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眉,我们真的没有骗你。”伯父有些着急了,但脸上流露出的还是对我满满的关心。
看到他们两个老人家如此待我,我真的是不忍心欺骗他们,只是这件事已经开始了,就只能够先对不起他们两个了。
“伯父伯母,你们又何苦逼我相信千赤还活着的这个谎言呢?如果他真的还活着,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我抱着他的尸首哭得撕心裂肺而不出现?又怎么会让我为了保护他的尸首而身陷险境?他可是说过要生生世世都保护我的。那是他的承诺,既然已经答应了我,如果不是无法出现,又怎么会背弃诺言。”
我说的话让白千赤身子一震,伯父伯母全都盯着他,等着他开口回答。
沉默,许久的沉默。
眼看天就要黑了,不管他看不开口,我们都要往前走了,要不然真的要在这片林子里过夜了。
“伯父伯母,我们不要再纠结千赤的事情了。他到底怎么样了,我心里有数。这日头已经开始偏西,我们又折腾了一天,现在连水都没有了,要是再不走出去,恐怕就要死在这里。”说完,我无视了站在我身边的白千赤,径直地往西头走去。
其实这一刻我的内心就像是被撕裂般疼痛,但这种痛和刚刚那种是不一样的。现在的我,就像是一颗心被踩在地上,不断地和地面摩擦而产生的撕裂感。这种感觉没有刚才我以为白千赤已经不在了的那种钻心刺骨,而是绵长的挥之不去的痛。
果然,人如果期盼一件事,而那件事并没有发生的话,自己就会陷入一个无止境的黑暗漩涡。
我走了两步,却发现伯父伯母并没有跟上来,转头望向他俩,正要开口,白千赤却上前抓住了我的手,狠狠地往他脸上扇了一个大耳光。
清脆的声响刺入我的耳膜,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
“你是不是疯了?”我脱口而出道。
白千赤眼里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嘴角却弯起了好看的弧度。
“你终于理我了,我还以为你要一直假装看不见我。”
我怔了一下,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假装的?”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真的不在了,而你看到了我的身影,绝对不会在乎我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奋不顾身就会扑到我的怀里。”
他说的没错,如果他真的不在了,我绝对不会表现得如此冷漠,更不会对幻觉置若罔闻。而是会自己催眠自己,他没有离开,他一直都在我身边。
“好,就算你说对了。可是我还是不想理你,请你现在离我远一些。”我转过头对伯父伯母说:“我们走吧,要赶在太阳下山之前走出去。”
他们俩为难地看着我们两个,犹犹豫豫地不肯走。
我上前拉着他俩的手就开始往前,白千赤却定定站着,一动也不动。走出了三米开外,他才开口问:“你是真的不想理我,还是装的?”
我往前走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住了,索性回头对他说:“你既然这么了解我,那你说我是真的还是装的?”
他眼眸中闪过一丝黯然,小声地开口道:“我不知道,我不确定。我一只表现出得霸道,就是为了让你产生一种绝对不能离开我的感觉。可是我没信心,对自己没信心。是我自顾自闯入了你的世界,让你和我成亲。”
“白千赤你是傻子吗?”我大喊道。“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些话你都忘记了吗?我对你说的那些‘我爱你’你全都当作我是在放屁吗?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不理你吗?因为我生气,我生气你竟然骗我这种事情。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依靠了,我只有你,你知道吗?你刚刚在做什么你清楚吗?你是在把我身上的骨头一根根地抽出来!你让我怎么面对刚刚离开的人突然又嬉皮笑脸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开玩笑?逗我玩?这并不好笑,也并不好玩。如果你觉得‘我爱你’这件事是可以用来戏·弄的,那真是对不起,你错了。而且我以后也可以慢慢变得不爱你,人生漫漫数十载,我不一定非要和你相守一生。我相信一定会有一个人明白我,爱护我。”
白千赤愣住了,定定地望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刚刚一股脑地把心里话全都和盘托出,现在也没有别的话再能开口,索性转过身拉着伯父伯母就开始继续往前走。
“安眉,你站住。”白千赤霸道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鼻音。
我停住了,却没有回头。
“你还想说什么?”
突然,我的手被他往后那么一拉,身子往后一倾正好倒在了他的怀里。还没等我来得及反应,他便覆上了我的唇,舌尖肆意地在我的嘴里游·走,仿佛刻意用这样的举动在告诉我,就算我想走,只要他不同意,就永远不可能。
我的脸像是被火烧一般,感觉像一个物件一样被他随意玩·弄,羞辱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牙齿用力那么一咬。
只听见他轻哼一声,随即腥甜的味道便在我的舌尖蔓延开来。
“白千赤,你是不是疯了,赶紧放开我。”我拼命地挣扎道。
我越是挣扎,他越是把我抱得越紧,在我嘴里游·走的舌头越发肆意地侵略着。
一直到我不再反抗,愤怒地盯着他,他才心满意足地放开我,看着我的眼睛说:“人生漫漫数十载,能和你相守一生的只有我。往后的生生世世,你的身边也只能是我。”
他刚刚的举动实在是让我觉得恼怒,但听到这些话,我心里却又觉得暖暖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才好,原本我只是打算给他一个教训,让他长点记性,以后便不会再像今天这样,用这种事情来开玩笑戏弄我。可是现在看来,他长没长记性都还未知,倒是我自己钻进了牛角尖里出不来。
他这样做不就是想我拉下脸去和他和好吗?可是这件事我又没有做错,凭什么他亲一下我,说一句好听的话,我就要拉下脸去与他和好?
这样想着,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向前走去。伯父伯母见到我们这样心里怕是也不好受,脸上为难的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我们,索性一个站在我们一边,将我们两个挤在中间。
我黑着脸不说话,白千赤也没开口,但他那一张扑克脸我实在是解读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就这样一路沉默,我们大概走了十多二十分钟的样子,遇到了一条蜿蜒的小溪流。溪流中的水清澈见底,溪流底部的石头圆润光滑,多半长着青绿色的青苔。在石头的缝隙中,还时不时能够看见一条条不停游动的小鱼。
我忽然就起了兴趣,快步走上前,随手摘了一根狗尾巴草便开始逗水里的游鱼。
这时,白千赤忽然走近我,手上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也不说一声就放在我头上。我连忙摘下来一看,是一个花环,上面的花朵都是长在这湖边的。
我愣了一下,不知所措地开口道:“谢谢。”
“我不要听这两个字。”白千赤咬着牙说,脸上的表情倔强得很。
“那你想听什么?”我问。
白千赤不假思索地回答:“你可以什么都不说,只要你愿意搭理我,不要在生我的气就好了。”
其实我的气早就消了大半,就是纠结于他用自己的死来欺骗我这件事。我还以为这样做他能够明白我心里想什么,知道自己错在哪了。没想到平时足智多谋的他,还是有着一颗木鱼脑袋。这样两个人拉扯下去不是办法,我也不想和他一直冷战,便直接开口道:“我刚刚说的那一大段话,你都没有听进心里去吗?”
“我听进去了。”白千赤回答,他想了一下,又补充道:“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用这样无聊的谎话欺骗你了。如果真的迫不得已,一定会留下信号让你知道。”
我抬着头望他,有些讶异也有些惊喜还有些不能理解,既然他都知道我想听的就是这句话,为什么不早点开口?非要等我们俩个沉默了一路才又说出来。
白千赤仿佛有读心术一般,开口道:“我一直不开口,是因为我想在你面前再留下那么一点点的骄傲。我堂堂千岁爷,千军万马任我统帅,却因为你这么一个小女子低头。这像话吗?”
我差点就笑了出来,他心里的小九九还真是多,还保留一点骄傲?错了就认呗,我又不会嘲笑他。反而是他一直死鸭子嘴硬的样子让我生气的很。
虽然心里笑得不停,但脸上我还是保持着一脸冰冷,说:“好,我是小女子,那你便不要道歉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他连忙解释起来,我看着他着急忙慌的模样,一时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偷偷地笑了起来。
“好呀,你这个小女子,你竟然敢戏弄我!”
我撒腿就往前跑,还不忘回头吐舌扮鬼脸道:“就千岁爷能够戏弄本女子,还不准本女子戏弄戏弄千岁爷?你这是只准官州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总而言之,我们两个又和好如初了,继而接下来的一路都是有说有笑度过的。我们一行沿着溪流一直往上游·走,没多久就走出了这片树林,看到了大片的农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