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江岳办事,从来都是雷厉风行。虽然国内的问题暂时解决不掉,但国际问题却简单得通常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能搞定。晚饭后他闲逛般去中南军协的驻地,亲切看望了一下被打成猪头还没完全康复的莱茵少将,然后当着莱茵少将的面,又跟迪莫做了个视频通话,海狮城要引入光明神教圣战骑士营取代国际和平协会维和部队的调子,就算定了下来。
当然中南次大陆联盟那边,肯定是打着国际和平协会的大旗坚决反对的。
然而嘴炮在实力面前根本没卵用。
耿江岳通知完迪莫,第二天一早海狮城外交事务管理总署的新闻司就正式对外发表了有关声明。先是感谢国际和平协会对海狮城安全工作的支持,然后又感谢已经撤军和即将撤军的包括东华国维和部队、希伯联合国维和部队和中南军协维和部队在内的所有不远万里前来保护海狮城安全的各国军人。最后直接粗暴蛮横地给出了限期撤离时间,定在二月底,并欢迎光明教会圣战骑士营入驻,但规定入驻总人数不得超过1000人。
消息放出,举世哗然。
已经撤军的几个国家,包括东华国和希伯联合国,简直恨不能直接杀回海狮城,给留下的那几个弱鸡撑腰。开什么玩笑……光明神教的武装要有了固定根据地,那简直是人类灾难好吧!
眼下全球170亿不到的人口里头,至少有一半人是信这玩意儿的。别说什么耿江岳只允许光明神教驻扎千人,就算只允许以“圣战骑士营”的名义驻扎哪怕一个人,那也是正式承认了光明神教的武装力量在海狮城范围内属于合法团体。
而如果他们在海狮城里是合法了,那么在其他地方,算不算合法呢?
民意上,肯定算的!
就算各国政府不允许,但光明神教也绝对有足够的能力煽动信徒。到时候有了自上而下的组织性,光明神教的手势必就要伸进各国政府里头去,这样的事情,历史上不是没有发生过。而各国政府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就是拿全球猎魔师工会堵住了光明神教的生存空间。
可现在,全球猎魔师工会没了啊!
原本各大国是想尽快搞出个全球玄秘职业联赛工会来替代全球猎魔师工会的,可海狮城的北城赛场修得拖拖拉拉,项目推进缓慢,影响力起不来,计划也就无从开展。
而他们又不敢公然强拆,怕把耿江岳惹毛了;反过来讲虽然可以给海狮城造超级大楼加快工程进度,但这个利益集团内部又远非铁板一块,各有各的小算盘,结果谁也舍不得出钱,闹到现在,闹出这种全球性大问题? 根子居然能归结到区区3000亿联盟币上!
某些傻逼职业联赛委员会简直该死!
但不论归咎于谁,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
而且谁能想到光明神教的动作居然会那么快,且不提他们在短短一年时间里? 就从无到有地建起了圣战骑士营。而这段日子各国又忙于防疫和恢复经济? 纵然有收到情报? 可也实在腾不出手来解决。另外,正是因为疫情的原因,反倒加速了某些力量主动依附到光明神教那边? 毕竟全世界除了耿江岳之外? 也就只有光明神教拥有输出【大光明术】秘法的能力。
在这种情况下,各国政府检讨自己疏忽大意是不可能的。
所以要怪只能怪耿江岳……
因为耿江岳这货,居然在光明神教面前连一天都没能顶住!
小伙子? 你是脑子被驴踢了啊?
“你特么着什么急?”晚上耿江岳收到李太虎的电话? 李太虎问得怒气冲冲。
耿江岳想了想? 道:“再给你一次机会。”
李太虎沉默了片刻? 便在大魔王面前低下了人类世界顶尖强者的高傲头颅:“气死我了!我好恨自己姓李!李光明这个李家的败类!看看他做的好事!你高考那么高的分数? 却被海狮城的垃圾教育系统害得只能去海狮城大学那种二流学校读书!要是你在天京大学读过书? 就不会做出这么冲动的决定!都是李家的错!我李太虎耻于跟那些傻逼有同一个姓!
但是耿总理,你真的太着急了……你好歹,好歹这么大的事情,可以先征求一下全球其他国家的意见的嘛!这么多年了,你看谁给光明神教留机会了?你这么一弄……”
“怕个屌啊?”耿江岳眉毛一抬? 打断道? “以前能搞个职业猎魔师工会先压着? 现在就不能搞了?寡人亲自给你们撑腰好不好?”
李太虎一愣:“什么意思?”
耿江岳道:“问你老丈人。”
李太虎哦了一声? 匆匆忙忙,就挂了电话。
耿江岳叹口气,实在觉得心累。
想过上点轻松又安生的日子? 真的比刷怪难多了。
“很累啊?”安安躺在天鲸海景大酒店附属医院预产病房的病床上,拉过耿江岳的手,放在她的肚皮上。距离预产期,没几天了。耿江岳能很明显地摸到胎动。小家伙,在安安的肚子里一直很能闹腾,最近几天,更是显得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来似的。
耿江岳微微吐出一口气,说道:“是啊,那么多人,看起来好像都是数字,但又都是实实在在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追求。你不顺着他们吧,会乱,你全都顺着他们吧,也会乱。每一个人,都需要有人管着,每一个管人的人,也需要有人管。要有专门管事的,要有专门管人的,还得防着有人来抢人、来坏事的。
某些人明面上看还登记在你这边,还住在你这里的,你只要一个不注意,他的心思就跟别人跑了。你想去把人追回来,人家还有理,说自己根本从来没走,反过来还要伸手管你要好处。你还不能不给,不给就会真的把人赶走。结果只能掏自己的钱,养别人的人……”
安安听耿江岳碎碎念着,笑道:“你这是在说教会吗?”
“不止是教会啊。”耿江岳道,“国家治理,归根到底,就是具体到每一个个人,不管最高层的还是最底层的,他们到底信不信你,听不听你的,你的想法能不能贯彻落实下去,事情能不能按你们的想法处理妥当。先得有了这个基础,才能去谈别的。
不然今天光明神教来了,不声不响地拉走你一批人,明天全球猎魔师工会来了,又不声不响又拉走你一批人,今后再有什么组织来了,你的人只听他们的,不听你的。
长此以往,你以为你管着这片地方,但你让他们老实干活,哪怕是替他们自己干活,他们也不会干,因为他们只干那些什么教会、工会、组织让他们干得事情。你让他们别闹,他们得先去问那些教会、工会、组织,到底闹还是不闹。你说,都这样了,那还治理个屁?”
安安不由道:“听你这么一说,真的好难的样子……不能打也不能杀,不能顺着惯着,又不能不给好处,太矛盾了……突然感觉,跟养小孩是不是有点像?”
安安摸了摸肚皮。
耿江岳稍稍想了一想,不禁笑道:“难怪选领导人都要已婚的,确实有点道理。一个孩子都养不好的,几百万、几千万个孩子更带不好。”
安安道:“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养呢?”
“先统一想法吧。”耿江岳轻叹道,“我以前也挺讨厌权威和大饼的,现在看来,确实缺了也不行,缺了这个,几百万人的日子,根本没法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