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是讲堂,连嘉澍也不是导师。
方绿乔心里又开始懊恼开来:艹, 对方是帅哥。
她是再普通不过的女孩, 希望能在帅哥面前留下好印象无可厚非。
连嘉澍看了她一眼, 方绿乔抹了抹脸, 车速放得极慢,车厢灯光亮了些许。
“你的目的达到了。”连嘉澍这话和那声“方绿乔”异曲同工,毫无征兆。
“什……什么?”皱起眉头, 连嘉澍说的是中文,不存在语言上理解偏差,这并不是好话。
“珍妮娜你已经见到了,事情你也已经清楚了, 以后……”
“我保证以后不会出现在莱德学院门口。”方绿乔成功抢过连嘉澍的话。
说实在的,她也觉得自己到莱德学院门口站岗举牌的行为有点蠢。
不过,还好,就像连嘉澍说的,她目的达到了。
“那就好。”连嘉澍手指敲着方向盘,手腕上的手带隐隐约约,内侧重叠在一起的英文字母隐隐约约可见。
出于好奇心,方绿乔身体往前倾了一些些,连嘉澍收回手,还是没能看清手带内侧的英文字母。
车子已经滑至公寓门口,方绿乔开始解安全带,一个念头忽然间就冒了出来。
然后,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驱使问了连嘉澍这么一个问题:“如果不是珍妮娜,你会停下车,问我是什么原因需要见你一面吗?”
人一般都是有好奇心的,要是换成她的话她会去询问为什么想见她。
方绿乔也想知道让珍妮娜那么维护着的男人是不是在心里头有着柔软的一面。
“一个人每天都会摄取一定数量的蛋白质,为的是让脑子得到充分营养支配,这样有利于脑力运动。”连嘉澍侧过脸来。
在柔和的车厢灯光映衬下,连嘉澍似乎回到悬挂在戴高乐机场巨幅海报里,有让人看着看着一不留意就会从电梯跌落的魔力。
“什……什么?”看着连嘉澍的脸,方绿乔又犯起了结巴。
“什么?你似乎只会问什么?”连嘉澍语气无奈,“我的意思是让你凡事情多思考,合理应用脑力活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不久前你还因为追我的车跌倒在地上。”
这么说来,连嘉澍那天看到她了。
那天方绿乔经在一名好心人的提醒去追着连嘉澍的车,车子追不到她还跌了一个大跟头。
连刚刚嘉澍的话已经给出答案:不会。
如果不是因为珍妮娜的要求,她也许在莱德学院站一百年连嘉澍都会无动于衷。
看看,这就是珍妮娜维护的人。
会给予尊重真诚的好人?!这难不成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不,也许因为珍妮娜有利用价值,所以,连嘉澍一直以另外一种面孔欺骗珍妮娜,这样一来就可以让珍妮娜死心塌地了。
阴谋家,方绿乔心里唾弃了一句。
车子停了下来,方绿乔打开车门。
冷不防地,连嘉澍又说了一句:“即使我好奇那在莱德学院一站就是数小时的女孩为什么需要见我一面,但在知道你和林馥蓁的关系后,我也会收起自己的好奇心。”
连嘉澍口中的那个名字让方绿乔手一滞。
依稀间,很久很久的以前,下着雨,天空黑黑的,她躲在潮湿的出租房里,妈妈总是不回来,妈妈去给被法兰西人视为小公主的女孩补习了。
私底下,方绿乔一直以为小公主般的人物一定是任性刁蛮且难以相处,可妈妈否定了她的想法。
妈妈说,她那名叫林馥蓁的学生聪明伶俐,乐于助人,但偶尔也会有点小脾气。
关于那点小脾气。
“很可爱,是那种明知她不对但也让人生不起气来。”妈妈笑眯眯说着,这话让方绿乔幼小的心灵有点吃喂。
后来,她总是记得妈妈说这话时笑眯眯的模样。
那个雨天妈妈一直不回来,妈妈又去给小公主补习,补习时间已经过了,妈妈应该回家,不回家说不定是小公主撒娇不让妈妈回家了。
在这种极为微妙的心里下,方绿乔把林馥蓁上个礼拜送她的洋娃娃丢到垃圾桶去,还冲着那个洋娃娃说:“我们又不是乞丐。”
好吧,方绿乔得承认,小时候她嫉妒过林馥蓁,嫉妒她总是占据妈妈的时间,即使妈妈一再强调那是一份工作。
隐隐约约嫉妒心理伴随着妈妈和林叔叔的事情烟消云散。
在某种愧疚心的驱使下,方绿乔心里每每总是懊恼起了那个雨天把洋娃娃丢到垃圾桶的行为。
“方绿乔。”近在耳畔。
手一抖,方绿乔回过神来触到连嘉澍的眼睛,眼神淡淡。
如果说林馥蓁是小公子的话,那么连嘉澍就是小王子了,小公主和小王子做朋友天经地义。
显然,小王子有话要对她说,而且,话题应该是关于小公主的。
方绿乔做出洗耳恭听状。
果然。
“因为珍妮娜的关系,我稍微了解了你一下,才知道原来你和林馥蓁有这么一层关系,林馥蓁只知道甩了安德鲁的女孩叫做方绿乔,但并不知道方绿乔是某个人的继女,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有钱人说话是不是都爱兜圈子,方绿乔抿着嘴。
“意思就是让你安静点,收起你攀亲戚的念头,不管出发点是什么。”连嘉澍冷冷的说。
话可真难堪。
方绿乔下了车,那句再见还没有说出口,车子就已经滑到数十米之外。
这是在展现超级跑车的性能吗?
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公寓。
培训中心的学员宿舍楼还得有半年时间才能维修完工,珍妮娜已经离开这里,她得赶紧找到另外住处,她一个人供不起这里的房租。
再平常不过的聚会,离开蒙特卡洛赌场,他们来到巴黎大酒店。
今晚林馥蓁的手气有点糟糕,之前连续几次赢下的钱都输光了。
八缺二,安德鲁和连嘉澍都没有出现,安德鲁那是因为被女孩甩丢脸去了洛杉矶,至于连嘉澍……
看了自己身边空着的座位一眼,再看看表,差几分钟就十点了。
几个钟头前,林馥蓁给连嘉澍打电话,厚这脸皮说嘉澍我想见你,嘉澍我非见到你不可。
她有点迫不及待想知道,小法兰西有没有让林默的继女留下好印象。
十点半,连嘉澍还是没有出现。
不是周末时间她十一点半之前得上床睡觉,这是黛西阿姨给她定下的规定。
从这里到她住所需要二十几分钟的车程,连嘉澍再不出现的话她可就要走了,再喝了一口酒林馥蓁拿起手机。
日式包厢门被拉开了。
把手机放回去,眉开眼笑着。
连嘉澍和大家打完招呼,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刚坐稳,身体就朝着他倚了过去,附在他耳畔窃窃私语开来:为什么这么晚?第一次面就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你们之间有聊不完的话题?聊不完的话题导致于你后来无暇接电话?
今晚林馥蓁可不仅给连嘉澍打过一通电话。
前面几通电话接通了,后面的三通电话连嘉澍都没有接,偶尔,连嘉澍不接她电话这事情发生过,连续三次不接她电话还是第一次。
连嘉澍状若没听到她的话般,接过坐在他对面的琳达递给他抹茶酱。
敛眉,稍微提高点声音:嗯?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应:和服很漂亮。
为了配合今晚日式主题聚会,琳达特意换上新购置的和服,小法兰西轻轻浅浅的一句话让琳达脸上都要笑出一朵花来了。
狠狠瞪了琳达一眼,琳达回以她更为夸张的摆首弄姿,抹茶酱之后是卖相极好的料理。
这两人今晚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呢?
林馥蓁瞄了一眼摆在她和连嘉澍之间的草莓酱,手一个横向,连嘉澍衬衫袖口多了一抹红色印记。
连嘉澍出席公共场合的着装大多数为纯色系:白、灰、深灰、墨蓝、黑色为主。
对于这个现象人们理所当然地认定这是小法兰西在维持着一名古典音乐者的优雅气质。
人们所不知道的是,连嘉澍八岁时一次反串幼年朱丽叶之后对花花绿绿,颜色鲜艳的服装保持出敬而远之的态度。
反串朱丽叶的经历成为连嘉澍口中“一次无知且愚蠢”的经历,数次,林馥蓁问他在这次经历中都遇到了什么,可惜,连嘉澍不愿意告诉她,就像是戴在他手腕上的手带一样,手带的事情林馥蓁可以猜到,但连嘉澍八岁那年反串朱丽叶都经历了些什么她猜不到。
但连嘉澍无法忍受纯色的衣服被添上任何色彩林馥蓁是知道的。
在连嘉澍皱起眉头看着白色衬衫平添出那抹草莓色时,林馥蓁正半眯着眼睛欣赏自己的杰作,它看着就像是雪地里盛开的红色牡丹。
衬衫主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站了起来。
目送连嘉澍离开包厢,把之前剩下的蔬菜料理吃得干干净净,小半口清酒下肚林馥蓁也站了起来。
打开包厢洗手间,从包里拿出漱口水,补口红,口红颜色很亮眼,要不要在他领口处添上一个唇印呢?这样一来他非得再换一件衬衫不可,林馥蓁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咧嘴一笑。
施施然和包厢里的人说再见。
众所周知,她是非周末时间段;没有额外活动时十一点半得准时回家的乖乖女。
扣除从这里到她公寓的车程还有十几分钟时间,这十几分钟时间她可以干点什么。
往着从出口相反的方向,林馥蓁来到巴黎大酒店特意为高级会员们准备的仪容室门口,站停,敲门。
来开门的是巴黎大酒店为数不多的华裔员工,连嘉澍在这里有固定房间,即使他不经常入住,酒店还是为他配备了私人管家,为了巴结这位和摩纳哥皇室交好的贵公子,他们还特意挑了东方面孔。
眼前给她开门的中年男人就是连嘉澍的私人管家,很显然是给连嘉澍送衬衫来的。
那名华裔私人管家前脚刚走,林馥蓁后脚就推开更衣室门。
手一甩,包掉落在地上,脱掉高跟鞋,脚底触及到地是毛茸茸的一片,那感觉就像走在初春时节青草滋长的丘陵上,舒服得都让她气消了一大半。
一步步林馥蓁朝挺立在镜子前正在扣衬衫纽扣的男人走去,这会儿,她更加愿意用男人来形容他。
在更衣室不是很明亮的光影的衬托下,有着精致五官的连嘉澍有二十岁的男孩们所没有的魅力,深沉忧郁。
挡在他和镜子之间,踮起脚尖,手搁在他肩膀上,好脾气问着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拿开她的手,继续扣衬衫衣扣,林馥蓁再想把手搭上他肩膀时,他身体轻轻一让,手扑了个空。
索性,背靠在镜子上,语气轻飘飘的,嘉澍她看起来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