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长长的走廊,叶秋桐看到卫生间,便进去方便了一下,完事后,正要从隔位上开门出来,忽然听到舅妈郑银秀和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
“西宁现在一天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鼻饲的都是鸡蛋、奶粉,加上医药费,一天就都三、四百块,这么多钱,都是我们在出,怎么得了啊?
医生说他已经变成植物人。什么是植物人?植物人就是没用了。
我们再观察半个月,如果西宁醒不过来,就把管子拔掉,躺着也是浪费钱啊!
一天三、四百块,换谁谁治得起啊?我们家虽然赚了点钱,也只能勉强支持半个月,半个月后,如果春花还不肯拔管,就让她自已想办法。”
呃,郑银秀说的是自已的弟弟吗?
若不是听到这种算计的熟悉语气,叶秋桐还以为自已听错了声音。
和这件事一比,叶秋桐忽然原谅了郑银秀之前在西山煤矿上对自已算计的事。
西山煤洞的事,只是算计了钱,而这回,郑银秀算计的是命啊!
来医院的路上,叶秋桐已经听婆婆说了郑西宁的事,知道郑银秀嘴里说的春花是郑西宁的老婆,两个人结婚才两年,生了一个女儿。
而现在,亲手谋划要把弟弟维生管子拔掉的,就是郑银秀,这不禁让叶秋桐全身打了个寒战。
想起郑银秀和吴宝福,这俩口子也是绝配了。女的贪财无情擅长算计,男的更是吝啬到对自已都舍不得多花点钱,被人捅了一刀,这么有钱的人,竟然连间单人病房也舍不得住。
叶秋桐之前对吴宝福有多有钱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但是自已参与经营西山煤矿后,才发现,若真地能顺利经营,做煤生意,的确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吴宝福做得早,这几年一直顺风顺水,肯定早就攒下了偌大的家业。叶秋桐想起以他的财富,那栋红砖房和屋里置办的家电,都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没想到啊,越有钱的人越吝啬。
他们就不明白,钱是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东西吗?在这个世界上,亲情、爱情、友情,比金钱重要了一百倍、一万倍。
这俩夫妻,算计来算计去,不管是苛刻自已,还是亏待家人,都是为了钱。在钱的面前,他们已经没有人性的温度了。
“银秀啊,话不能这么说,我摸过西宁的手,他的手还是热的,有时候叫他,眼睛还会动。”
这时,跟在郑银秀身边的女人说话了。
“三嫂,你没听医生说吗?这是神经反射,西宁是完全没有意识的。”
“哎,医学的事我也不懂,你们怎么说就怎么做吧!”
那个女人叹了口气,就不说话了,然后,叶秋桐就听到那俩人分别进了隔间的声音。
叶秋桐这才轻手轻脚从隔间出来,她估摸着,郑银秀会往这边的卫生间来,郑西宁应该住得也不远。
果然,在走廊尽头的病房,叶秋桐便找到了郑西宁的病床。
郑西宁身上插着大大小小的管子,边上的仪器监测着他的情况。
一个年轻的女人正床边伺候着郑西宁,不时用毛巾擦着他的额头,看到他手脚痉挛还赶紧上前按压缓解。
叶秋桐猜出来,这个女人应该就是郑西宁的妻子春花。
她上前打了个招呼,做了自我介绍,春花显得十分憔悴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算是打了个招呼。
“现在情况怎么样?”
叶秋桐问道。
“医生说是什么脑干的损伤,人一直在昏迷。还好现在医疗费都是大姑姐在出,要不然,一天好几百,我们家肯定掏不起。”
春花有点庆幸地道。
看来,医生还没有把最坏的情况告诉她,她脸上犹带着希望。
然而她却不知道,她视为倚靠的大姑姐,已经准备甩锅了。
叶秋桐自然不会点破其中的事,只能同情地看着这个女人。如果郑银秀甩锅,依这个女人的能力,绝对救不了丈夫的。
植物人虽然已经是“废人”了,但是据叶秋桐后世看到的一些新闻来看,植物人也不是没有醒来的可能。有些植物人十几年后才苏醒过来,当然,这需要家属的精心呵护和无微不至的照料。
叶秋桐观察眼前的郑西宁,面色红润,呼吸自如,只是闭着双眼不醒人事,如果不是说受伤昏迷,看着就象睡着一样。
一想到这么个大活人,就要被郑银秀宣判“死刑”,叶秋桐不禁打了个寒战。
郑西宁还是为了救吴宝福而受伤的呐,在郑银秀看来,又是救命恩人又是弟弟的郑西宁,真不如她的钞票重要。
这时候,郑银秀和另外一个女人走进病房,抬眼看到叶秋桐,面色就沉了下来。
也难怪,一看到叶秋桐,就想起损失的西山煤矿,郑银秀能不窝火吗?
可是合同白纸黑字写下去,她吵过几次后,山熊也和她翻脸了,她一时也拿叶秋桐没有办法,只能恨得牙痒痒的。
现在看到叶秋桐,自然没有好脸色。
她不理会叶秋桐,叶秋桐自然也不会主动理她,若不是婆婆,她和这家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婆家亲属的感情都是后天建立的,能处得来自然好,处不理叶秋桐也不会哭哭啼啼地求人家接受自已。
见郑银秀没有好脸色,叶秋桐也就离开这间病房,往203去了。
“这个女人是谁?”
三嫂问郑银秀。
“哼,还有谁,一个大骗子,上回把我们西山煤矿骗走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