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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节

在甬江口的港湾里,除了靖海水营的战船及诸多货运帆船外,进港躲避风浪的大小渔船竟有四五百艘之多,帆桅密集如林,其中不乏大量的双桅甚至三桅的大型渔船。

“林政君”号进入浃口港避风,赶着左佥都御史孟心史奉旨到明州府,要渡海去见林缚。坐官船渡海,远不如乘“林政君”号稳妥,由叶君安陪同先来浃口,与高宗庭汇合,等风息浪静之后,再一起渡海去昌国见林缚。

陈芝虎袭乐陵,继而燕胡在燕南的兵马大举向阳信用兵,对此剧变,江宁不无泰然处之。如此天下已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之势,阳信局势的变化,已经深刻影响到整个河淮防线的安危,但从江淮调兵遣将支持河淮,又将严重影响到南线战事。

如何应对阳信局势,江宁不得不与各地领兵帅臣沟通商议对策。

孟心史便是江宁派来与淮东进行沟通的专使。

孟心史也急于见到林缚,但看着扑在防波海塘上的浪头有六七尺高,也知道心急不得,好在高宗庭已成林缚所依重的淮东谋臣,见到高宗庭,有些意见便能沟通。

站在防风海塘之上,冠发给海风吹得凌乱,看着防波海塘内侧避风港里驻泊的大小船舶,孟心史也忍不住感慨:“收复明州才一年时间,此地渔事之盛,已能跟庆嘉年间相比了,殊为不易啊,嘉兴、平江两府也甚为羡慕……”

昌国、岱山、嵊泗以及鹤城等海域,由于大规模的渔讯存在,自古以来就是天然的优良渔场。在越朝中期,明州府仅官方记载的渔民就多达数万之巨,相应的,明州府当时的造船业及海贸也处于巅峰时期。

近百年来海盗势力的兴盛,使得明州府的渔事、海贸及造船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在奢家占领浙郡之后,有一定的恢复,但远远不能跟盛时相比。

淮东为弥补肉食的不足,在实际控制鹤城之后,就在鹤城大肆发展捕捞业。

后期大量流民涌入鹤城,在大规模的垦荒屯种之外,有相当多的人口分流下海捕捞。在淮东收复浙东之后,大量渔船从鹤城南迁,才能在短短一年时间里,使得明州府的渔事恢复旧观。

淮东借早年颁布的“禁海禁渔令”及淮东水营强大的战力,实际获得海疆管辖权。

除军司直辖鹤场、嵊泗、昌国三大捕捞渔船队拥有七十余艘双桅以上大中型渔船外,这几年还依照大小渔船发放各种捕捞证六百余张,登记入籍的渔户多达四千余户。

楚铮在海盐门山港看到数十艘渔船,实际也受淮东管辖。

为这事,嘉兴府及浙北制置使频频上书告淮东的状,淮东只是以海事未靖推脱,授权淮东水营巡视战船,有权扣留、打击所有未经淮东军司许可下海的渔船、商货船。

说到管辖权也是利益之争,孟心史站在海塘上发出这样的感慨,也不是无的放矢。

一艘双桅中型渔船,从淮东军司获得下海捕捞证,每年要上缴九十多两银子。不提获利最丰的海贸,仅六百余张捕捞证,就能保证淮东每年能得两万多两银子的渔税收入——淮东自崛起之日,视野就更多的放在海洋上,怎么容忍平江府、嘉兴府无功来分利?

对于孟心史的感慨,高宗庭、叶君安二人都是笑笑,没有深入讨论的意思。

楚铮一时不清楚背后的利益争夺,但看浃口港内的渔船盛景,便晓得淮东能在短短数年时间里崛起,绝非侥幸。

高宗庭、叶君安的沉默,使得孟心史心情复杂。

吴党是拥立新帝的,在这一点上,与拥兵自重的淮东是对立的。但是另一方面,很多吴党官员,拥护帝权的同时,更希望能维持地方秩序稳定、恢复民生;在这方面,没有任何地方所为能比淮东更好。

以孟心史为代表,吴党有一批官员,对淮东的情感就变得复杂,而非起初单纯的排斥。即使许多人对淮东仍有很强的防备之心,但在淮东实力日益强大的今时,对淮东的态度也少有直接的对抗跟敌对。

林政君号受阻于风浪,在浃口耽搁了两天才渡海从老塘山港登上昌国岛,在受灾严重的田间,看到官袍上满是泥污、赤脚走到田间视察的林缚。

林缚走回到路上,边穿靴袜,边跟孟心史说道:“这次风灾,飓风从昌国岛拦腰扫过,倒塌的民舍有千余间;孟大人过来,正好要劳你将此事奏知朝廷呢……”

孟心史心里苦笑:江宁要赈灾也要有银子才成,便是知道淮东在救灾事上没有指望江宁,他不能帮江宁将这事推脱干净,只能敷衍说道:“江浙风灾潮难,奏知朝廷知晓,是本官的职份;不过本官这次来明州找林大人,是向林大人讨询应对青州局势的意见……”

“青州……”林缚站起来,下意识的转身看向北方,澄澈的天空飘着稀疏的浅云,有着风暴过后的平静。在昨日就传来青州军主力在阳信给合围的消息,从乐陵渡进入青州境内的燕胡兵马初步估算就有六七万之多,而且燕胡还有进一步向东线增兵的趋势……

虽说淮东今日的实力已是不弱,但也没有将天下责任都承担下来的实力。

“皇上及朝廷诸公是什么意见,”林缚反问孟心史,说道,“替朝廷分忧,本侯责无旁贷,只要有上谕传来,无不悉数遵办。”

孟心史心道:要是仅传上谕就能让淮东遵照行事,何苦他一路奔波过来代表朝廷问策?

“当初定策守河淮之时,就考虑到阳信城池坚固,才允青州军在朱龙河南岸筑防垒。此时虽有大股虏兵渡朱龙河南下,对阳信形成围困之势,然而阳信城固兵强,一时没有失陷之虞,”孟心史说道,“河淮虽说分四镇御敌,但兵力空虚,不足以跟燕南、晋南之虏兵相抗衡,也致使虏兵敢集兵专打一路,而不畏三镇相援。皇上及诸公认为,要扭转河淮形势,唯有充盈河淮防兵一条路可行。只是此时天下能抽调之兵太少,才使本官来明州跟林大人讨策……”

林缚微蹙眉头:江宁相信青州军在阳信能坚守一段时间,无意直接派兵增援青州,以防中了虏兵的围城打援之计,而是想继续加强河淮防线的兵力,在外围增强压力,迫使攻城不利的虏兵从阳信解围而走。

林缚顺水推舟的说道:“浙东战事虽紧张,但朝廷要有差遣,淮东愿抽调二三十营精锐甲卒代守沂南,也可出沂山进援青州……”

孟心史当然听得出林缚以进为退的意思:梁顾拥立鲁王事败,梁家在沂南驻有万余精兵,就是防备淮东从背后再捅梁氏一刀,朝廷哪有能力让梁家将沂南让出来给淮东派兵驻守?

“浙东战事关乎江宁之根本,非淮东不能胜任,江宁诸公的意思,也希望淮东能专心浙东战事,”孟心史说道,“陈相是要本官来问林大人,董大人可堪重任?”

楚铮倒是早就猜到朝廷也许不会允许淮东从南线抽兵支援青州,但亲耳听孟心史说出来,心里仍不是滋味。淮东若不援青州,朝廷能从什么地方调兵解阳信之围?

“怎么说?”林缚问孟心史。

“鲁国公遣使进江宁,陈述在沂南驻兵之缘由:徐、淮两镇兵马,则招安流寇而成,流寇寡恩而无义,心思有变,不能不防备。倘若淮西有大将驻守,与淮东共同镇摄徐、淮两镇不敢有异动,使其效忠朝廷,鲁国公则能放心将沂南兵马北调……陈相思来想去,觉得董大人或许合适,林大人以为如何?”孟心史说道。

林缚心里暗笑:鲁国公梁习倒是会找借口,拿徐州、淮阳两镇当借口,不过是希望在淮西能有一个能牵制淮东的人物出现,来平衡淮东对淮泗地区的控制力。

陈西言心里急于将董原从浙北逐走,好加强江宁对浙北地区的控制权,但担心将董原从浙北调走之后,孟义山、陈华文二人不足以守住杭湖,不敢轻易调整浙南的兵力部署。

高宗庭与叶君安相视而笑,他们对吴党逐走董原的心思早有揣测,燕胡围打阳信,只是促进了事态的发展。

林缚心里盼不得董原早从浙北调走,但表面上还装控作势的问孟心史:“岳相、程相等人,是什么意见?浙北这时候离开不董大人主持啊。”

“岳相以为淮东若能对会稽用兵,则杭湖无忧,甚至能从徽南调一部兵马北上以实长淮军……”孟心史说道。

“容我考虑一二,”林缚低头思虑,又与身边人说道,“安排孟大人先回城里休息……”

楚铮不清楚淮东到底是什么打算,心想淮东一时也抽不出兵马去援青州,但照孟心史所言,只要淮东立时对会稽用兵,在东线牵制奢家无法对徽南、杭湖用兵,朝廷就可以调董原加强淮西的军事部署。同时,还能从徽南直接调一部精兵填到大梁,梁家也能调沂南兵马北上,补充济南的兵力不足。

虽说这一系列调动、调整,没有直接派兵解阳信之围的意思,但只要河淮防线的兵力充实起来,必然能限制燕胡不敢放手攻打阳信。

第129章 志愿军游击队

虽说县城没有给飓风扫个正着,但也房塌棚掀、一片狼籍。

楚铮心思沉重,入夜后在馆舍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还是高宗庭的书僮陈小彦过来找他,推门说道:“大人请你过来一叙!高先生与叶大人都在那里。”

此来投奔淮东,林缚夜里请他过去一叙旧情,换作别人,一定会十分振奋跟欣喜,楚铮心里却有说不出来的忐忑跟沉重,绷紧着脸跟陈小彦往林缚在昌国的行辕走去。

街巷里虫鸣不息,偶有犬吠、婴啼之声传来,夜色深沉,楚铮抬头看了看天:在给两侧高墙挤得狭得的夜空里,一轮明月照在当空,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大人跟高先生平日里到这时候也都不休息吗?”楚铮问道。

“青州局势如此恶劣,消息传来,先生就没有睡过好觉,”陈小彦说道,“大人也是如此,偏赶上风灾扫袭昌国,要赶过来视察赈济,更是辛苦……”

虽说仅在阳信与江东左军并肩作战过一段时间,但林缚勤于事的作风,楚铮也早有领教,没想到林缚时到今日权高位重,为一方雄言,勤勉之风倒未更改过。

陈小彦又说道:“这些年知道楚校尉在阳信,可就盼望着你来淮东。不仅先生,陈校尉、耿校尉他们也屡再提出。前些天陈校尉来明州公干,听到楚校尉你要来明州,死活赖着要跟你见上一面再回永嘉去。不巧赶上飓风过境,也不晓得你们会在虞东耽搁多久,陈校尉才回永嘉去——临行时还跟大人推荐你去永嘉担任将职,先生可是说楚校尉旅途劳顿,先进军情司担任指挥参军,将家人接来淮东安置,待熟悉淮东之后再出任其他将职不迟……”

一路上,陈小彦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楚铮却是心思重重,倒是随楚铮来淮东几名扈从,听了很兴奋。

楚铮除了五名随扈,可以说是只身来投淮东,会不会给淮东重视,楚铮不说,跟他投淮东的随扈心里都担心得很。听说高宗庭推荐楚铮先进淮东军情司担任指挥参军,算是一个相当不错的起点。

周普在院子里等着,看到陈小彦带楚铮过来,直接领楚铮进去。

在偏厅里,林缚一手拿着炭笔,一手拿着油灯,正趴在桌上研究地图,高宗庭与叶君安站在门口谈事情。看到周普领楚铮进来,林缚抬头将油灯搁在案头,说道:“关于青州,还有些事情要请教你……”

“大人请问。”楚铮说道。

“孟大人白天所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林缚将炭笔夹在手指之前,请楚铮坐下说话,说道,“青州军主力在阳信被围,梁家更关心自家地盘是否巩固,陈西言调董原去淮东,实质是对要浙北收权。淮东军主力也在浙东陷入跟奢家胶着的战事之中,对青州战局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就当前的势态,我们不得不考虑最坏的后果……”

“大人是担心阳信会失守?”楚铮心头一悸,问道。

“比这个要严重得多,”高宗庭与叶君安坐下来,高宗庭接过林缚的话茬,跟楚铮说道,“燕胡选择这个时机对阳信大举用兵,针对性很强,就是防备着淮东从海路干扰他们围打阳信——燕胡这次是势在必得,在阳信所投入的兵力超乎想象。实际上除非淮东能得朝廷授权指挥河淮诸镇兵马,不然仅靠淮东一家抽两三万精兵北上,根本没有能力去解阳信之围。”

高宗庭指着桌上的地图跟楚铮说道:“袁立山已降燕胡,封归义侯,原蓟镇降军,几乎都编到他的旗下,仅袁立山所部新附军,就高达六万众。我们之前考虑过燕胡会用袁立山为主将,对阳信用兵,没想到燕胡同时又将陈芝虎从沁阳东调,参与战事——我们估计燕胡最终在东线集结南下的兵力极可能会超过十五万。”

“燕胡此战会投入这么多兵力!”楚铮倒吸一口凉气,直觉得背脊一阵阵发麻。

燕胡正式组建新附军要追溯到崇观九年那次寇边,最早由燕南、山东等地的降附军仓促编成。当时所编的新附军如乌合之众,在阳信城下就遭到江东左军沉重的打击,实际的战力很烂。

燕胡并不因为阳信之败,而轻视新附军。恰在阳信一战之后,新附军规模大增,接连参加围攻大同、津海等战事,战斗力得到迅速的提高。

虽说北地形势最终如山崩地裂似的崩溃,但这个跟朝廷瞎指挥有直接的关系,就当时的情形,朝野上下能战的兵马主要还是集中的边军里。大同、宣府等军,都是坚守到粮尽才被迫投降。

燕胡的新附军最终从投降的三镇边军吸收大量的将领跟兵员,战力更是脱胎换骨,不能同日而语。

河淮四镇总兵力也就十五六万人,还分散在长达近两千里的河淮防线上,很难想象燕胡十五万兵马从东线一起涌入是怎么的情形。

“年初时燕胡大肆入寇青州、登州,只是前哨战而已,”林缚说道,“其意义在于破坏援军从胶莱河进入青州的河道、陆路以及摧毁青州所能提供的补给能力。燕胡在东线聚结的兵马总数,足以让燕胡在围困阳信的同时,分兵先夺临淄、青州。届时,梁家战则不利,不战则整个侧翼都暴露在燕胡的兵锋之下——最坏的后果就是整个河淮防线很可能经此一战就彻底崩溃掉!”

楚铮也知军略,初时只是身在其中,看不到大凶险,这时候听林缚、高宗庭分析局势,吓出一身冷汗。

“要是梁家一开始能果断与青州联兵拒敌,还能趁其立足不稳,将其击退。然而梁家此时只顾着加强自家的地盘,河淮四镇彼此间又互相猜忌——如此恶形,若能幸免,或许仅有十分之一的机会,淮东对此局面也是束手无策,”林缚指着地图说道,“但我与高先生研究形势,认为虏兵在围实阳信之后,分兵先夺临淄,梁家在济南、平原两府的兵力,一定会给吸到东面来。在攻陷阳信或击溃梁家兵马之前,燕胡分兵先夺临淄的兵马,并没有从容清除周边城寨的宽裕时间,青州军未给围困的残余兵力仍有最后一线逃脱进沂山、昆俞山的机会——河淮此时危局换了谁都不能力挽狂澜,但我们最终还是要齐心协力将胡虏逐出中原。此时能做的,就是要最大限度的保存河淮地区的抵抗实力。你离开青州时,跟程唯远见过一面,我想问你,淮东此时派人跟程唯远、张晋贤联系,能不能说服他们在形势崩坏之前,果断弃城撤入沂山,保存一些实力……”

楚铮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子,林缚这个问题实在叫他难以回答。

程唯远、张晋贤受顾氏父子排斥,得幸都不在阳信城里,但是在青州形势没有崩溃之前,就叫他二人先一步弃守城池退入沂山,说得好听是为将来反攻保存实力,说得不好听是不战先逃,追责起来是抄家问斩的大罪。

这里面的是是非非,不是一张嘴能说清楚的。

张晋贤、程唯远都是爱惜羽毛的人,要他们从容就义容易,要说服他们弃城保命反倒困难得多。

张晋贤、程唯远与淮东关系亲近,但实际上他二人与淮东密切接触的机会并不多,林缚也不大清楚他二人的品性,所以才找楚铮过来询问。

看楚铮的神色,林缚晓得自己的想法怕是不能实现。

林缚也不能强求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去走,心想对张晋贤、程唯远二人来说,也许死于守土、留名青史,更符合他们个人的意愿,拍了拍楚铮的肩膀,便想将这事揭过不提,说道:“宗庭推荐你进军情司担任指挥参军,先熟悉淮东的情况,你觉得如何……”

“大人,楚铮有一事相求……”楚铮蓦然站起,单膝跪在林缚跟前。

“有什么事情,站起来说。”林缚说道。

“程张二位大人爱惜羽毛,未必肯在形势崩坏之前弃城保命,”楚铮说道,“但照大人所推测,虏兵会分兵先攻临淄。在临淄失陷之后,程大人在广饶,手里不过千余县兵,也难挽回危局。到那时候再劝程大人放弃广饶南撤,程大人也非拘泥顽固之人。虽凶险,但仍有一线机会撤入沂山。楚铮想回青州搏此一线机会!”

“是有一线机会;不过我会写信让斥候潜去青州捎给程、张两位大人,不需要你亲自走这一趟。”林缚说道。

“事情非撤入沂山就完,还要从山贼手里争夺得在沂山立足的地盘,还要面临虏兵残酷的围剿,”楚铮说道,“程大人带去广饶的十数小校,我都熟悉,相信我回青州能助程大人一臂之力……”

林缚将楚铮搀起来,看向高宗庭,询问他的意见。

高宗庭思虑片刻,说道:“不管兵力多寡,不管最后能守住沂山几座山头,对将来在河淮地区的拉锯战事都极有好处——当然,与梁氏未交恶之前,淮东不能公然派兵过去,但可选派一部精锐脱出兵服先潜入沂山。此时梁家也希望董原能出镇淮东,以牵制淮东在淮泗地区的兵力,也唯有如此,梁家才能放心将沂南兵马调往北线增援济南。只要梁家抽空沂南的兵马,对沂水控制力必然减弱,淮东则可以通过沂水向沂山输送一部分补给,也可以将民众沿沂水南撤安置……”

高宗庭建议,林缚心想:这不是志愿军加游击队吗?

由于当世是冷兵器作战,游击战术受到很大的限制,但沂山位于山东之中,能在沂山之中保存一部分军事力量,意义重大,值得一试。

想到这里,林缚也打定主意,转身跟周普说道:“你速去询问诸卫,有无熟悉沂山情况之人,有无人愿意暂时脱下淮东兵服,随楚铮北上青州,进沂山潜伏?再令军情司,将附近能调集的斥候哨探都令到岛上听令——跟他们说清楚,在淮东与梁氏正式交恶之前,淮东不会承认他们的存在。有愿意北上者,淮东必善待之……”

也许从全军选人,能轻松凑足数千精锐随楚铮北上,但时间不等人,青州局势万分危急,随时都会全线崩溃,要立即送楚铮他们北还青州。

走陆路已是来不及,甚至要冒险走海路。好在“小公主级”超大型海船抗风浪的能力要远远强过普通帆船,只要不给飓风卷进去,还是相当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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