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寒目光轻颤。
这是闻煜的秘密。
他想了两秒钟,没再犹豫,走过去推开了那扇门——
“为什么不开灯?”
刚进去的那一刻,傅予寒什么都没看清,只听见闻煜在门边说:“这里没装大灯。”
“小灯呢?”
“小灯……有,”闻煜顿了顿,“你等等。”
闻煜曾将这个房间描述成“一个梦”。
傅予寒见过他把坏掉的解体匠机带进来,也见过他拿出谁也没见过的笔记本电脑,所以傅予寒一直以为,这是他的“玩具小屋”。
事实上也确实和玩具小屋没有太大差别——眼睛即将适应室内黑暗的那一刻,闻煜走到角落开了盏小灯,傅予寒因此看清了他面前几乎占据了半个房间的海洋球池。
周围的架子上,手办、投影仪、各个品牌的游戏主机、电视、台式机、笔记本、老电影光碟……将这个狭小的次卧填得满满当当。
几个博物架之间留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通向这个房间的另一侧。
那一小半是空的。
地上放着张矮桌,闻煜点的灯就在矮桌上,是一个写作业用的书桌灯。
桌上随意地放着一袋用到一半的抽纸,显然房间的主人时常会进来。那束成迷的香水百合随意地放在桌上,靠墙支着。
而在那张矮桌背后的墙上,挂了一幅顶天立地的大照片。
全彩,半身,正面,一个女人温婉地对着这个世界微笑。
有一瞬间傅予寒还以为他挂了幅蒙娜丽莎。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不是,这个女人和方婉静有五六分相似,气质却更典雅一些。
他隐约有所猜测。
“这是……”
“我妈。”闻煜抬眼,语气平静地说,“亲妈。”
傅予寒张了张嘴。
“今天是她的祭日。”闻煜笑了一下,“我带我男朋友来见见她。”
室内一阵寂静。
“她死于九年前,我十岁,小学三年级。那天是个情人节,她在病床上熬了两年,终于还是没熬过去。而她死后没到三个月,闻自明就领了个跟她长得很像的女人进了门。”闻煜淡淡地说,“她活着的时候跟我说,她跟闻自明是灵魂伴侣,天造地设的一对,要我理解这个父亲偶尔表现出来的无情无义,她说那都是表象,是误会。”
他顿了顿,“可是我实在不能理解他三个月就带人进门是哪门子的灵魂伴侣。”
傅予寒朝他走了过去。
“小寒,说实话,在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以前,我其实……”
他一点都不相信什么劳什子的爱情,情人节这个祭日也像个讽刺。
人类不过就是些卑劣的官能动物,在荷尔蒙的牵扯下,做最肮脏的木偶。
他一直这样觉得。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冷冷淡淡地嘲讽他,“活得太假”。
闻煜想,他可能期待一个拆穿他的人,太久太久了。
傅予寒张开双臂,结结实实地抱住他。
“煜哥,”他说,“想哭就哭吧,这儿只有我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