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送礼物。”玄凌淡淡的回。
看了文颖一眼,文颖有些紧张,将荷包拽的紧紧的,朝着玄凌笑道,“玄凌,谢谢你能过来参加我的及笄礼。”
转头对宇文璟道,“皇兄,我朋友……我……”
想偷偷的挪到玄凌身边,带他离开,手却被宇文璟攥住。
“你忘了他是谁?”宇文璟沉着目光看着文颖。
文颖心头一跳,“皇兄,我自是没有忘,只是……”
“你若是没忘,现在他就是当初那个伤害你的刺客,你又如何能与他以友相称。”宇文璟压低了声音,纵使私底下他与玄凌交渉,那是因为被迫,因为蛊毒而不得已,他可没想过与玄凌做朋友,而现在文颖竟然一声不吭与对方成为了所谓的朋友。
不难猜出,玄凌就是当日与温雅在酒楼有亲密之举的男子。
文颖有些慌张,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
玄凌轻声安抚道,“糖包子,想想前两日你才做过什么决定……”
是了,她要成长的,她不能因为怕就逃避。
文颖鼓起了勇气,冷静下来看着宇文璟,柔声而又笃定道,“皇兄,我和玄凌小时候见过,当初我是很怕,可是我现在不怕了……”
是啊,不仅不怕,还能和玄凌成为朋友。
宇文璟却觉得好笑的很,那天晚上在夜色下被吓得腿软,抱着他哭的喘不上气儿的人,他好不容易才哄好,现在却告诉他,她不怕了。
真是不知道该夸她,还是该表扬她。
宇文璟的脸色越来越暗。
但是最终,都冷冷的化作一句,“所以,哪怕他不遵守承诺,不给解药,你也要和他成为朋友?”
文颖一僵,突然想到,玄凌给她的是抑制蛊毒的药,并不是解开蛊毒的药。
心下一慌,“不会的……”
“你就这么信任他?”听到这话宇文璟更气了,看着玄凌的目光更加不悦。
玄凌眉间一拧,高声道,“解药我会给你,但不是现在。”
“既然如此,你为何非要来缠着她……”
宇文璟高声质问,下颌抬的很高。
玄凌望了文颖一眼,轻声道,“不是我缠着她,是她缠着我……否则太子以为,哪个普通的大夫能……”
“玄凌!”文颖突然高声道,不再犹豫的挣脱宇文璟的手,低低道,“皇兄,温雅一会儿再向皇兄解释。”
宇文璟看着空落的手心,有些不可置信文颖竟然会因为玄凌而挣脱他。
想到方才玄凌未曾说完的话,宇文璟沉着脸去找了为他医治的大夫。
文颖拽着玄凌,也是慌不择路,挑了人少的地方,从偏院进入了偏房,转过身怒瞪着玄凌,“为什么要告诉皇兄!”
话出口,又忍不住红了眼眶,还是眼泪忍不住掉下来的那种,转瞬话语变得软软糯糯的,“要是皇兄知道我因为他,每个月去陪你……肯定……肯定不会再吃药了……”
说的不好听,这样的交换,是宇文璟所不能接受的。
玄凌平静微笑,“你很了解他?”
抬手去擦文颖的脸,文颖木着脸僵着身子没有来得及躲,就听见玄凌一句,“你又哭了……”
“……还不是因为你!”文颖很气,她有和玄凌说过这件事是瞒着皇兄的,可是刚才玄凌一定是想告诉皇兄。
“为什么不让他知道?”玄凌问。
文颖才后退了一步,擦干自己的眼泪,“不要你管。”
像是赌气一样。
玄凌笑了笑,“你没有这样同他说过话是不是?”
文颖抿紧了唇。
“你也没有跟他讲过你的故事。”
文颖依旧沉默。
“你很了解他……”
文颖抬眸,看着玄凌,就等着他到底要说什么。
“可是他却一点都不了解你……”
“或者说,你不敢让他了解你,甚至你自己都不敢去了解你自己……”
文颖对玄凌的看法,从把他当成说了秘密的朋友,了解自己的朋友,这一刻变成不住踩着自己底线的朋友,“玄凌,你今天是来气我的吗?”
“是啊……”玄凌笑了笑,“糖包子,你还会生气啊。”
话中抬着不可思议,又带着理应如此。
“我……我当然会生气了……”文颖一瞬间就软了下来,一句会生气都软软糯糯的。
玄凌顺手坐在了偏房的椅子上,拍了拍旁边的椅子,挪出一个位置给文颖,“糖包子,你不看看我送给你的礼物吗?”
文颖顿了顿,低头看着荷包想了一想,还是当着玄凌的面拆开。
是一把很精巧的小木梳子,上面雕刻着的花纹,是一个一个栩栩如生的包子,连带着包子上的三根烟都飘的很灵动,像是刚出炉的糖包子。
“绝无仅有的糖包子,你要是喜欢,它价值连城独一无二,你要是不喜欢,它就一文不值。”玄凌轻轻道。
所以,不要问值得不值得,只要看得上,只要喜欢,就没有配不配得上,只要甘愿。
“是……你自己刻的?”文颖细看,有些小细节细看还是很粗糙的。
“是啊,时间太紧了,没来得及……”玄凌望着文颖头上的发簪。
本来想给她挑个发簪的,但是一想堂堂郡主的及笄礼,哪儿用的着他送的发簪,哪怕是出入戴,都是名贵的,他送的又哪里能出去见人。
“谢谢……”文颖还是第一次收到,朋友亲自做的礼物,顿了顿,“我很喜欢。”
把木梳子收好,转头文颖再一次板着脸,“可是,你刚才还是故意气我皇兄的。”
“糖包子。”玄凌竖起了一根手指,轻轻的在文颖面前摇,最后指着自己,“什么时候你和他说话,能像你和我说话这般自然,那时候你就不会在意那般多了……”
文颖听到这话,自然是想到了什么,垂下了眸子,“是我误会了。”
“嗯?”
“皇兄他不是因为喜欢我,才想娶我……”文颖眨了眨眼,眼神清澈却掩不住一丝落寞,“皇兄是因为觉得除了他以外,没有人能保护我,所以他才会娶我。”
玄凌微微一怔。
好一会儿却是不正经的摸了摸下巴,“不应该啊。”语气轻松愉快。
“真的……”文颖认真的回,“我问过皇兄……”
“糖包子,别人问你,你也不一定会说实话,你又怎么觉得他说的就是实话?”玄凌好奇了。
文颖看了玄凌好一会儿,侧过头低低的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大声点儿?”玄凌夸张的以手扶耳。
“我说……没人问过我……”文颖微微抬了些声音,回的气鼓鼓的,“现在听见了吗?”
玄凌又是一愣,好一会儿,缓缓的勾了勾唇,“是只有我问过你吗?”
文颖顿了顿,才点点头。
玄凌缓缓的勾唇,那真好,他成为了她的第一个,特别的朋友,就像当初的她一样。
“糖包子……”说完,玄凌的语气陡然变得无比认真。
“嗯?”文颖看着他。
“上一次我对你说的话,不作数的……”玄凌轻轻道,“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保护自己,如果无法保护自己,就要找一个能够保护自己的人,就像乌龟会缩进壳一样。”
文颖顿了一顿,好一会儿气呼呼的看着玄凌,“你也觉得我像乌龟吗?”
玄凌沉默了片刻,忍不住嗤笑出声,“糖包子,可是有壳总比没壳好,很多人想有壳还没有呢……”
只有什么都没有的人,才会拼尽全力孤注一掷的去争去抢。
他的那一套,不适用于她。
“可是你上次还说……”
“我回去想了一想。”玄凌打断了文颖的话,认真道,“不管是糖包子长了手脚,要自己拿起刀剑跟人拼搏,还是乌龟要爬出自己的壳,去找锤子来抡死敌人,那都很奇怪……”
跟着玄凌的话,文颖不由自主的去想那个画面,想起来好像是很好笑,又忍不住咯咯的笑起来。
笑了好一会儿觉得,不对啊。
转过头又看着玄凌,“我一定得是包子和乌龟吗?”
玄凌挑眉,“你看过变种族的吗?”
文颖懵了一懵。
玄凌顺手轻拍她的头,“包子就要有作为包子的自觉。”
“好了。”玄凌起身,“我该走了糖包子……”
文颖垂下眸子,知道玄凌这一次说的走是真的要走了。
“玄凌,你要去哪儿……”
玄凌说了一个名字,正是文颖说来的那条官道。
文颖顿了顿,“你可能会失望……”
玄凌笑了笑,点了点自己眼角的痣,“我也许会失望……但是我可能,不会让对方失望……”
玄凌开了门。
“那个……”文颖顿了一顿,最后还是摇摇头,“没了,你小心一点。”
玄凌侧过头,“我不会食言。”
文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玄凌的那个侧脸,正对着光洒进屋子里来,好看的让人有些心酸。
夜晚,宇文璟盘膝坐在床上,心上涌起了一番莫名的嗜血之意,随着某个吸引力,而不停的增强,周身都澎湃起来,最后感受到,对方就停在门外。
玄凌还未开门,便听到哐当一声,一道掌风朝着自己劈了过来,险险避开。
一时间黑夜院落中,只听到挥拳声和碰撞声。
但是玄凌比宇文璟早习武多年,身上又养了好几年的子蛊,最后还并吞了吾巽的母蛊,哪里是宇文璟能比的,对峙了一阵,宇文璟落了下风,却不肯忍住,脑子里的火涌了上来,到最后硬生生的和玄凌拳头拼拳头的打一架。可惜玄凌到底是十八岁的少年,宇文璟不过是十五岁的身体,拼拳头也拼不过,宇文璟手脚并用,还带上了口,二人在院子里扭曲成了麻花也没有人看见。
玄凌无心和他打,但是宇文璟就跟个毛头小子似的非得跟他缠着,咬牙道,“打不过你还打,你到底想做什么!解药你还要不要了?”
“本宫还问你要做什么!”宇文璟也很多年没这么窝火了,冷声道,“你到底有何目的?”
玄凌勾了勾唇,说的理直气壮,“大家都是男人,我接近她什么目的,难道你不知道?”
知道?他知道个屁!
宇文璟一咬牙,直接一个甩头朝着玄凌撞了过去。
闷哼一声,玄凌被撞了个措手不及,脑袋发晕松手后连连后退,撞在了王府的杨树上,哗啦啦的落叶声响顿时惊扰了王府的侍卫。
“谁!”侍卫听到动静,急忙赶过来。
玄凌作为刺客潜藏的功夫是很巧妙的,现下被宇文璟小孩儿似的举动,撞了个头昏脑涨气息不稳也是诧异了。
“别过来,下去。”宇文璟沉声斥道。
玄凌摸着脑袋,鼻下湿漉漉的一片,还有血腥味,低声道,“小孩儿,还挺有脾气的嘛。”
“谁小孩!”宇文璟暗暗磨了磨牙,目光如同伺机而动的狼崽。
玄凌低低的笑了笑,“你啊。”
“来人!”宇文璟扬声。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玄凌认怂,“我是来好好跟你谈的。”
“退下去。”宇文璟冷呵一声。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侍卫,最后还是选择了退下去,随时注意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