案子啊……
诸弯弯叹了口气,趴到桌子上:“希望这周能破。”
说完,她抬头盯住陈不周的饭盒,“肉片好吃吗?”
陈不周都习惯她这“不管说什么话题,最后总能绕回食物上”的毛病了。
他夹了块最大的肉片,把胡椒粒抖干净。
“张嘴。”
“啊——”
好吃。
宵夜也吃得很满足!
吃饱饭,诸弯弯从陈不周的法医室出来,正好看到姜小雏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
姜小雏是陈不周的学妹,现在担任二组的法医。
她留着刚过耳的短发,个子很小,人也很瘦,看起来很秀气,是诸弯弯在刑侦总局里最好的朋友,两个人经常一起偷溜出去吃东西。
见到诸弯弯出来,姜小雏一把把她拖住:“我刚才看到陈法医在喂你吃饭!你还不承认你们俩有问题!”
诸弯弯一脸“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的表情:“我也喂过他吃饭啊。他小时候闲着没事就闯祸,隔三差五不是摔断胳膊就是弄折手,每次都是我给他喂饭。”
“为什么是你给他喂饭?”姜小雏好奇。
诸弯弯语焉不详地眨眨眼:“反正就是我给他喂饭。”
除了她,还有谁能照顾他?
这事都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诸弯弯的妈妈在生她时就去世了,她的爸爸又总是在外面执行任务,十天半个月不回家都是常事,所以她就被她爸爸塞到了陈不周家里,由陈不周的妈妈隋阿姨帮忙照看。可是在她和陈不周5岁那年,隋阿姨却生病去世了,隋阿姨断气的时候,守着她的只有陈不周一个人。
虽然陈不周只比她小了6个月零20天,但在四五岁的时候,他看起来却比她小了很多。所以隋阿姨走了以后,作为姐姐,而且还是两个家里唯一的一个女孩,诸弯弯就决定,她要把隋阿姨的班接下来,开始照顾陈不周。
可那段时间,陈不周很不对劲,不说话,不理人,也不肯出门,看人的眼神阴骘凉薄,让人心底发凉。
不能让他一个人呆着,必须要有人陪着他,诸弯弯在看到他的样子以后,就毫无理由地在心里认定了这点。
但陈叔叔要上班,陈程哥哥要上学,能陪着他的只有她。所以一天24个小时,她死都不肯离开他身边。他起床,她就起床,他睡觉,她就躺到他身边,甚至连他上厕所,她都要跟在他后面。
这种日子持续了整整28天,在第28天的早晨,陈不周终于被她吵烦了,重新把胡作非为欺负人的性子露了出来。他在她用布偶戳他脸的时候,一把抢走她的布偶从家里跑出去,想要挖坑把布偶埋掉。
不过因为他总算肯出门,所以即使被抢走的是她最喜欢的布偶,诸弯弯都没有生气,不仅开开心心地追了出去,还在他埋布偶的时候帮他递了铲子。
但是她为他做的这些,现在的陈不周却抵死不认。
简直就是忘恩负义。
混球王八蛋!
想到这儿,诸弯弯决定讲点陈不周丢脸的往事。
她对着姜小雏说:“你别不信,他真的成天惹祸,比如1997年8月20日,他和陈程哥哥一起过生日,就因为蛋糕只准备了一个,他就发脾气爬到了房子外面的白杨树顶上,谁劝都不肯下来。最后被陈叔叔用杆子抽下来,右臂肱骨内上踝骨折,用长臂石膏托固定了整整36天。是不是特别傻?”
“我发脾气,是因为蛋糕只准备了一个?”
……
诸弯弯慢慢地扭过头,背后,陈不周正懒懒地盯着他,表情似笑非笑。
她顿时回头看向姜小雏。
为什么不提醒我!
我已经尽力了好吗!
姜小雏也睁大眼,无声地回应她。
她在诸弯弯说的时候已经拼命地对她挤眉弄眼了,可惜诸弯弯对这方面的反应实在迟钝到极点。
事已至此,姜小雏只能朝诸弯弯露出一个“要活下来”的祝福表情,然后狗腿地朝陈不周笑笑:“我还有事要忙,师哥,你们慢慢聊。”说完就头也不回地逃离了战场。
看姜小雏已经溜了,诸弯弯抬起脚,也打算溜。
但她刚往前迈了一步,衣服的后领就被拎住了。
“问你话呢?”陈不周把她往他身边拉了拉,“我发脾气,是因为蛋糕只准备了一个?”
反正逃不掉,诸弯弯干脆也硬气起来。
她反身抓住他的手:“不然呢?我把我最喜欢的那块蛋糕都给你了!整个蛋糕上就只有那么一朵奶油做的花,我连陈程哥哥都没舍得给,只能切一块更大的补偿他。”
想想就生气!“早知道就不把带花的蛋糕给你了!”
奶油做的花?
陈不周一怔,拽着她的手松开。
他可没注意什么花不花的,他就记得她切给陈程的那块蛋糕比给他的大。
“你不是喜欢我哥吗?为什么要把最喜欢的那块奶油给我?”
“因为我是你姐姐呀。真傻。”
她踮着脚尖,使劲抻着胳膊揉了揉陈不周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我答应阿姨一定会照顾你的,虽然你总是不听话,但我还是要……”
陈不周面无表情手一抬。
诸弯弯顿时吓得话都没说完,撒腿就跑。
跑出去几步远,诸弯弯突然又停下来。
转过身,她看着他,“困了就去睡!今晚不准再喝咖啡了!”
喊完转身赶紧继续跑。
陈不周看着她跑远,哼笑了一声。
就她那双小短腿,他要是想,两步就能把她拎回来。
也不知道是谁傻。
第11章
11
第二天,天亮不久,案子终于有了新的进展。
大清早的二组长依旧光彩照人,连眼镜都闪着金光。
他神采焕发地走进一组办公室,看到通宵过后、萎靡的只剩一口气的陆淼,他嫌弃地绕了过去,朝正在气垫上抱着兔子玩偶发呆的诸弯弯走去。
“二组长?”
刚睡醒,诸弯弯神志还不清,眼神迷迷瞪瞪,表情都是呆的。
但二组长对她的态度却很可亲:“诸顾问,你托我们二组查的事有结果了!我们组经过缜密的分析和详细的调查,终于发现了郑露购买那枚戒指的店。”
“真的吗?”
诸弯弯顿时有了精神。
她赶紧站起来,很懂事地问:“能教教我,你们是怎么分析的吗?”
二组长得意地推推眼镜:“戒指上刻的日期是2013年9月21日,而郑露第一次戴这枚戒指出现在照片里的日期是2014年2月。所以我们就根据这个线索,查了从2013年9月到2014年2月期间郑露是否在珠宝店有大笔的钱财支出。结果你猜怎么样?收获很大!”
他情绪高涨,“我们发现,虽然郑露经常光顾珠宝店,但她光顾的珠宝店却一直是固定的。就在第九大道23号,名字叫inglerhode,没有分店,独此一家!”
“谢谢二组长!”
诸弯弯冲二组长喊完,立马开始找人。
这可是她最期待的发现,要赶紧去查证才行。
但是,有谁能和她去一趟呢?
陈程哥哥刚才接了个电话就出门了,陆三水还在滴着眼药水看监控,小太阳去了案发现场二次检查。那有空和她出去的人……
“陈不周!”
“陈不周起床啦!”
“陈不周有任务要办!”
两分钟后,诸弯弯跑到法医室,蹲在沙发前,用手指轻轻地戳陈不周的睡脸。
陈不周仰脸躺在沙发上,被她碰了以后,眉头不耐烦地蹙起,猛地翻身坐起来。
由于陈不周浑身散发的凶恶气息太强烈,蹲在他两条腿中间的诸弯弯吓到不行,只敢胆战心惊地仰望着他,动都没敢动。
陈不周很烦地揉着脑袋,眯着眼看了看战战兢兢的抱着兔子的小不点,忍了忍,最后皱着眉拧了把她的脸。
“吵。”
“对不起tat”
这个样子的陈不周,不管看过多少遍,还是觉得好可怕。
“什么任务?”陈不周摇晃着站起来,捏捏脖子,眼睛还没全睁开。
“有新发现,”诸弯弯赶紧跟着站起来,“二组长查到了珠宝店的地址,就是郑露买那枚戒指的地址。”
“对了,给你糖吃。”为了安抚起床气中的陈不周,她又很大方地从包里掏出糖,把最后的两颗大白兔奶糖全都塞到陈不周白大褂的口袋里,“你昨天不是问我吃了什么这么甜吗?我就是吃了这个。”
陈不周头扭向她,一脸“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诧异表情。
“……你当时明明说了。”
诸弯弯语气弱弱的,她也觉得陈不周说出那样的话很奇怪,但他就是说了啊,说她很甜……
陈不周懒洋洋地插着兜转身,到洗手池洗了把脸,然后抽了两张纸巾,边擦脸上的水边走回来。看到诸弯弯乖乖坐在沙发上发着呆等他,他把口袋里的一个奶糖拿出来,剥开糖纸塞到她嘴里。
诸弯弯含着奶糖,抬头看他:“你的t恤湿了。”
陈不周里面穿的是件深灰色的t恤,洗脸的时候溅上了几滴水,颜色很明显。他自己看了眼,就走到他的衣柜前,随手拿了件干净的t恤,也不避讳诸弯弯,直接脱了湿的套新的。
诸弯弯本来是想别开脸不看的,但她一看到陈不周新换上的衣服,顿时就凝住了眼神。
她眼睛不眨地朝陈不周走过去,声音都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