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做了如此不尊重的事情,是我醉意上头,没有能够控制自己的行为。若你为此感到困扰或冒犯,我向你致歉。如果还有补偿的余地,请直接和我说。”
路漫肃然的一张脸,轻轻皱眉,声音很低:“顾先生以为,怎样叫做补偿?”顾南召怔了怔,她视线落在手机屏幕,又说,“我并没有想要你的任何补偿。”
顾南召蹙眉:“这件事,错全在我。”
路漫终于抬眼看他,眼里微闪泪光,却口齿清楚道:“我想说,没有关系。”
顾南召脸上惊讶之色飞快闪过。
像仍旧败下了阵来,路漫别开了眼,却是轻声细语:“如果我不愿意,我会第一时间推开你。如果有错,也不会只是你一个人错了。”
顾南召或不曾料到这般的发展,不确定的看向了对面面有憔悴的人。
路漫故作轻松的笑笑:“可你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我明白。”她耸耸肩,试图将话说得轻巧些,“你不必反复道歉,也不需要觉得歉疚,你没有对不起我。”
顾南召难得语塞。因为她将话说得如此的明白——是愿意和他接吻的。清楚他身份是前男友小叔,并不适合发展感情。她不认为他们之间谁对不起谁。
路漫用小汤匙搅了搅面前的一杯咖啡,轻抿了抿唇,又笑:“顾先生,老实说,只要想一想你身边的那些女伴,我就觉得……嗯,惹不起。”
顾南召未想遭遇如此直白调侃,微愣之下一时失笑。他脸上凝重的表情散了,换上一点无可奈何,倒是不辩驳,只笑:“这不正经的名声,我是彻底担实了。”
路漫喝两口咖啡,看一眼手表,已经是十二点过半。
她平和的语气说:“工作还堆了不少,一点有个会,我差不多得回了。”
顾南召颔首,又提醒:“你的午饭似乎还没有解决。”
路漫笑了笑:“也没什么胃口,少吃一顿不碍事的……那我就先走了。”
顾南召也不再说,又点了下头。
路漫拿上自己的手机,起身走出咖啡厅。
顾南召一直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他自己在咖啡厅里多坐了片刻,后来接到吴勇的一个电话,终于也离开了。
又过了几天,路漫回了沈青溪家里过年。沈父沈母还是对女儿挺好的,只不过仍三不五时提及考公务员考教师,希望她能改变心意,早点儿回家里来。
路漫每每都应好,并不同他们争辩什么。除夕夜里,她给沈父沈母都包了厚厚的红包,替沈青溪尽好一份孝心。等假期结束,仍是飞回去上该上的班。
回来了以后,路漫带了些特产拿给汪父汪母,但一直没有再见顾南召。直到三月八日,汪子瑜这桩案子在本市的法院正式开庭审理,她也过去了听审。
汪子瑜男友彭某及其同伴的律师为他们做无罪辩护,提及了汪子瑜与彭某的情侣关系,以及他们在大学期间的一些事情,佐证两个人平常相处也难免争吵情况。
律师称通过会所监控视频显示,汪子瑜是为自愿进入此处高级会所的。汪子瑜和彭某是情侣关系,发生性|行为是正常情况,而“轮流发生性|行为”没有证据。
除此之外,律师谈及汪子瑜身上的伤痕,提出自愿发生的性|行为同样完全可能留下这样的痕迹,不能作为“轮流发生性|行为”的佐证,她也不曾遭受殴打。
汪父汪母因为彭某等人律师的一番言论,被激得情绪不稳。尤其汪母,甚至当庭晕厥过去,以致庭审一度中断。路漫看到顾南召,沉沉的一张脸,乌云密布。
因为检察院方面在汪子瑜的身体多处发现了四人的体|液残留,以及她下|体存在的撕裂情况都符合被强行发生性|关系的情况,所以大的证据链没有任何问题。
三月中旬,一审判决结果出来。法院方面,驳回了吴勇关于彭某谋杀的控诉,但以强|奸罪分别判处被告人彭某等有期徒刑十年。彭某等人对此审判提出上诉。
领取判决书的当天,路漫也过来了,算是陪一陪汪父汪母,顾南召和吴勇都在。后来他们一起送汪父汪母回去,顾南召同她也没有说什么。
二审时间在五月初,吴勇始终没有拿到新的证据,无法控诉彭某等人是为谋杀。五月二十一号,终审结果下达,维持原判,被告人彭某等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终审结果其实算是在预料之中,汪父汪母不忍心,并没有提出任何的民事赔偿。领到判决书后,一对老夫妻在法院门口相拥痛哭,今时今日,已是再也绷不住。
同班的班长在一审判决出来后,回到大学和校方沟通过后,又发起过一次募捐。担心汪子瑜父母的情况,也怕他们被人盯,他用这笔钱帮他们找过了新的住处。
汪父汪母被劝着搬了家,新住处不便暴露,路漫也没去过。这一次,是吴勇和顾南召助理送他们回去的。送走两位老人家,法院门口,剩下顾南召和她两个人。
一段时间没见,路漫好好看了看身侧的人,发现他瘦了些。
顾南召察觉到她的视线,转过头看她一眼,主动说:“你去哪,我开车送你。”
路漫却拒绝了:“不用,你忙。这一段时间,你和吴律师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顿一顿,她说,“看着是瘦了一点。”
顾南召眉眼间淡淡的倦怠之色,却笑:“份内之事,谈何辛苦?”他送路漫去了打出租车,等到她上车,顾南召才折回去了停车场。
隔天晚上,路漫赶了一份稿子,加班到十二点多才回去了休息。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的,她先去小超市买了瓶饮料,出来回小区,在路边听到有人喊沈青溪。
路漫一时站定了,回头去找声音来源,只看到一个高头大马的男人朝她一面招手一面大步走过来。与此同时,路边一辆面包车突然急刹车,两个壮汉跳下了车。
他们的动作迅速,一人捂住她的口鼻,一人制住她的手脚,然后直接将她拖上没有关门的面包车。她一被拖上车,车门都没有关,车子立刻猛踩油门冲了出去。
一整个过程,至多一分钟的时间。
有系统在,路漫并不至于陷入这样的危险之中。只是这种危险,因为是由顾南召所带来的,她将计就计。顾南召亲她那个晚上,有人在暗处拍了照片,她知道。
那时就有人盯上她,路漫也清楚。等到今天才遇到了危险,是因为这一切都与刚刚终审宣判的案子有关。他们不去欺负顾南召,来欺负她,不过是想给他警告。
除去司机,车子里还有两名壮汉。车子上路后,有人打了一个电话,交谈中出现了“顾南召女友”的字眼。到了十字路口处,正好碰上了红灯,车停了。
有二十多秒的时间,他们一个人负责钳制住她,一个人准备关车门。
对于路漫而言,发生过这么件事就已经足够了,她不需要把自己弄得很惨才行。于是,在这二十余秒的时间里,她也一样做出了行动——
趁着钳制住她的人扭头去看关车门那人的瞬间,路漫屈膝狠狠撞向他的下|体,因为足够冷静,动作格外利落。在他吃痛松懈的一刻,路漫推开他,冲向车门。
后来凌晨三点,顾南召在警察局里见到了路漫。她身上的伤已经简单处理过了,倒也没有伤及筋骨,主要在于皮肤的一些擦伤。脸颊的一侧受伤了,乍一看,却也有一些狰狞。
顾南召大步走向了她。
路漫原本和警察沟通,听到动静,转头看他,歉然道:“顾先生,不好意思,这么晚麻烦你。”
第68章 花月正春风(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