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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孟岚张了张嘴,嘴里满是血腥味,双颊火辣辣的痛,都快没有知觉了。秦婉将书放在了小几上,见孟岚被打成了这样,也是抿了抿唇:“知道自己错哪儿了么?”

孟岚痛得厉害,张嘴没有说话,但目光却是毫不掩饰的恨意。这样的眼神,在前世秦婉是见过的。在阿羽给皇帝下令赐死之后,孟岚在自己的病榻前,洋洋得意的宣布这个消息。她好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秦羽死了,这雍王府就是我儿子的了。婉儿,好叫你知道,表姨是真心疼爱你的,若你是我生的,表姨必让你嫁得心仪夫婿,美满幸福的过一辈子。”

现下她又露出这样的眼神,秦婉却没有前世的惊惧了,见孟岚不说话,又转身去看书:“老妈妈,好好教教她。”

老妈妈当即又是几巴掌抽到了孟岚脸上:“对已故王妃和郡主不敬,轻则掌嘴,重则凌迟处死。”“企图陷郡主于不忠不孝之地,轻则杖刑一百,重则夷灭三族。”

孟岚都麻木了,直到听到“夷灭三族”,她才猛地抖了抖,抬起头,直直的看着秦婉:“那敢问郡主,滥用私刑,郡主又罪几何。”

“滥用私刑?”秦婉笑道,“我就是现在出去,当着那些命妇的面杀了你,也大可以推到你对我不敬的最罪名之上。莫忘了,死了一了百了,我还不曾让你受凌迟之刑。”

孟岚手都捏紧了,就因为秦婉是雍王的女儿,所以她才会费尽心思来讨好她,现在跟个阶下囚似的被她处罚,可是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呢?除了被她羞辱,被她用私刑之外,什么都没有得到。

孟岚恨得要死,但是她没有任何法子,更不能将秦婉如何。这种无力感让她哀哀哭了起来,秦婉给紫苏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拿些冰块来给孟岚敷脸,旋即又笑道:“省省吧,我不吃这一套。哭鼻子什么的,留着给吃这套的看去吧。你要记着,我要是想让你倒霉,有的是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这五天欢欢都会日更一万哦~么么哒

我们婉婉其实还是很凶残的

下午三点第二更哦~

:薄幸欢颜

39 赴宴

秦婉吩咐下去不多时, 紫苏就拿了好些冰回来, 用冰锄将整块的冰敲碎了, 抱在手帕里给孟岚敷脸。孟岚起先并不愿接受, 老妈妈态度强硬,按住她的肩,将冰贴了上去。冰凉的触感紧贴着因为挨打而火热的肌肤,很舒服,孟岚这才渐渐软化,顺从的任紫苏和老妈妈给自己敷脸。

时不时的抬头, 孟岚望着秦婉的目光很是毒辣。自己今日竟然会被她这样折辱……想到这里, 孟岚双手紧紧握拳,恨不能从发中扯下一支金簪子来将秦婉的脸给戳花了。风水轮流转, 她总会让秦婉跪在她跟前摇尾乞怜。

因为双颊各挨了近十下耳光,孟岚脸上很快就肿起来了。杜若在小匣子里翻检了很久,找到了一瓶消肿化瘀的药粉, 又细细的给孟岚敷上。因今日乃是中秋团圆节, 是以命妇们完了不多时也就要回去,柳老太太觉得有些不好,转头问佩兰道:“阿岚呢?”

“孟姑娘院子里的丫鬟说是去郡主那里了。”佩兰答得很乖, 如今孟岚是给整个架空了, 院子里的都是才拨过去的人,是以就算她咳嗽一声, 柳老太太这边也会知道的。一听这话,柳老太太立时提起心来:“让她到我跟前来。”

在场的诸位命妇在朱婆子事败之际都在现场, 也知道孟岚不是个省油的灯。上次那呛了孟岚的命妇本就是个直肠之人,此时听了这番话,捂着心口直叫“阿弥陀佛”:“上次将郡主坑害得还不够惨,今儿又去?保不齐生出什么腌臜事来。”

柳老太太也深以为然,没想到孟岚竟然去了秦婉跟前,若是再让她伤了秦婉颜面可又怎生是好?当即命人将其叫了回来。只是不曾想,孟岚回来之时,双颊肿起了一指高,清晰可见的指痕。她一人在前,秦婉被紫苏杜若和老妈妈簇拥在后,一众人如此过来。

见孟岚脸上清晰可见的指痕,众人窃窃私语。柳夫人也有些诧异,道:“阿岚,你这是怎么了?”

“方才踩空了。”孟岚自然不能当着这样多人的面说被秦婉掌嘴了,这话一旦说出来,众人又会如何看待她?想到这里,她微微一想,便生拉硬拽出一个由头:“从台阶上滚下来,撞到了脸。”

但这理由十分蹩脚,任是谁也不信的。几个命妇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柳老太太略虎了脸:“真的?”若真像孟岚所说,是从台阶上摔下来,能摔出这样的痕迹,不知道是得从多高的台阶上摔下来。

孟岚正要回答,秦婉则笑道:“表姨今日言辞有些过激,婉儿心中不忿,便令老妈妈打了表姨。”

她也不说事情经过,简单一句话说了前因后果,柳老太太登时变了脸色,当着其他命妇的面,也不好多说什么。然而那位直肠子诰命冷冷的瞥了孟岚一眼:“原来是自己犯浑,惹了郡主生气。”

不想秦婉一点颜面都没有给自己留,孟岚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精彩无比。几个命妇的神情自然都是不屑,寻思着孟岚也在柳老太太膝下这样久,没想一点好的也没有学到,反倒是总是去做些歪门邪道的事。秦婉望见了众人的神色,旋即抿出一个笑容来:“上次的事,我说不记恨也是不可能的。今日表姨说是来给我赔罪,岂料并无一点诚意,此事自然不必再提。往后我和表姨就不亲近,免得让表姨心中也不痛快。”

“你——”孟岚气急败坏的要说话,柳老太太怒目而视:“住口!你脑子里有没有一点尊卑?”被柳老太太这一斥骂,孟岚更是委屈。现下秦婉竟然说出了往后井水不犯河水的话来,难道自己和雍王真的再也无缘了?

秦婉垂首不说话,那直肠命妇忙上前护着秦婉:“郡主不委屈,咱们都知道的。自打王妃殿下去世之后,谁不知道王府上一切都是郡主操持着。咱不为那些腌臜事操心伤神了,老太太说今儿个宫里设宴,郡主带着世子和二姑娘且去吧。”

乖巧的应了,秦婉一手一个牵着双生子,两个小的还不忘回头说“再见”,可爱的样子格外逗人喜欢。待姐弟三人一走,几个诰命纷纷向孟岚投去了不屑的眼神,旋即也向老太太辞行。柳老太太气得浑身乱颤,怒道:“还不将她给我关起来!没有我的话,那院子里的人,谁也别再出来了!”

*

秦婉坐上了马车,老妈妈先行回了雍王府,紫苏和杜若则陪着她进宫去。杜若一面给她奉了一杯茶,一面笑道:“郡主今日委实解气,我瞧着孟姑娘那脸给打成了那样。该!叫她花枝招展的站在王爷跟前,难道以为这世上谁都没有她漂亮?我可早就想教训她了,我瞧着老妈妈与咱们心思都是一般的,打孟姑娘的时候,那力道用得可足,我瞧着是故意的。”

“她该打!”紫苏比起杜若而言,是个内敛的人,现下都笑得合不拢嘴,说出这样的话来,足以见心中畅快万分。秦婉抿唇直笑,若说她心中不畅快又怎么可能呢?前世给她害得有多惨,这辈子看着她吃瘪就有多畅快,更不说她竟然恬不知耻的拿母妃做挡箭牌。让秦婉更是厌恶已极。

身边的双生子今日在柳老太太跟前玩,早已累了,趴在软榻上睡得正香。望着两人的小脸,秦婉忽的笑出声来。不管怎么样,这辈子,她绝不会再让前世的悲剧重演了。弟弟妹妹也好,父王也好,都不会再失去了。

想到雍王,秦婉至今都忘不了前世的事。她重生之初,对于雍王的态度便十分纠结。她知道父王疼自己,但另一方面,若不是父王对孟岚听之信之,前世自己和弟弟妹妹也不会那样惨。然而今日却不一样了,秦婉很明白孟岚那张和母妃相似的脸对于父王的诱惑性有多大,然而父王今日却没有来柳家见孟岚,未必不是因为上次孟岚的事触及了他的底线。

其实父王还是很疼爱自己和弟弟妹妹的。

这样想着,秦婉忽的觉得豁然开朗起来。因今日佳节,京中百姓都回去过节去了,是以街上还是有些寥落的。秦婉刚吃了一口茶,外面就传来少年低沉的声音:“是郡主么?”

她识得这是卫珩的声音,手上一抖,一盏茶差点合在身上。紫苏和杜若自行打扫,秦婉则掀了车帘,见离车三尺开外的确立着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郎。他今日一身月白长衫,很是清爽。一双桃花眼牢牢的看着秦婉,笑盈盈的,原本眉宇间不散的阴郁也一扫而空。

“呆子,快上来,我送你回去。”本不料再次见到他,秦婉很欢喜,卫珩也不推脱,上了车。紫苏和杜若相视一眼,双双退到外室去伺候了。内室除了正在熟睡的双生子之外,只剩卫珩和秦婉相对而坐。

“我以为,你不愿见我了。”卫珩低声道,略显局促,“好些日子不曾见到你,我……”他才不会说,今日柳穆清将秦婉的话转述给他的时候,他没忍住,又以凉飕飕的目光看向柳穆清,淡淡说:“柳师兄和郡主感情真好,郡主什么话都能请柳师兄转述。”

“我怎会不愿见你?只是……事出有因,望你能够理解。”自卫家没落之后,卫珩便学会了藏自己的心思,是以他其实也是个很敏感的人,否则不会如此爱捻酸。所以秦婉并不打算将太后的事告诉他,免得他多思。

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卫珩并不回答她的话,浅笑道:“你怎的不问我考得如何?”

“我才不问。”秦婉失笑,“看你这成竹在胸的样子,想必考得很好,我又何必去助你的威风?若是来日落第了,还成了我笑话你呢。”

卫珩朗声笑道:“我可不敢堕了老师的盛名,若是如此,只怕老师非得掐死我不可。”他鲜少笑得这般畅快,秦婉不免看痴了,面红耳赤的别过脸,吩咐外面说:“换一条僻静的路,别撞上不该撞上的人了。”

外面应了一声,秦婉这才口气,若是遇上了如温一枫这样的人,只怕又要在太后跟前好一番闹腾。说到这里,秦仪都被皇帝罚了,温一枫却一点牵连都没有受到,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她沉默不语,卫珩也不说话,只是给她续上了茶。软榻上的双生子喉中咕隆一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方才枕过的地方还留着斑驳的口水渍。

街上本就往来之人甚少,待转入僻静的小路之后,人就更少了。只是此路到底僻静了些,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声音十分空灵。秦婉如梦初醒,强笑道:“是我出神了,见谅才是。”又嘱咐道,“过几日就是武举,我今日在柳家见了夏公子,他对你赞不绝口。我明白你的心,只是切忌急于求成,到时候若是伤了——哎呀!”

也不知道什么缘故,马车忽然猛地颠簸,秦婉坐在杌子上,都整个滚了下来。卫珩眼明手快,生怕她跌了,一把将她护在怀里,还差一点,她就要跪下去。秦婉惊魂未定,扶着卫珩手臂上呼吸粗重。两人离得那样近,秦婉身上淡淡的馨香让卫珩意乱神迷,不动声色的将手臂收紧了些,安抚一般低语,大手轻轻抚着她的发:“别怕,没事了。”

秦婉隐隐觉得他似乎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些,也不点破。自前世卫珩带兵出征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被他抱过了,是以秦婉也很贪恋此刻的光阴,纤长的手指悄悄抓紧他的衣袖,并不放手。

前世,她和卫珩才成亲,还在分床而睡之时。好几次她梦魇,睁眼之时,卫珩永远都是将她抱在怀里,大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脑,柔声安慰她:“别怕,没事了。”

两人这般温存,卫珩自是受用,他很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然而还没等他说出第二句话,被颠簸得滚下了软榻的双生子迷蒙的看着周围,见姐姐和卫珩抱在一起,双双嚷了起来:“珩哥哥!”

这一声让卫珩仿佛惊弓之鸟,赶紧将秦婉放开了,一张俊脸全红了:“我、我并无轻薄之意……”他结结巴巴的,望着秦婉同样通红的脸儿,愈发的觉得手足无措起来。秦媛和秦羽可不管他两人怎么了,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卫珩的膝头坐定,两人你挤我我我挤你,秦羽最后卯足了劲儿将秦媛给推了下去才算是完了。秦媛哭哭啼啼的去找姐姐要抱抱,全然忽略了两人憋得通红的脸。

一路无话,到了卫府大门,卫珩自行下车,秦婉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卫珩愈发觉得尴尬,下车后,脸上温度才慢慢平复下来。才要进去,门中却迎出来一个和他年岁相仿的男子:“大哥今日回来得这样早?”

卫珩脸上的神情立时变得疏离而冷漠:“与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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