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文灵见容青的模样,不由得郑重起来。
白月听他们要谈事,便起身道,“白月先告退了。”
文灵点点头,让弦琴将白月送了出去。
才看着容青道,“你说。”
“北阳被杜仲攻陷,现在杜仲已经拿下了整个北阳城,昭告自己的身份,以光复大兴魏室为由,自立为王。”容青道。
“怎么会这么快?”文灵激动起身,“他不是才离开墨城不久?”
“或许不是杜仲亲自带领,但是杜仲手下有一批人,为首的打下北阳的将军曾是魏国忠将杨家后代,昔年因魏宪帝昏庸,冒死谏言,全家上下被流放,后来被民间义士所救,不知所终,这些年来想必也隐姓埋名一直在暗自磨刀,只等今日。”容青道。
“这般……”文灵喃喃,“可是北阳若是被攻,应该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早应该有消息,为何今日才有。”
容青凝重道,“不是一朝一夕,而是一夜之间。”
对,就是一夜之间。
北阳一直有将士在看守,因为曾是魏国国都,留有三千将士驻守城池。
可是一夕之间,三千将士全灭。
“怎会……有如此怪异之事。”文灵惊住。
“并非是怪异,而是杜仲有备而来。娘娘还记得前几日出城之事,所遇的怪事?”
“嗯。与那怪事有关?”文灵不解。
“确实。娘娘当知道,蛊师研蛊,霍将军已经命人前往消灭蛊师之蛊,可是上次娘娘所遇的怪事,那家家主尸体消失,便是被制成了蛊,我们却无法发现。那便是因为,蛊和蛊之间,只能活蛊相吸,可是这一次的蛊我们却无法发现。在娘娘所遇事情后,皇上吩咐,抽调了三百血侍小队,在皇城附近搜索,因为没有感受到活蛊的存在,便以打听的方式,向附近山中的村民人家询问最近的异常,结果寻着山中的痕迹果真找到了几具异常的尸体。”容青皱眉道,“交友蛊师研究,发现尸体的胸口上都有蛊种,身体内都是被种了蛊,没有被发现是因为这些蛊乃是新蛊,它们在没有遭受蛊师召唤的时候,竟是呈濒死状态,但是一旦遭受攻击,它们又会活过来企图逃离。”
文灵皱眉,“你是说,活蛊会装死?”
“是!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无法发现这批蛊人的存在,更不知晓它们有多少,但是先前霍将军从从皇陵回来的路上所见,现在估计只怕是不少。”容青点头,“现在无辜百姓消失的消息已经逐渐传了出去,因为各地都在有人消失,根本无法封口,民间声势会越来越大。前日皇上才公布身份,已经引来百姓诸多猜忌,只怕事情会越演越烈。”
文灵面色沉了沉,“皇上可是已经知道了?”
“皇上知道了,但是军机大臣另有要事汇报,所以皇上让属下来向皇后汇报此事。”容青道,“此事必定是有杜仲手脚,不知娘娘如何看。”
“等我捋捋。”文灵缓了一缓。
这消息来的太过于突然,转眼之间,杜仲便拿回了北阳?
这速度也是快的史无前例了。
“杜仲最会走的一手棋,便是借用民心。他深知谁能载舟亦能覆舟,昔日他捧高顾凛的名声,以此打压顾浔……等等……”文灵想到了什么,“他的书房内没有所谓的升龙诏书,而是有如山令,现在拿下北阳,以光复大兴魏室为由,因为他知晓自己在晋国乃是臣子,就算用升龙诏书,自己若是坐上皇位仍旧属于谋权篡位,名不正言不顺,而他要的根本不是这个,从一开始他觊觎的就不是晋国,而是他要拿回本该属于他的魏国皇位。”
容青是揣测不到文灵天马行空的思绪,可是文灵这般说,容青竟觉得很对。
这些年来,杜仲已经坐上了宰相之位,明明有野心,为何又隐藏的如此之好,因为他从未将野心暴露于晋国的朝堂上。
“依娘娘所见,那杜仲接下来会如何行事?”
文灵看着容青,“他从未在民间有过不好的名声传出,现在名已正,城已拿,接下来你觉得他当会如何?”
容青略一思量,“……他,要名正言顺招兵买马!”
“是了!先不知他在晋国安排了多少人手,可是你说霍青一路发现了怪事,可是地方官员却没有一个上报,这件事现在想来已是怪异。你说北阳是被一夕拿下,可是不见得,当初军中被盗走三千血侍,那三千血侍怕已投靠杜仲,而且还不止,军中有叛军,却不知有多少,这便是杜仲的底牌。”文灵越说,脑海中的思路便越发清晰,“他现在要借由名声,站稳自己的脚跟。康毅有个兄长在为他做事,招兵买马,除了要有名声,还有有银子,粮食,这些年来晋国国库一直亏空,想必杜仲暗中饱了不少私囊,用于他自己的人马,翻江倒海,绝非一夕之功。”
容青听后恍然大悟,皱眉道,“那杜仲想来这些年来都在暗中筹谋,事情只怕对我们不利。”
文灵眨了眨眼,“可现在杜仲要着急立国,正自己的皇室之名。大兴魏室,乃是当年魏桓帝在世的时候,所处的魏国的一种兴兴繁荣的国态,大兴十八年,魏国国态乃是路不拾遗,家家户户平安和乐,百姓乐声载道,一直到魏桓帝驾崩,魏宪帝登基,国势下降,魏国旧民无一不怀念。而晋国自建国以来,一直都出于开战状态,百姓中能果腹活命便已是大幸,更不乏有人向往大兴国态,杜仲要招揽人手,必定会立此壮言,而现在他便是要让晋国的国态情势严峻,那些悄无声息的蛊人想必也是杜仲的人搞出的鬼。”
“属下明白了,皇上猜测,北阳虽一夕拿下,杜仲必定会马不停蹄的赶往北阳保证自身安全,但是按照杜仲离开墨城的时间算,就算再如何快吗加鞭也到不了北阳。所以皇上已经传信让霍将军带血侍兵将前去北阳各个路口堵守,只是现在不知北阳有多少兵马,所以不敢轻举妄动。”霍青道。
文灵点点头,“这般事情,皇上比我熟悉,他既下了令,只望霍将军那里不会出问题才是。不过血侍中既有投靠杜仲的人,就怕其中还有杜仲的细作,还请霍将军小心才是。”
如今顾浔手下最能用的,便是霍青霍威父子二人,还有几个武将虽也可信,但是论威慑力却不足父子二人。
“你先下去吧。”文灵想了一想,“对了,若是可以,我觉得不如去查一查寿康。”
说实话,当日康毅虽然简短的代过了自己的兄长一句话,可是她总觉得其中也许有可利用点。
例如,这些年寿康是一直在魏国皇宫为杜仲做事,而康毅却一直在晋国为杜仲做事。
当日杜仲逃走,康毅还未来得及逃便被顾浔暗中监视其动向的人抓住了。
康毅来往宰相府那么多次,顾浔也不是不知,只是往来却不知道其谈话内容,说是关系好走动也是正常。
只是杜仲肚子逃走,抛下了康毅,也不知道这其中又是怎样的事情。
“是。”容青记下了这点,“属下这就派人去查。”
容青走后,一旁的弦琴和弈雨才上前。
弈雨道,“皇上也是省事儿了,在齐国,后宫不允干政,可是皇上倒是什么事儿都告诉公主,公主要这般费心费力,方才的那番话,奴婢听着都是头晕。”
文灵顿了顿,“你们是觉得,顾浔他有些依赖我了是吗?”
弦琴道,“恕奴婢们妄言,是有一些,公主在齐国的时候,也从未这般废过脑子。这做了皇后,也本该是享受的,可是公主每日都在思虑着。皇上是新帝,有些事情也不如公主思虑周祥,可一直这般,皇上是会过于依赖公主,公主原本是想帮帮忙,可若是太过了,传了出去,对皇上和公主都不好。”
哪里有皇上处理政务还一直让皇后插手的。
传出去要么就说她们家公主企图涉手朝纲,这可不是个好名声。
文灵眨了眨眼,“可他依赖我,难道不好吗?”
文灵不这样认为。
当有一个人,他在想起一个问题,想起一件事的时候,下意识的想起某个人。
就犹如,顾浔会认为,文灵一定会同他一起承担,为他思虑,为他分担。
这是一种被需要,文灵不会觉得有什么。
弦琴摇了摇头,“奴婢不懂国家大事,只是王上也不曾这般劳烦王后。”
“那时候你没看见,爹爹只有回家在被窝里才和娘讨论呢。”文灵叹了一口气儿,“如果顾浔他是一个独立的,明知的,睿智的君王,或许他就会变得和顾凛一样。可我不想,我不需要他多么的独立,多么的睿智,我只需要他需要我,会想到我。”
“公主总是有那般多的道理,奴婢们说不过。”弈雨撅了噘嘴,“奴婢们只看见公主帮了皇上许多忙,皇上却什么都没有为公主做过。”
“是吗?”文灵眨了眨眼,“他承诺了我许多事,前两年每逢年过节,他也会亲自挑选礼物,或者私下回来看我,这些还不够吗?”
“总觉得公主和皇上相处时,有那么一些奇怪……从前在王府的时候,王后随时也会惦记着王上,或者为王上做新寝衣,做新的点心,亲自下厨……”弈雨忍不住道。
原来是因为这啊!
文灵反映了过来,反问道,“你家公主我会下厨吗?”
弈雨被扼住了喉咙,“……”
好像她们家公主,是不会下厨。
“本公主会做女红吗?”
弈雨:“……”
好像,也不怎么精通,绣俩鸳鸯都跟水鸭子似的。
“他就在宫内,我也知道他没病没痛的,有病有太医,本宫又不是药。是话本子不好看,还是和你们聊天不好玩儿,我干嘛没事儿惦记他……”文灵说着,眼底却是不解。
“不过……公主做了,这是向皇上表达公主的心意不是吗……”弈雨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
文灵摆摆手,坐会了自己的软塌上,“点心嘛,御厨比本宫做的好。刺绣嘛,绣娘比本宫做的好。本宫还是不要献丑了!我跟顾浔又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要什么心意!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弈雨被堵了一心口,“公主……可是皇上娶的不是御厨也不是绣娘啊……”
“啊……”文灵眨眼,“那御厨和绣娘能帮他考虑国家大事,分析奸臣思路吗?”
哦……
弈雨明白了。
“奴婢……奴婢知道了……”虽然不知道自家公主是啥思路,可是说的好有道理,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