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个修仙文男主,怎么就和“你这裙子/娃娃/塑料小人看着也不值钱,送我家孩子一个呗”的熊大人这么像呢!
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柳如漪掀了掀嘴唇,刚要开口,上辈子深受熊大人迫害的舒凫已经上前一步,一句话钉子似的掷到齐玉轩脸上:
“齐公子,你和齐小姐之间兄妹情深,实在令人动容。但她是你妹,又不是我妹,为什么我要像你一样纵容她?”
“这……”
“将来你娶了老婆,我是不是也必须像你一样,和她举案齐眉、琴瑟和鸣、早生贵子?你的孩子要我抚养?你的父母要我侍奉?你的亲人就是天下人的亲人?”
“这,自然不会——”
“齐小姐叫你哥哥,却不曾叫我哥哥。我也不是不通情理,只要她叫我一声哥,我立刻不计前嫌,把她当作亲生妹妹一样关照。她要是叫我一声爹,我还能把她当作女儿。”
“你、你欺人太甚!”
齐新蕾一张粉面涨得通红,用力啐道,“呸!要做我爹,你也配!”
“说的也是。”
舒凫无比诚挚地点头,“古人云‘子不教,父之过’,我这不是给自己揽黑锅么?算了,这锅还是留给你爹吧。”
“你!!”
齐玉轩眼看她油盐不进,摇头叹道:“道友如此蛮不讲理,那在下……”说话间身影晃动,人已到了舒凫面前,一手按住她肩膀穴道,玉钗“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少不得要得罪……唔!!”
舒凫是个什么脾气?吃痛吃苦不吃亏,受累受罪不受气。谁让她不快活,她就让谁不能活。
齐玉轩的爪子刚一搭上她肩膀,她情知不妙,随即半边身体一沉,一脑门就冲他笔挺的鼻梁撞了过去。
“……唔!!你、你做什么……”
舒凫将全身灵力灌注于头顶,齐玉轩毫不设防,被她一记头槌撞了个倒仰。
他还没来得及站稳,一道鬼魅般的红衣人影已经飘到他身后,一伸手按住了他的天灵盖。
“齐公子,这就是你不对了。”
一缕幽香拂过鼻尖,柳丝般轻柔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大家吵架吵得好好的,你怎么能打人呢?”
“……”
齐玉轩额角滑过一滴冷汗,和鼻血一起无声滴落,“道友,你是不是说错了一个词?我们有话好说……好吵也行,你先放开我。”
堂兄命悬一线的险境,落在齐新蕾眼中却是另一幅旖旎景象:“喂,你放开轩哥哥!别凑这么近占他便宜!”
“……”
柳如漪温和秀美的笑容霎时开裂,仿佛整个人从内而外都被侮辱了,甚至夸张地皱起了鼻子。
她猛地退开一步,与舒凫并排而立,负着手淡淡道:“你放心,我决计不会看上你哥哥。”
“我凭什么信你?”
“很简单,理由有两点。”
柳如漪一手搭在心口,长睫低垂,是个再哀怨凄美不过的西子捧心姿态,说出的话却与之完全相反。
只听“她”一字一顿道:
“第一,我没有龙阳之好。我喜欢女人,也喜欢扮女人,这两者并无冲突。”
“第二,我实在看不上你这位小哥哥。唉,他有什么好的?长得没我漂亮,对待姑娘没我体贴,估计掏出来还没我大。”
“……”
“……”
“……”
然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在这片死一样的寂静中,只有舒凫茫然地眨着眼睛,喉咙里无意识地蹦出一个音节,在地砖上摔得粉碎。
“…………………………………啥?”
第七章 虎穴
美女就是美女,美女还分性别吗
“…………………………啥?”
吐出这个字的同时,舒凫的大脑陷入了短暂的宕机状态。
她能够理解柳如漪说的每一句话,但是一句句串联起来,与视觉画面结合在一起,两厢里对不上号,在她脑海中引起了一种类似短路的物理反应,差点儿把cpu给炸了。
——柳如漪?
——男人?
——还很大?
——“大”是指哪里,胸吗?
舒凫下意识地向柳如漪胸口扫了一眼,又无意识地拍了拍自己坚实的胸膛。
很显然,是柳如漪比较大。
——那他怎么会是男人呢???胸口那两坨是他锻炼多年的胸大肌吗???
“…………”
齐玉轩和齐新蕾同样目瞪口呆,他们俩毕竟年轻,这场面舒凫没见过,他们更没见过,这会儿都顶着一脸震撼我妈的表情,直接杵在原地石化了。
现场唯一泰然自若的,就是柳如漪本人。
趁着齐家兄妹震撼失神的当口,“她”——他一手抛下银钱、拾起玉钗,一手牵住舒凫衣袖,一阵风似的掠出店门,掠过人声鼎沸的街道,不一会儿便将店铺远远抛在了身后。
直到一口气掠出二里地,齐家人不能再找麻烦,柳如漪才将被自己牵着起飞的舒凫轻轻放下,温声道:
“抱歉。一时失言,让姑娘受惊了。”
语调舒缓,语声清越,依然是那道令人过耳不忘的动听嗓音。
“那个,柳道友……”
舒凫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你……真的是?”
“真是。”
柳如漪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目光清透,没半点揶揄玩笑之色。
“那,你这个……”
——胸是怎么回事?
“哦,这是我在天衍门订做的贴身软甲。你要是喜欢,以后给你也整一套。”
柳如漪察觉到她的视线,大大方方地解释道。
说着抬手在胸口拍了一拍:“韧性、弹性都很不错,一般刀枪伤不了它,实用得很。”
舒凫:“……”
天衍门平时都在研究些什么东西?!就算是个辅助门派,这辅助范围也太广泛了吧!!
话又说回来,好端端的,柳如漪订个假胸做什么?
舒凫担心贸然询问不太礼貌,却又忍不住好奇,字斟句酌好半天,终于还是期期艾艾地问道:“柳道友,你既然是男子,为什么要……”
“穿女装?”
柳如漪善解人意地替她问完,也不着恼,微笑着自问自答道,“实不相瞒,我和先生在同行中有些名气,而且名声不大好听。每逢出门办事,都是要乔装改扮一番的。”
舒凫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所以你穿女装,是为了掩人耳目,避免身份暴露?”
“不是。”
柳如漪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纠正道,“是因为女装漂亮。”
舒凫:“……”
他说得好有道理,她竟然无法反驳。
接着她又想起另一件事:“你说自己出身玄玉宫,这是真的吗?”
“这个不假。”
柳如漪坦然回答,眼中流露出一点怀念之色,“玄玉宫掌门与我家有些因缘,我从小在她门下长大,受了她不少照拂。虽然我不曾拜师,但玄玉宫上下都对我十分友好,我承她们的情。”
难怪他方才语焉不详,误导齐新蕾认为自己是玄玉宫的女修,原来是为了给恩人出头。
舒凫想通了这一节,内心疑虑消减不少,但还是有些消化不良:“对不起,我想安静地思考一会儿人生。”
比如说,为什么你一个男人的皮肤比我还嫩,而且比我还擅长化妆。
柳如漪并不觉得她失礼,歉然道:“舒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平素爱玩,没规矩惯了,也不怎么计较男女之别,凡事只图一个自己看着顺眼,不是有意欺瞒。待此间事了,我一定卸妆向你道歉。”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也会卸了胸。”
舒凫:“……谢谢,不用了。”
她从未听过如此真诚的赔礼道歉。“道歉时要露出胸部”这句话老有人刷屏,“道歉时摘下胸部”的,她还是第一次看见。
……
……
日落时分,城南郊外。
藏木林三面环山,绵延数十里,只有一处狭窄入口,是个易守难攻的凶险地形。密林中昏暗幽深,树影幢幢,在逐渐黯淡的暮色笼罩下,越发显得阴森可怖。
江雪声并未在入口等待他们,而是选择了不远处的一座高坡,临风而立,静静俯视着那片波澜起伏的树海。
他的容貌平淡,背影却是青竹一样清隽修长的,宽袍广袖被山风吹起,人也像是要乘风而去,很有几分超然物外的谪仙样子。
舒凫从背后看着他,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做“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