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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8)

陆召呼吸的热度洒在了我的腕心,他的声音带着低沉的沙粒感,他说:修然,这么近的距离,让我想吻你。

我冷冷看着他,转了半圈轮环,往后一退。

陆总既然没事了,就请回吧。我也要休息了。

陆召装出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问我:我受了伤,能不能留宿一晚?

陆召的逻辑超乎常人。

陆总你是撞了头,不是断了腿。我丢下一句嘲讽,转身进了房间。隔了许久,我才听到陆召离开的声音。

第四周主要是并购案项目的收尾工作,工作量不大,于是我便自己留下来收尾,让他们提前撤出上城。老高手里头还有三四个项目,缺人手,虽然记恨他把我卖给陆召,但怎么也不能真打击报复。

不过我知道上城这个项目,大家做得很累,压力也大,所以问老高给他们特批了三天假。

三天?我这儿都忙成狗了!老高在电话里哀嚎。

我组员是牛,不用休息?何况,是你当初那么欢天喜地把我送来上

得得得,祖宗。老高求饶,别翻旧账了。你这张嘴真叫人恨得牙痒。行吧,三天就三天。难怪你那些个组员对你死心塌地的,白脸全给你唱完了。

我笑着挂了电话,准备下楼去和组员进行交接。洛丘河刚好进来放文件,就说陪同我一起下去,怕我不方便拿资料,还得来回跑。

而在去往电梯间的转角,我撞上了一个人

小姐!裴老师!洛丘河和另一个助理同时惊呼起来。

我曾经不小心撞过席子一回,他这么大个男人都忍不住疼得嚎起来,痛骂了我三百回合。遑论一个身材瘦弱的女孩子

没长眼睛啊!那女子穿着打扮都十分精致,一看便知是个白富美。她疼得只能靠在自己助理的身上,眼眶通红,含了眼泪。她咬着唇,尖锐地看向洛丘河问,哪儿来的残废啊!靠她脚尖虚虚地点着地,有病吧?这一层什么时候变残联了?

裴老师,您烫得很严重,我带你去处理下。洛丘河蹲在我边上,想要推我去洗手间冲水处理烫伤。那女子手上拿了两杯热咖啡,因撞击而不受控地泼在了我身上,我手背通红一片,手都在无意识地颤。

我示意洛丘河别管我,连忙给那女子道歉,非常抱歉,是我的错,您有没有伤着?

你这不是废话!?她瞪着我,你撞一下试试?你腿残但眼没瞎吧?走路不会看着点?说罢,她又不屑地更正自己,哦,说错了,你一个残废走不了路。

是我没注意,实在对不起。

洛丘河拿了纸巾想替我擦一擦裤腿,却是压着声惊道:裴老师,你的腿

原是我的左腿因撞击掉下了下去,落在了两个踏板之间。

我的裤管被踏板撩起,脚踝扭着着地,小腿斜着被卡住,已经起了两道红印。我自己提了下膝窝,一下没能把腿捞回来,便不想再管了。

只是被这么一夹一烫,我这两条瘫腿被刺激得泛起痉挛,让我不得不倾身,横着手臂压住颤动的腿。裤腿上的咖啡洇进了衣袖,还发着烫。

先别管我。我压着声推开洛丘河。

我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就听见对面的女子发脾气般地问,洛丘河你什么意思?是我被撞,你居然围着他转?你是摆不正自己的身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了吗?

洛丘河充耳不闻,自顾自护着我的腿,拨开轮椅踏板,将我卡着的脚抽出来,重新整理好裤腿,安放回踏板上。然后才站起来,面对那女子:陈小姐身份尊贵,不是我这种卑贱之人可以关心的。

洛丘河的态度带着些许敌意,让我很是意外。

我看那女子的小腿被我撞的地方红了一道,便出声:我看您伤得不轻,要不然先去

陆召呢?她打断我问,洛丘河,你快告诉陆召我受伤了,让他过来接我!

原来是她是来找陆召的。我无奈一笑,心下了然,她恐怕压根不需要我的关心。

我的腿不知为何痉挛得很厉害,带起腰侧的刺痛,我歪着身子也没好受多少。只能用两肘撑着扶手,勉强坐着。

我这就通知陆总。洛丘河说的时候,却是看向我。发完消息,又蹲了下来问:裴老师,你疼得很厉害?

他到底是什么人,你这么关心他?那女子气得调门都高了不少。

洛丘河声音硬冷地答道:是我们陆我拉了一把洛丘河,对他摇了摇头。这小子明知道现在的局势,还非要火上浇油。

是陆召的什么人?那女子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句,连连追问。

我只是个驻场,我答道,和陆总没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么?问出这一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好从电梯厅那走过来的陆召。他见到我,脸色就沉了下来,怎么回事?

我不小心

那女子截了我的话,刚才还没哭的她这会儿眼泪直往下落,哭得又美又凄惨,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爱。

陆召,他把我撞伤了!她脚尖点地,往前艰难地挪了两步,你看好疼,真的好疼我都走不了路了!

陆召眼神移了一下,又钉在了我身上,烫成这样也不去处理?就在这里耗着?裴修然,你到底在想什么?

那女子明显愣了一下,他是个什么东西啊!为什么你们都围着他转?是他撞了我诶,陆召!是我受伤了诶!为什么你们只关心他,不关心我?不问我有没有事?

陆召直接将我打横抱起,眉心紧锁,脸上表情很是不好。那女子见状忙让助理扶着挪了一步,拦在我们面前。

陆召!我咬牙,低声道:你干嘛?!

陆召在我的衬托之下,她的这一声可谓是软软糯糯,喊得人心肝颤。

嗯。陆召淡淡应了一声,眼神冷冷下落在她身上,道:我长了眼睛,看到你伤哪儿了,为什么还要问?

那女子一怔,连眼泪都停了。

既然受了伤,就让你的助理带你回去处理。陆召道,喊我名字有什么用?

我还有事,恕不奉陪。陈小姐自便。说着,他给洛丘河递了个眼神,让洛丘河推上我的轮椅,抱着我往他办公室走。

我看向那位陈小姐,她脸色变了又变,咬着唇捏着拳,像是不服气般一直站在那。

偏生陆召非煽风点火般地对着我说了一句,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记得第一时间喊我。

如此安静的走廊,任谁都能将这句话听个全。

而后,我便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哭声。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驰名双标原来这么难写。

陈小姐只是刁蛮,如有偏颇,是我表述能力的问题,希望大家轻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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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拨乱

陆召没等洛丘河开门, 而是发脾气般一脚给蹬开了。我顺势扒着门框,硬生生逼停了他。

他沉着脸问:嫌自己不够疼?

这骤然一拉让我的后背愈发的抽疼,我缓了缓声道:直接去厕所就行。

陆召只冷冷回了我两个字, 松手。说的时候, 仅是唇缝微张,显得气压极低。

我跟他僵持在那,不是我非要无理取闹,而是我知道, 以我现在的状态,进了这门, 被陆召放到床上, 我便没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洛丘河从后面凑上来,小声地喊了一句裴老师。他大概是想给我俩打圆场,认真说道:您疼得这么厉害,还是去床上躺一躺吧。陆总也好帮您处理腿上的烫伤。

我看着洛丘河那双无辜的眼睛,就知道他是真心这般想, 而不是故意偏向陆召。一瞬间我恨也不是, 不恨又自己憋得慌。

这兔崽子怎么就这么天真!?

在他真挚里带着点安抚的眼神中,我只能妥协地松了手。

陆召似是知道我躺不下去,只先弯着腰让我臀落在床面上,然后单膝跪着, 慢慢把我往下放。我看到他的手在我的后腰护着。

去把我的西装拿来。陆召偏头对洛丘河道。

我腰跟针扎似的,整个脊背如同打了钢板般僵硬,抽动的腿似是带着一条牵连着脊柱的韧带, 像螺丝一样在不停地翻绞绷紧。

我看到自己紧攥着陆召肩膀处的衣服,勒得他脖根都红了,可是我松不开手。我全靠一口压在喉口的气才能强忍不□□出来, 连呼吸有一下顿一下,不敢用力呼吸。

太疼了。

折一下,陆召指点着洛丘河,垫在他腰后。

好在这一波神经痛来的快,去的也快。陆召伸手过来擦着我额上的冷汗,又在我的眼角抵了抵,好点了?

我劫后余生般贪婪地喘着气,疲累到抬不动眼皮。

裴老师经常疼成这样么?洛丘河已经拿来了药箱,抱着站在一旁小心地提问道。

没有。我哑声回答,不经常。

你倒挺会哄骗小孩。陆召毫不留情揭穿我,然后转向洛丘河,两件事,一、打发掉会议室里的那群老不死的,我没空听他们聊人生。二、去他家帮他把备用轮椅拿来。

还没等我吭声,洛丘河就头也不回地退了出去。

你做什么?我扣着陆召的手,瞪向他。

你怎么随时随地都像炸了毛的猫?陆召问,我当然是要替你处理腿上的烫伤,顺便替你换裤子。

用不着。我艰难地支起一点上半身,没烫到多少。我直接回家换衣服就行。

裴修然,我上次就问过,你该不会觉得我对你现在的身体一无所知,可以随意诓骗我吧?陆召勾起了他略显刻薄的唇,而后又近乎缱绻地压向我,在我耳边轻语,那你可就太低估我对你的用心了。

陆召,你现在不应该关心的是我!我怒道,这次是我撞了人家女孩子。

所以呢?陆召相当薄情地看着我。

所以?我快被气笑了,你觉得你刚才的做法没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他反问我,我关心我的心上人,有什么问题?

你觉得你是在关心我?可我觉得你让我十分难堪!我尽力平稳着呼吸,我撞了对方,是我有错在先。你们却全都围着我,就好像我喉口一颤,没往下说。

直到对陆召发泄似的说出这些,我才明白我情绪的症结在哪里

陆召的手猝不及防地盖下来,抚在我的头顶,声音比他的指尖更轻柔,就好像什么?因为你身体不便,所以才特别关心你?还是觉得我们把你当个残废,心生怜悯,所以不分青红皂白地偏袒你?

我咬着口腔内壁,没吭声。

呼陆召被我气笑了,轻哼了一声,你这老把自己推进泥沼里的心思,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我偏头躲开他的手,她伤得不轻。

与我何干?陆召道,你若是心里实在在意,我让洛丘河回头去陈氏道个歉便是。

我觉得陆召根本讲不通道理。若是放在以前,我多半会觉得陆召做的没错,满心满意都是我,我自然很是受用。但现在我只会觉得他伤人那位陈小姐明显喜欢他,不过是想讨他一句关心,倒也不至于被他如此对待。

陆召,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伤人吗?

他揉开我的眉心,裴修然,我不是多情种,没工夫关心别的什么人。他说,我更没有兴趣跟你讨论其他女人,尤其还是在你受伤的时候。

我知道,在你眼里,你觉得她伤得比你重。但在我眼里,我觉得你伤得比她重。我们彼此有彼此的判断,没必要强拧对方认同自己。

我正欲起口,陆召却垂了点眼皮,将眼神与我错开,道:裴修然,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正在强压着烦躁跟你谈论我根本不在意的人。你有功夫可怜人家,不如将心思放在我身上一些,照顾一下我的情绪。

我沉默以答。

看着陆召抿起的唇,我恍然以为,或许是我对陆召太不公平了。我不了解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对陆召做过什么,连洛丘河都对那位陈小姐颇有微词,我又凭什么单方面的认为是陆召太过冷漠,将陆召直接放在最坏的一面?

说到底,陆召对她做了什么?不过是言语上冷淡了一些,将他们的关系撇得干净了些。那位陈小姐在面对我和陆召时,截然不同的表现,我又如何去判定真假?

我不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胡乱给陆召判了刑。

也许,过分的不是陆召,是我。

距离被烫已经有一段时间,现在冲洗伤处也没了意义,我右手指侧起了几个水泡,被陆召小心地挑破,将里头的黄水挤出来。上次给陆召垫脑袋留下的淤青还没好,又添了一笔烫伤。

整个手背,红里透青,倒是精彩。

腿上要好一些,毕竟天冷,我穿得裤子也厚,没直接烫在皮肤上,缓了不少热度。只是我腿部血液循环不好,皮肤偏凉,所以烫伤的地方看上去有些严重。

陆召给我擦药的时候,一直皱着眉,指尖极其小心地涂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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