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迦公主,对我们很重要,救活她——如果你能的话……”他的后半句话明显带着不信任,我感觉他的握手动作,就像闲云大师探索我的脑组织的动作一样,都是要取得我身体里的某些特殊记忆。
他如此失望,当然是因为在我体内没找到救藤迦的办法而已。
我承认,面对藤迦的植物人状态,除了送去医院深度医疗,根本想不出更高明的办法。如果由于这一点受鄙视的话,那也没办法。
“我知道,如果有办法,哪怕是亿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会尽力。”很明显,我又被面前的日本僧人的某些表象给欺骗了,即便是说中文的日本人,也不一定都是中国人的朋友。
火焰渐渐减弱了,天龙僧已经向前扑倒,身体焚烧成焦黑的一团。
以前在金字塔里时,见到过人体被奇怪的射线“风化”的诡异事件,对眼前天龙僧的“自焚”也就有点见怪不怪了。从围观僧人的漠视里,能够看得出这种诡异事件,似乎已经发生过无数次,大家都变得奇特的麻木了。
“你似乎是有办法的……请注意,是‘似乎’……但需要外界赋予你的力量……年轻人……做日本人的朋友……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听龟鉴川如此说,我恼怒地重重甩手,挣脱了他手心里的吸力,借势旋转三圈,向后急速退开。
其实自己内心里最恨别人的“好心施舍”,特别是来自邻邦日本人小恩小惠的“施舍”。要知道,日本之所以能在战后迅速恢复元气、高速发展,跟二战结束时中国免除了他们高额的“战争赔款”是绝对分不开的。
现在,逐渐富裕的日本人,每每在中国人面前暴露出“高高在上、大腹便便”的富人丑态,让我由衷地感到恶心。
“好处?龟鉴川先生,还是多想想二战结束时,中国给予日本的巨大好处吧!你的好处,留给有缘人好了,我不需要!”单从他刚才的话来看,根本不配“大师”这样的称号。
龟鉴川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尴尬地笑着:“不不不,年轻人你大概误会了。我的意思……天皇许诺说,谁能救得了藤迦公主,就是她未来的丈夫。如果能娶她这样的优秀女孩子做妻子,岂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我“哼”了一声,拂袖退出客厅,大声回答他:“我是中国人,从出生开始,向后三代都不会娶日本女孩子为妻,请阁下省省心吧!”随即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向宝塔方向快速走回去。
如果单纯为了节省时间,我也可以翻墙越桓而去,但一来没有张百森那样的精妙身手,二来,怕是给这些无知的日本僧人耻笑“中国人就是逃跑的功夫厉害”。身后一阵橐橐的脚步声,是惊魂稍定、血迹满脸的兵见跟了上来。
拐过第一个墙角,兵见加快脚步敢上来,并且开口叫我:“风先生,宝塔那边有些古怪,你最好别靠近。唉,你是萧小姐介绍来的游客,她反复嘱咐过,要我保证你的安全的——”他的脚好像也受了伤,一瘸一拐,疼得龇牙咧嘴。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突然一热:“刚刚粗暴地拒接萧可冷的电话,唉,人家那么关心我,不知道该怎样回报她才好?”
我是最不喜欢欠别人情的,那会令自己寝食难安。
我一边把手伸进口袋去开机,一边装作毫不在意地问:“什么是‘神之潮汐’?什么又是‘无名之火’?枫割寺里的古怪东西怎么会越来越多?”
电话“嘀”的一声开机了,我的手指略转了转,捻出三张百元面额的美金,抽出来递给兵见。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地球上的很多地方,美金就是百试不爽的特别通行证。
一阵风吹过来,纸币发出悦耳的“嚓嚓”声,这是全世界穷人最喜欢听的音乐,相信兵见也绝不会例外,因为他的眼睛正在渐渐发亮,驼着的背也渐渐挺直了。
虽然几小时前我们刚刚交过手,他也被我打倒在地、头破血流——但看在美金的面子上,现在就算让他跟我插草为香、歃血为盟都没有任何问题。日本人的“拜金主义”,比地球上任何一个民族都来得更现实、更强烈。
第三部 别墅鬼影
第一章 神之潮汐
“风先生,这几个月来,枫割寺里发生了很多怪事。宝塔旁边的地面上不定时地会有活水涌上来,水势最大的时候会一直涨满宝塔所在的天井,更诡异的是,每次涨水,寺里总会有僧人莫名其妙地起火自焚,烧化成灰……”
兵见接过美金之后,几乎是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肚子里所有的话都说出来了。他一直跟在我身边,迅速在回旋的长廊里前进着。
从这个地方能看到宝塔四层以上的状况,乳白色的塔身即使是在昏黄的夜色里,仍然清晰可辨。
“是吗?刚刚天龙僧的自焚,也是这种情况?”我皱着眉取出电话,向萧可冷回拨过去。
“是是、肯定是这样!这种莫名其妙的火焰,让寺里的同门恐慌得无地自容,最怕有一天烧到自己身上。辈分高些的师叔们曾经翻阅藏经室里的典籍,得到一些古怪的启示,原来这种天火杀人的事件,从很久很久之前便开始了,据说是‘日神之怒’在地底发生动荡之后,无名邪火无处发泄,便只能通过‘水之脉’喷涌上来,谁碰上算谁倒霉——”
这样的解释,纯粹是误人子弟的胡言乱语。自古水火不能相容,火焰又怎么可能通过水脉来传播?
萧可冷的电话通了,她在那端发出用力拍打胸口的动静:“老天!你终于肯打电话回来了!几时回来?见到张百森前辈了吗?他来过寻福园,会晤过王江南和关宝铃——”
一提到关宝铃,她的声音里便带着一点莫名其妙的酸溜溜的味道。
在她的连番问号轰炸下,我根本不得要领,苦笑着反问:“张百森来枫割寺到底有什么目的?是敌是友?”
说话的空当,又拐过一道弯,淙淙的水流声简直就是响在耳边一样,清晰无比。
萧可冷顿了顿:“什么?是敌是友?唉,他是大亨的朋友,大亨跟手术刀先生又是挚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跟我们至少不会有冲突的,不过他抱着的那个孩子却很古怪,老气横秋地问了好几个关于别墅布局的问题。你见到他们了?还有,千万不能在寺里留宿,千万千万……”
不能在此留宿的理由,肯定就是、也只能是——她怀疑枫割寺里会出现“獠牙魔”这种只有鬼怪神话里才有的怪物。
“哎呀——”身后的兵见失口叫起来,身子一晃,咚的一声撞在长廊侧面的石柱子上。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夜色里,他正痛苦地用力捂住胸口,拚命揉搓着。
萧可冷急促地问:“怎么了风先生?有什么不对吗?”深深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让我着实感到心里暖融融一片。
不知道兵见在搞什么鬼,以他自身的武功,撞这么一下,根本没什么关系的。我没理他,继续大步向前,这里的事不是三句话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我只能简短地告诉萧可冷:“我不会留宿寺里,不管多晚都回别墅去。只是,‘亡灵之塔’下面涌出了很多地下水,并且有名老僧被突如其来的天火焚烧,还有龟鉴川、布门履两位大师也现身了……”
萧可冷“哦哦”地答应着,这么多事一股脑儿说出来,她肯定也有些头晕脑胀。
“风先生,等我一下,你有没有听到召唤声?你听……有召唤声……”
兵见又叫起来,连蹦带跳地追上我,拖住了我的胳膊,惊恐地向宝塔的尖顶指着。他现在的所作所为,跟起初那个镇定冷静、大方得体的接待僧人已经完全不同,我真怀疑是接二连三的受伤,把他的脑神经给磕碰坏了。
“什么召唤声?”我想挣脱他,但他的手死死揪住了我的衣袖。
“来自‘亡灵之塔’的召唤——是地下的神在召唤……我不想死、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他的手漫无目的地向前指着,因为那塔顶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能看到每一层塔楼上整整齐齐的飞檐斗拱。
我什么都没听到,除了一直就存在的水流声。
“是死神的召唤,听……听……死神在唱歌……死亡的挽歌……”他越发语无伦次,眼睛吃力地瞪起来,牙齿也咬得咯咯乱响,喉结更是在滑稽地上下颤抖着,可见心里的恐怖已经堆积到了极点。
我无比相信自己的听力,如果我都没听到的话,任何声音都只能是他的“幻听”。情急之下,我用力甩手,将他的身子跌跌撞撞地推了出去。与此同时,我猛然跨上三四步,已经拐过了最后一个弯,穿过月洞门,进入了宝塔所在的天井。
刹那间,眼前的古怪景象,让我忘记了手里的电话,只是迅速地在眼睛上用力揉了两把,再次低头看着地面。
地面上映着点点繁星,星光迷人之极。细看,星星是倒映在水里的,而此时满地都是清澈的水,一直涨到天井的四边。宝塔也在水中,至少它的第一层已经被水漫过了一半,塔影同样倒映在水里,随着水波一切轻轻荡漾着。
萧可冷一直在叫:“喂、喂喂……”
电话的工程塑料壳子被我攥得咔咔直响,眼前的景象让我浑身一阵一阵发冷。
水波带着寒意,明晃晃的,像是一面巨大古怪的镜子。它们,是从哪里涌出来的呢?广场上铺砌的石板缝隙非常细微,地基也应该非常坚实,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水势涌上来?
我已经站在水边,相隔不远处的一座日式凉亭顶上,木然站着怀抱闲云大师的张百森。凉亭的顶是灰褐色的,跟他们两个穿的衣服很是协调,几乎浑然一体。
没人能解释眼前的怪异现象,特别是当我蹲下身,伸手掬起一捧清水之后,闻到的是平常井水的甘甜,而不是海水的湿腻咸腥。
“这就更奇怪了,木碗舟山附近所有的干净饮用水都要靠地下管道从北海道的纯水处理厂传送过来。难道……是某处地下管道破裂?这就更不对了,这么一大片水,足有几百个立方……”
兵见脚步拖沓地走到了月洞门下,瑟声感叹着:“就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不知道哪里来的水,黄昏涌上来,一直到明天上午才慢慢退下去。幸好……幸好天龙僧已经自焚,最起码今晚不必担心有人会再次被妖火夺去性命……”
他的手仍旧捂在心口上,一副痛苦不止的样子。很难想像他这样外表堂堂正正的男人,内心却是自私之极,只要自己不死,身边死多少同伴都不要紧。
我对着话题,艰难地解释着眼前的一切:“小萧,塔下涌出来很多水,茫茫一片,这样的奇景或许只有亲自上来看看,才能感受到它有多么奇特……”
仔细向水面下观察,无数细密的水泡正从石块缝隙里飘荡上来,足以证明,水源就在地下。
萧可冷惊叹连声:“是吗?这样的事我可从来没见过!不过,会不会有危险……如果可能的话,您还是先回寻福园来,一切等天亮了再讨论吧?”
我苦笑着回答:“好吧,不过水势已经阻住了去路,我绕道出寺,很快就能回去。”
既然无法唤醒藤迦,留在这里,看这些越来越古怪的事情次第发生,自己却根本无法插手,有心无力,再拖下去也没什么用处。
合上电话,刚想命令兵见带我从另外的路径离开枫割寺,突然听到张百森气沉丹田的一声吼叫,龙吟虎啸一般,将满院子的水,震起了粼粼的水波。他的身子急速拔起,向前飞跃,虽然抱着一个七八十斤的人在怀里,却丝毫没有累赘感,身子轻飘飘地向前跃出十米,脚尖踩在水面上,发出极轻微的“唧”的一声,波澜不惊地再度掠起,再次降落时,便踩在了宝塔二层的栏杆上。
他的轻功至少可以在江湖上排名前十之内,若没有怀里抱着的闲云大师牵累,怕是一次腾跃就能跨越如此远的距离。
这时,天井四面的灰墙上边,探出了无数明晃晃的光头,都在好奇而忐忑地向天井里望着。在我跟兵见身后,衣袂掠风之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来,龟鉴川与神壁大师带着象、狮、虎三僧赶到了,顿时把这个两米宽的月洞门全部挤满。
据见诸报章的资料推算,龟鉴川已经是一百三十岁高龄的老僧,但他飞奔时的气势,却像是只有四十岁上下的精壮大汉,说话时思路明确,毫无老态龙钟之感。
“风先生,对眼前的怪事,你有没有自己的看法?”他的双手合十于前胸,表情异常严肃。今晚虽然不是严寒的冬夜,但气温应该已经接近摄氏零度,他赤着上身跑出来,竟然丝毫都没有畏冷颤抖的迹象。
“我?我能有什么看法?这些大概都是枫割寺珍藏的秘闻吧?怎么从来没见你们在日本旅游杂志上披露过?”我恨日本人的不诚实,犹胜恨他们对中国人的不礼貌。情况如此诡异,他们又不如实向游客和旅游部门汇报情况,一旦发生游客死亡事件,那可就太惨无人道了。
“风,你要不要到塔上来?”张百森向我招手。他们两个站在二层塔上,扶着栏杆下望,像是站在大海游轮的船舷上。
很明显,萧可冷不清楚张百森的来意。在冬季的旅游萧条期,我有理由相信,任何一个出现在北海道枫割寺的人,都只为了两个目的:海底神墓与日神之怒。
我摇摇头,若是真想看个究竟,不如直接翻上宝塔最高处,居高临下来俯瞰一番,或许能真正发现点什么。刚刚想到这里,闲云大师与龟鉴川已经几乎同时叫出来:“不如上塔顶看看好了——”
他们两个,话同时说出口,动作也同时发生。
龟鉴川从我身边嗖的掠了过去,用的是“登萍渡水”的轻功身份,脚尖急速点击水面,发出一连串“唧唧呱呱”的动静。距离宝塔还有三米距离时,他的身子直挺挺地拔起来,一跃之下,已经超过了第三层塔的高度,手掌在飞檐上一搭,暴喝一声,再度飞升,以这种接力方式连续飞升了两次,缓缓落在塔顶。
闲云大师早就到了,他的升空方式,却是得益于张百森快如怒马奔腾的脚下功夫。他们原先是站在二楼,剩余的五层楼梯,只用了三秒钟时间就跑完了,领先龟鉴川一步站在塔顶上。
第三部 别墅鬼影
第二章 不能淹没的焚烧
他们三人的视野此时想必已经非常开阔了,俯瞰下面的一片白茫茫的汪洋,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既然水已经漫到月洞门的位置,中间最深的地方绝对超过两米,真的是个恐怖的数字,但是最恐怖的还在后面——
兵见又叫起来,身子扭动着,双手死死摁在胸口上,脸上露出痛苦难当的神情。他的辈分很低,神壁大师不耐烦地训斥着:“喂,兵见,你在干什么?快点滚开!”身为主持,神壁大师的脾气也太暴躁了些,如此粗鲁的出家人实在少见。
兵见的痛苦不是装出来的,脚下踉跄着向前跨了几步,已经“哗啦”一声踩进水里,一直淹没到小腿。
“我的心脏……我的身子好热……热……”他开始脱衣服,三把两把就把上身裸露出来。
“热……热……热……”他大叫着,双拳狠狠擂在胸膛上,发出“嗵嗵、嗵嗵”的诡异动静。
僧人们的目光立刻被分为两方,一方好奇地盯着塔顶的张百森、闲云大师、龟鉴川,盼着他们能有所发现,找到“神水、天火”的秘密;另一方,则全部皱着眉看着兵见在浅水里跳来跳去。
我刚刚试过,水很凉,就算是在盛夏酷暑的时候,也不可能做为洗澡水来用,但眼下兵见的意思,却是要脱光衣服后,先在水里泡一泡清凉败火才行。没人阻止他,像是在看着一个小丑的无聊表演,甚至很多人脸上都现出了鄙夷的神色。
就在兵见低头脱掉自己白色的僧裤时,蓦的一团亮闪闪的火焰腾的在他头顶冒了出来。
这一瞬间,相信所有人的思想都跟我一样,是被火焰震慑住了,全都忘记了出声提醒他。兵见的腰是弯着的,脱裤子的动作一下子止住,紧张地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火焰映在水面上,像是新年晚会上的水幕画,鲜活而灿烂地燃烧着,渐渐将他的肩部以上笼罩住,跟刚才的“洗髓堂”里天龙僧起火时一模一样。
“啊——救命——”兵见狂叫了一声,掩饰不住自己的惊恐,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里,已经向前直扑,将平滑如镜的水面拍打起来,向两边“哗”的泼洒出去。
水能灭火,这是地球人全部都知道的物理道理,就算在中国人的五行八卦中,也明确的有“水克火”的标识。
兵见反应如此迅速,应该能够在自身被严重烧伤前自救,他站立的地方水深超过半米,灭火是足够了。不过,火焰并没有被熄灭,而是在水中持续燃烧着,丝毫不受水浸影响。灼烧的剧痛感,令兵见像只走投无路的青蛙,四肢划水,向更深的地方游去。
神壁大师悲愤地低语着:“邪火、邪火……哪里来的邪火?是上天要把枫割寺赶尽杀绝吗?”
带着火焰游动的兵见如同一条形状古怪的热带鱼,一直向前游着,最后一头撞在宝塔的基座上。火焰已经笼罩到他的腰部。他摸索着爬进宝塔的第一层里,寻找到向上的楼梯,蹒跚地开始向上攀登。
这种人间惨剧,令许多寺里的杂役悄悄缩回了头。
没有任何办法能阻止兵见的死亡,当他从宝塔二层冒出来时,全身都被火焰包住了,跌跌撞撞地走到栏杆旁,静默地站立了片刻,身子慢慢前倾,噗通一声栽落下来,溅起一阵细碎的浪花。
几乎有超过三百双眼睛看着兵见的突然自焚,一直看他在两米深的水下慢慢烧完,火焰由狂热转成微弱,然后缓缓熄灭,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结束了。
神壁大师、象狮虎三僧同时低沉地念诵着一段悲天悯人的经文,这样的“天灾、天火”不是人力所能抗拒的,能做的只是为死者超渡而已。
一场突如其来的莫名之火,一片来无踪去无影的浩荡之水,似乎全部是由这座神秘的“亡灵之塔”而起。如果这种诡异的突发事件接二连三地出现,肯定寺里的僧人们会惴惴不安地产生各种各样的谣言。
当谣言越传越盛,真相也就永远不为人知了。
我向前跨出一步,一脚踩进水里,因为我想捞出兵见的骸骨,看一看到底有什么古怪之处。
“不要轻举妄动!”闲云大师遥遥地伸手一指,水面上蓦的掀起了齐胸高的大浪,阻住了我的去路。
他的声音并不十分响亮,却把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送进我的耳朵里:“有些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别人无法听到。寻福园的‘一箭穿心局’只是表象,当日的建造者匠心独具,绝不可能弄出这么一个‘自寻死路’的布局。我看不懂你跟建造者的关系,但知道你身体里蕴藏着无可名状的巨大力量。那些古老的预言,你懂、我懂,很多人都懂,上天的启示对所有的有缘人都是公平的,只是每个人领悟开窍的时机不同而已。”
我仰望塔顶,他的身影与张百森融为一体,无法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