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方陆北。
乔儿又很快将坚硬的外壳套上,猝然挥开他的手,侧身便要走,他却从后拽住她,分明是看到了她的眼泪,就不能当作没看见。
“谁欺负你了?”
他还有脸问。
乔儿压住心底清晰的恶寒,回头用一双通红的眸子瞪着他,“你觉得呢?”
他困顿着。
“我……我怎么知道?”
他才刚赶回来而已,本想趁着乔儿回来,找到了这个机会,能向她好好道歉解释一番,也许就能冰释前嫌了呢?
可还没上楼。
就看见她抹眼泪。
总不能是这盆仙人掌欺负了她。
乔儿也不屑解释,用力甩开了他的手,言语嚼碎了挤出来,“你不会知道,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她抱着那盆仙人掌,手指微微收紧,关节泛白而颤抖。
那样子。
绝对是出了什么事。
方陆北再蠢也瞧得出来。
“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急的像在油锅上煎着,可乔儿连那个女人的名字都说不出口,就算分开了,她也是气愤的,她气愤他怎么能让别人住进去,那样光明正大,穿着高跟鞋就往她精心采购的地毯上踩。
他们在一起时她是那样的精细,房屋的每个角落都是她布置的,现在却被另一个女人的气味完完全全的玷污了。
她的确难以接受。
乔儿从没有表现过那样落寞的神色,就算分手,也是只是失望和早有预料。
方陆北像被按进了冰窖里。
没由来攥紧了她的手,“是不是家里有人?”
他是知道的。
乔儿忍不住失笑,便是承认了。
手立刻像被铁焊住了,怎么都挣脱不开,方陆北表现的比她还生气,拽着她,也不管她的反抗,一路从楼下坐电梯上去。
中途因为挣扎。
仙人掌的刺频繁划过手背,刺进皮肉里,小血珠蔓出来,鲜红醒目。
他猜的不错。
家里的确另有其人。
连方陆北看到也有困惑,他从没让其他人来过他们的家,以前没有,现在更不会。
可江珍珠是怎么进来的。
就不得而知了。
窗帘被打开,一切背着光,他牵着乔儿的手,一副要来替她讨公道的架势。
可最让她伤心的人,分明就是他自己。
“谁让你来的?”
他压着嗓子,对房内的女人吼去。
江珍珠看向他身后的乔儿,发生了什么,便已经了然,她哑然张口,一个字还没蹦出喉咙,就被方陆北阴寒的目光笼罩,声音也一样低,“给我滚出去。”
她的确是理亏。
可当着其他人的面被这样斥骂,实在是没有面子。
咬咬唇,她走过去,双手攀着方陆北的胳膊,“……我,昨天惹你生气了,我是来给你赔罪的,就看见她要进来……”
虽然乔儿没说。
但方陆北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她不轻易流泪的,会哭,一定是有别的事。
“你是不是骂她了?”
他气的心肺都要炸开,他跟乔儿吵架都没舍得骂她,现在却让别的女人欺负了她。
江珍珠自然是不愿意承认的。
她睨了乔儿一眼,好似不怕她,便血口喷人起来,“她想进来,我怕她偷东西,这不也是为你着想吗?她冲进来就推我,拿了东西就跑……”
这些女人歪曲事实的功力乔儿算是见识了。
她忍不住冷笑一声,也不想解释什么,才转身要走,就听见身后方陆北挥起手,朝江珍珠的脸上抽去,挺重的一巴掌,打的声音颤着。
随即提着她的衣领甩到乔儿面前。
“道歉。”
江珍珠难以置信,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惊恐地凝着方陆北。
他的确不喜欢她。
但也从没动过手,更没骂过什么。
今天这一遭,的确是让她懵了。
方陆北气的胸膛剧烈起伏,他压根不知道她是怎么混进来的,还敢对乔儿指手画脚,她拿了什么?她就拿了自己的仙人掌。
“我说道歉,你没听见吗?”
这样的场面太难堪,乔儿没想要这样,“不需要,我以后也不会来了。”
似是要给自己留后路。
哪怕乔儿这样说了。
江珍珠也不得不低头,瓮声瓮气,夹杂着不服和委屈,“对不起。”
“快滚。”
又被骂了一声,她才捂着脸,狼狈离去。
酝酿好的一番计划也彻底翻了车,以后也无望。
尽管如此,乔儿却一点也不觉得痛快,反而疲惫,她也跟着要走,方陆北拦着路,眉间拧了起来,“我真没让她来过。”
“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
外面那么多女人,他都能用甜言蜜语哄,就乔儿,油盐不进,“你说什么重要,我解释什么。”
孩子没的时候她也这样平静。
就连亲眼看到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也没有又吵又闹,分手都是那样淡然。
他掐着乔儿的手,憋闷至极。
乔儿掀开眼皮,虽然眼眶红着,但目光却淡漠,内心清晰,“也许你真的喜欢我,但你能一边喜欢我,一边跟别的女人睡觉。这份喜欢有今天没明天,你舍不得我,却也不是非我不可。”
她将他的心思反复剖析,才得出这么个结论。
让他无从反驳。
“你这种人,不适合说爱。你感动的也只有你自己。”
方陆北迟缓摇头,想否认。
乔儿将手拿出来,“这不怪你,要怪就怪我没有那么豁达,接受不了这样的感情。”
正好。
她要离开了。
是该好好地跟他道别。
免得多年以后,他玩够了,想起当初那个付出真心相待的女人,仍然想不通,她为何如此绝情。
-
直到坐回车里。
乔儿都不敢回想方陆北最后的那个眼神,沮丧,灰败,无计可施。
可她又何尝不是?
他们输掉的,不过是人性最糟糕的那部分,方陆北被这部分的贪婪操控了,而她,没办法救他。
电话响起。
乔儿接起时没掩饰住喉咙里的哽咽,言语里都有哭腔,“喂?”
这会儿禾筝才看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
迷迷糊糊打回去了,听到乔儿的哭腔,瞬间又清醒,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怎么……哭了?”
“没有。”乔儿努力掩饰鼻音,“吃东西呛到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