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睿菱看着客厅里头发半白的人，时间过去，一切都在不知不觉的发生着改变。
人也是。
“妈……”覃睿菱叫出声，快步朝里面走去，一把抱住杨慧珍。
杨慧珍懵了，站在那一动不动的任覃睿菱抱着，久久回不过伸。
楼上，皇甫夙寒从卧室里出来，看见抱着皇甫一诺脸色冰冷的人，眼眸微动，看向楼下。
只是这里是墙，他看不到楼下的情景。
但即使看不到，他也能猜到是什么情况。
走过去，拦住要气冲冲冲进卧室的人。
“怎么了？”皇甫夙寒在问的时候顺便抱过皇甫一诺。
小家伙在一点点长大，体重也在一点点增长，苏羽儿这小身板抱着孩子，他看着都担心。
皇甫一诺昨天被苏羽儿好好教训了一番，老实很多，现在看见苏羽儿明显不能惹的脸色，就更不敢造次了。
苏羽儿不想说话，转身就进了卧室，还把门砰的一声摔上。
皇甫夙寒第一次见苏羽儿发这么大的脾气，挑眉，看向皇甫一诺，“妈咪生气了，怎么办？”
皇甫一诺眨巴眨巴眼睛，然后伸出手，摊开，嘴里发出小小声的咿咿呀呀。
皇甫夙寒说：“生气就更要哄了。”
父女俩打开门进去，苏羽儿正在收拾东西。
她本来是今天早上就收拾的，皇甫夙寒说不急，下午再收拾。
哪里想，这一个不急，下午就来了个不速之客，打的她措手不及。
皇甫夙寒把皇甫一诺放下，对她说：“去妈咪那。”
皇甫一诺不想去，苦巴巴的看着他。
皇甫夙寒说：“不要妈咪了？”
皇甫一诺立刻颠着小身子摇摇晃晃的过去，“妈咪～”
苏羽儿正把衣服叠好放到行李箱，见皇甫一诺跑的东倒西歪，看着就要摔倒的身子，立刻跑过去抱住她，斥她，“不是说不能跑吗？怎么这么不听话？”
声音还有些冷，但面对的是无辜的孩子，苏羽儿的语气缓和了许多，只是听着还是硬邦邦的。
皇甫一诺可不管她的说，扑进她怀里，就在她身上拱，依赖的叫，“妈咪……气气……”
生气说成气气，也就只有她这么个什么都不懂的奶娃了。
苏羽儿心一下软了，无奈的把皇甫一诺抱起来，坐到床上，看着她精致乖巧的脸蛋，说不出话。
皇甫夙寒看她冷静了些，走过去，坐到她旁边，揽过她的腰，低声，“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苏羽儿眼睛一下变得难受。
皇甫夙寒清楚的看见她眼睛变红，墨色铺染，手臂收紧，唇落在她眼睛上，“别哭。”
苏羽儿突然就抱住他，脸埋在他怀里，声音带着哭腔的说：“我不想看见她。”
十分钟后，史博把行李提下去。
皇甫夙寒一手抱着皇甫一诺，一手揽着苏羽儿下楼。
而楼下客厅，覃睿菱和杨慧珍都站在那，眼睛通红，脸上也带着泪痕。
显然两人都哭过。
覃睿菱看见苏羽儿，顿时上前，“羽儿……”
苏羽儿却没看她，只低头看脚下的楼梯，脸色冷然。
覃睿菱自然看出了苏羽儿的排斥和冷漠，她停在那，再也无法上前。
倒是杨慧珍，她见苏羽儿这幅模样，一点都不意外。
拉住覃睿菱，拍拍她的手，上前停在楼梯口。
苏羽儿看着杨慧珍，这张慈祥的脸，她说：“外婆，我们还有事，就先回去了，我们下次再来看你。”
苏羽儿说这个话，眼睛一点都没往覃睿菱那边。
杨慧珍点头，拉着她的手说：“你们路上小心。”
她一点都没提覃睿菱，好似大家都刻意把这个人屏蔽。
苏羽儿抿唇，“您保重身体。”
“好，好，外婆知道。”杨慧珍松开手，看向皇甫夙寒，“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嗯。”
几人离开，覃睿菱站在那，眼眶涌起泪。
她现在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了。
“羽儿……”覃睿菱看着很快消失在院子里的人，想跟上去，被杨慧珍拉住。
羽儿性子倔，你去了也没用。
覃睿菱捂住脸，“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杨慧珍上前抱住她，“不要急，羽儿需要时间。”
覃睿菱摇头，“是我的错，我当时哪怕去看她一眼也不会是今天这样，妈，我对不起她！”
覃睿菱再次哭起来，痛苦不堪。
她真的没想到，她们说她死了，她就真的以为她死了，连最后一眼都不敢去看，就这么让她从她生命中消失。
杨慧珍眼里也浮起泪，手轻拍覃睿菱的背，“孩子，这不是你的错，怪也就只能怪命。”
“……”
苏羽儿上车后就看着窗外，很平静。
皇甫夙寒把她的头扳过来靠在肩上，“睡会，到了我叫你。”
苏羽儿说：“我睡不着。”
都说爱的越深，恨的也就越深。
苏羽儿她是渴望母爱的，可她等的太久，绝望了，也就放弃了。
然而在她放弃的时候，母爱来了，她是欣喜的，期待的，但也是讨厌的。
刚刚覃睿菱出现在自己面前，她纵然不想见到她，但也是渴望她靠近的。
这样矛盾的心理折磨着她。
她难受。
皇甫一诺爬过去，小小的手落在苏羽儿脸上，乖乖的叫，“妈咪～”
细嫩的手指，滑腻的肌肤，像棉花一样。
苏羽儿抬头，看着这双明亮的眼睛，心突然变软，“绵绵，妈咪是绝对不会抛弃你的。”
拿过皇甫一诺的手重重的亲了好几下。
皇甫一诺也抱住她，在她脸上亲。
皇甫夙寒坐在旁边，看着心情逐渐变好的人，眼里的浓墨终于散了些。
一行人在晚上八点半到的老宅，皇甫一诺已经睡着了，苏羽儿抱着她上楼，皇甫夙寒停在客厅。
“苏老。”皇甫夙寒拿着手机出去。
“她回去了？”带着细微颤抖的声音，里面夹杂着激动，期盼，小心。
皇甫夙寒单手插进兜里，看着远处天色，“嗯，下午到的。”
“那你们……”
“我们回来了。”
苏源沉默了。
皇甫夙寒说：“羽儿暂时接受不了。”
苏源握着手机的指头隐隐发颤。
羽儿接受不了言婉，那言婉又能接受他吗？
“我知道了，你好好安慰她，不要让她伤心。”这么多年，苦了这个孩子了。
“嗯，您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皇甫夙寒收回视线，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屏保，好一会，走进去。
苏羽儿下楼，闻到饭菜香，走进厨房。
高大的身影，宽厚的肩，挽起袖子的手臂，来来回回的在厨房里走动。
认真的男人迷人，在厨房里做饭的男人更迷人。
苏羽儿走过去，抱住皇甫夙寒的腰，脸贴到他宽厚的脊背上。
皇甫夙寒一顿，头微侧了下，低声，“有没有饿？”
苏羽儿点头，“有点。”
皇甫夙寒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说：“再等会。”
“嗯。”苏羽儿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皇甫夙寒身上便闭上眼睛。
有他在，再多的不好也变的好。
次日，苏羽儿接到康小颜的电话，约她出去压马路。
苏羽儿说，只能下午，她上午要去早教中心。
康小颜听见，震惊了，“早教？你家娃才多大啊就早教，你要累死她啊！”
康小颜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苏羽儿哭笑不得，“这哪里累了？是我去听，去学好不好？”
康小颜直翻白眼，“那你不教皇甫一诺了是吧？你就听过就算了是吧？”
苏羽儿，“……”
话题无法继续下去，康小颜只得摆手，“得得得，下午见！”
啪的挂断电话，苏羽儿笑的无奈。
收拾好，车子很快停在早教中心。
皇甫一诺要自己走，苏羽儿便牵着她，跟着她小小的步子。
别说，这人小，走起路来虽然晃晃悠悠，却像企鹅一样可爱。
苏羽儿看着小家伙走的开心，她心里也开心。
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的一声，“羽儿！绵绵！”
苏羽儿转身，俞可蔓穿着靓丽的格子大衣和长筒靴走过来。
她是明星，脸蛋长的好，身材也好，虽然是三线，但走起路来也很有范。
随着俞可蔓的走近，一阵香风也扑面而来。
苏羽儿笑道，“早啊。”
“早！”俞可蔓很高兴，弯身把手上提着的袋子递给皇甫一诺，“小绵绵，阿姨送给你的礼物哦～”
皇甫一诺看着金黄色的小黄鸭袋子，眨巴眨巴眼，然后小手指伸到嘴里，去看苏羽儿。
那表情像是在说：妈咪，绵绵要收么？
但不等苏羽儿说，俞可蔓就热情的把袋子挂到皇甫一诺手上，说：“不用看你妈咪，阿姨送给你的就是你的！”
她说着，看向苏羽儿，“走吧，快上课了！”
面对俞可蔓的热情苏羽儿是一点招架的力气都没有，只得说：“绵绵，谢谢阿姨。”
皇甫一诺乖乖的叫，“蟹蟹～姨～”
“不用谢，小家伙真乖！”俞可蔓被皇甫一诺的小模样给吸引的忍不住捧着皇甫一诺的脸重重亲了一口。
皇甫一诺，“……”
几人走进电梯，苏羽儿看向外面，问，“杨太太今天没跟你一起？”
杨太太就是胡海卿，那天跟着俞可蔓一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