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
顾子熠站在手术室门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扇门。
内心焦灼不安。
虽说他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可因为伤口出血的量比较大，颜心沫最终还是因为失血过多昏过去了。
从在包间里颜心沫被刺伤。
到他没有给颜心沫止血，就匆忙赶往医院。
这一切都像是在告诉他，他其实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厉害，甚至遇到事情的时候还会慌到不知所措。
这让他很受打击。
也让他的情绪处于崩溃的边缘。
而没有颜心沫在身边安抚的第二人格，就暴露出了他所有的缺点，变得越来越慌张，越来越焦灼失控。
他甚至已经压不住心里的焦虑，想冲进手术室去看清楚了。
就在他猛地转头往手术室走的时候。
走廊另外一头，纪芍音突然快步冲了过来。
“顾子熠！”
踩着高跟鞋的纪芍音直接走到了顾子熠的身边，拽着他的领带把人往下拉了一点，上去就是一巴掌。
“你就是这样照顾沫沫的？”
她拽着领带使劲往下一扯，跟顾子熠平视，眼神阴狠：“我就不该相信，你有照顾别人的能力。
早在一开始我就应该把你这个人格彻底的摧毁掉。”
嗡——
顾子熠的头猛的疼了起来。
他眼前浮现出许多奇奇怪怪的画面，漆黑的房子，遥远的指示灯，放着一些小玩具的沙盘。
以及一个温柔的，充满诱导性的，让他将自己关起来的声音。
“是你吗？”顾子熠声音沙哑：“当初关我的……”
“我倒希望是我，你就不会出来害人了。”
纪芍音松开顾子熠的领带，用力把他向后一推，扭头看着走过来的宫廷：“你要动手吗？”
宫廷对纪芍音摇了摇头，靠墙站着看一下手术室的方向说：“严重吗？”
没有人回答他。
顾子熠捂着头不说话。
纪芍音一脸愤怒的瞪着顾子熠也不说话。
“何必呢。”宫廷无语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去找了个护士过来，想打听一下颜心沫现在的情况。
走廊里又只剩下了顾子熠和纪芍音两个。
好一会。
“你是故意的吗？”
纪芍音看了眼宫廷离开的方向，这才走近顾子熠。
她盯着眉头皱的很紧，满脸痛苦的他，问：“我听说沫沫伤到了腹部。
是因为你怀疑这个孩子可能是第一人格的，所以想把他弄死吗？
说！”
她猛地喝了一声。
顾子熠身体顿了一下，眼前混乱的场面突然停住，变成颜心沫笑嘻嘻的脸。
他看着愤怒的纪芍音，苦笑了下，强压住心里的暴怒。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气，双眼通红的看着手术室的方向，声音带着颤抖：“那是我的孩子。
我对他的到来充满着期待，又怎么可能伤害他？
你也不用这么担心我的存在，我和心沫说好了，等孩子出生，喊我一句爸爸，我就去跟第一人格融合。
放心吧，我会说你们所愿，彻彻底底的消失。”
说完，他扭过头冲纪芍音笑了笑，然后又一脸哀痛的看着手术室。
稍微佝偻着背，看起来有种疲倦到不堪重负的感觉。
配合着他背后的阴影，西装上大片的血迹，以及通红的眼睛，让人有种，他站在悬崖边上，被风吹的摇摇欲坠的感觉。
甚至……
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所有的希望都被人夺走，如今只有纵身一跃，这一条路可以走。
纪芍音很受震撼。
她张着嘴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就好像剩下的那些指责和质问，是一把把的刀，在刺向别人之前，先割掉了她的舌头。
“你好自为之。”纪芍音深深地看了顾子熠一眼扭头就走。
拐了个弯。
她就看见走过来的宫廷，她连想都没想，扯着他的后领就把人往电梯里拖。
宫廷没反应过来。
直到被她连拖带拽的进了电梯，这才掰开她的手问：“你们谈崩了？还是他跟你动手了。”
“沫沫什么情况？”纪芍音无视他的幸灾乐祸，问。
宫廷也没指望她会回答：“还算幸运。
刀子刚好扎在了侧腰上，险险的避开了所有的内脏，不过因为伤口比较深，缝合起来比较麻烦。
而且他们没有止血，又一路颠簸，所以沫沫因为失血昏厥了。”
“喊她全名。”
纪芍音凌厉的视线割在宫廷的身上，语带警告：“我现在心情不好，你别招我。”
ok。”宫廷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颜心沫，好了吧？
能让你这么反常，你和那个人闹的很不愉快吧？”
“关你屁事。”纪芍音瞪他一眼，刚好电梯门开，又拽着人往外走。
人这么多，宫廷丢不起这个脸，立刻捏着纪芍音的手往外掰：“我自己走。”
纪芍音松开手，却依旧挡在他面前，直勾勾的盯着他。
直到把宫廷脸上笑眯眯的表情盯到消失，变成了满脸的冷笑。
“何必呢？”
宫廷笑了一声，理了理自己被她扯乱的衣服：“我不过是想跟那个人会会，看看他是什么路子而已。
你没必要这么戒备我吧，我又不会对他做什么。”
“哦。”纪芍音动都不动。
“行。”宫廷低头笑了声：“我跟你回去。
不过，你能让我一时，总拦不了我一世吧？
我跟他之间早晚等有一次……
嗷！”
不耐烦的纪芍音一脚踹在了宫廷的小腿穴位上，疼的他当场就蹲下去，抱着自己的腿，浑身都因为太疼冒出了冷汗。
“我刚说了，心情不好，别招我。”
纪芍音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力气大的他头皮发麻，“只要你不招惹沫沫，咱们还是朋友。”
否则。
她也不介意把这里的一切都搅得天翻地覆，让每个不听话的人都付出代价。
毕竟，她在这里要保护的，只有颜心沫一个人而已。
“懂。”
宫廷瓮声瓮气的回答。
然后被纪芍音拽起来，拖出了医院。
哪怕心里不服气，他还是对纪芍音充满了警惕和顾忌。
招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