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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

周尧春回神,轻轻巧巧将烟丢进垃圾桶里:“……我巴不得老大赶紧回来管着我,让我写检讨。原骊姐姐你写的检讨特别好,队长都没发现不是我写的。”

“那是队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骊瞪他,“少扯这些,以后自己写。”

周尧春举手投降。

燕子也来了,听见他们的对话,笑了笑。看人齐了,周尧春转头看叶南期:“薛景山还在联系你吗?”

叶南期点头:“断断续续地联系着。他要求我一个人去见他,暂时还没告诉我什么时候在哪儿见面。”

说是见面,其实更像是过去送人头送人质。

几人心照不宣,原骊道:“这也没什么好计划的吧,等他说了位置,我们跟在后面,还抓不了他?信息栏里叶湄说明薛景山还会拳脚功夫吧。”

“谨慎点好。”燕子不太同意原骊的看法,转头看周尧春。

“资料上的也不能全信。”周尧春低头翻薛景山的个人资料,“我看看啊……二十岁时,和人起冲突,把人打进医院。起因是好友白谕被那人多看了几眼……这哪门子好友?被打的还是个学过拳击的。原骊姐姐,咱看资料得细心一点,你还是女孩子。”

“说起白谕。”周尧春放下资料,“既然两人相识多年,说不定是合伙潜逃。南期要面对的可能不止薛景山,还有个危险系数未知的白谕。他们俩总不至于是孤身跑的,身边应该还有人,那些人也得抓,一个都不能放过。”

燕子道:“不过既然薛景山的威胁是假的,我们行动时只需要顾忌到南期的安全就行,可以放开手脚。”

手机忽然震了下,叶南期收回游窜在他们中的目光,低头看清新的邮件,脸色一变。

“怎么了?”周尧春赶紧问,“薛景山又联系你了?”

叶南期抿了抿发白的嘴唇,将手机递过去。

这次的邮件依旧是一张照片,只是这回没有了多余的话。

照片上是被绑着的陈玟。

第82章

周尧春的脸色也是一变, 转头看燕子:“燕子!打电话去确认一下!”

燕子沉着脸给下属打电话。

叶南期猜测过薛景山会对他身边的人下手,提醒了姜沅予夫夫, 姜沅予随身带着保镖,不会出问题。闻琛和闻琛的妻子也被沈度派人守着。

千算万算,竟然忽略了被警方保护着的陈玟。

薛景山似乎知道了自己的诡计被识破, 缺少一个能够钳制叶南期的把柄,一转头竟然钻空子绑了陈玟。现在警方想跟在叶南期身后动作,都得投鼠忌器了。

电话很快拨通,燕子问了几句,挂了电话,道:“……确认陈医生不在家, 也不在心理咨询所。”

不用多说了。

叶南期轻吸一口气,飞快回了邮件:你想我怎么做?

薛景山回:先离开警局。

叶南期将信息给周尧春看了眼,起身准备离开时, 周尧春摸出个纽扣形状的追踪器给他:“不用担心, 相信我们。我们会让人跟着你。”

燕子正想说话,原骊举手自荐:“队长,我带人去。我是女性,对方会女性的警惕应该没那么高。”

燕子道:“要不我也跟上?”

“你凑什么热闹。”原骊白他一眼,“你个头这么大, 目标太明显。带人准备支援我们, 做好后续工作。”

见燕子还想说话, 周尧春拍板道:“那就原骊姐姐去。燕子, 服从命令。”

燕子只好把话咽回去。

叶南期和周尧春对视一眼, 点点头,转身离开。

薛景山仿佛在暗处盯着,知道叶南期的一举一动,才走出警局,他又悠闲地发来一串话:晚上见。见面时不要带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来,不然对你有恩的医生的尸体明早就会在垃圾堆里被人捡到。

叶南期心烦意乱,低下头,舒展了一下表情,和守在外面的张酩上车回家。

张酩听电话就猜出七七八八,难得多话,问道:“叶哥,怎么样?”

“和周警官商量好了。”叶南期微微一笑,“一切顺利,就等瓮中捉鳖。”

他的表情自然,张酩看不出什么,不疑有他。

薛景山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变态,沈度心慌了一整天,提前下班,回到家里,本以为会看到一个愁眉苦脸的南小期,哪知道这没心没肺的窝在沙发里,盖着薄毯,看着电影昏昏欲睡,全然没有紧张感。

窗帘挡着光,屋内又没开灯,黑白默片里不知道在表演什么。听到声响,叶南期从薄毯里钻出脑袋,一张脸闷得红扑扑的,眼睛像一汪潋滟的湖水:“这么早就回来了,沈小度,是不是又翘班了。”

他的表情毫无异样,眉梢眼角都是淡淡笑意,沈度一时分辨不出这轻松之态是真是假,坐到他身边,道:“发工资的是你老公,翘班了也不会被扣工资,放心。”顿了顿,忍不住问出来,“和薛景山的交涉怎么样?”

叶南期望着他,牵着他的手,慢慢道:“明晚见面,周警官让人跟着我,放心,不会有事。”

沈度沉默片刻,反抓住他的手,在他手背上亲吻,温热的唇瓣,吻得珍惜温柔:“南南,我真的舍不得让你去……”

叶南期眨眨眼:“上回我让你去了,这回你让我去,多公平。”

沈度揉了揉他的手指,没接话茬。

叶南期蹭过来,靠在他腿上:“别这么愁眉苦脸的,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了,到时候我带你去见姐姐。”

沈度没说话,将他托抱起来,保护的姿态,按在怀里,亲吻他的额角:“宝贝,我该怎么做?”

叶南期滞了片刻,把他压在沙发上,主动凑上去亲吻,仿佛要将自己毫无保留地献祭给这个男人,被反客为主压倒在客厅的地毯上时,他的唇贴在沈度耳边,每说一个字都像在虔诚地亲吻。

“等我回来。”

晚上十点半,叶南期睁开眼。

沈度躺在他身旁,即使在睡梦里,眉头也不安地拧着,手将他纳在怀里,像个守在财宝边的巨龙。

和薛景山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他轻手轻脚地从沈度怀里钻出来,换了身衣服,扣上扣子,回头看了看沈度,俯下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晚安。”

薛景山没有告诉叶南期在哪儿见面,发来指令,让他到市中心的一个公馆前等候。

持续了许久的抓捕犯罪集团大案的行动让a市的夜晚都不再那么繁华,叶南期打车到了地方,步行过去,左右看了看。街上的人很多,看不出哪个是要和他接头的。

目光在四周巡视,不远处站着个女郎,穿着吊带裙,化着烟熏妆,手上还夹着支烟,漂亮的脸上却覆着层寒霜,让周围想搭讪的都不敢上前。

叶南期默然收回目光,想:这年头吃公家饭也不容易。

等了十来分钟,人群里才走来个人,面貌普通,属于扔到人海里一眼就泯然众人的人。叶南期站直了看对方走近,微笑道:“等了好久。吃糖吗?”

男人冷冷地看他一眼,不苟言笑,无视他递过来的奶糖:“叶先生,请跟我走吧。”

叶南期也无所谓,从善如流地剥了糖纸自己吃。

本以为这个男人马上会去见薛景山,坐上最后一趟地铁时叶南期才反应过来。薛景山不放心他,想多绕绕路甩掉人。

原骊带着一群人过来太显眼,假装醉醺醺地跟上来。她极富牺牲精神,把一头头发剪了又染,五颜六色精彩极了,即使薛景山有警方人员的照片,八成也一眼看不出这是同一个人。

这么显眼,反而容易被忽视。带着叶南期的男人看了眼原骊,撇开视线,只以为是个小太妹。

下了地铁,又绕进一个公园。叶南期气定神闲,并不畏惧,男人看着他,眼底浮着讥诮。

将近凌晨时,一辆车停在了路边。

叶南期不用招呼,自己走进去。男人跟进来,不知道打哪儿摸出两片药剂,递给叶南期:“吃下去。”

“什么东西?”叶南期蹙起眉,担心薛景山给他喂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让你安心睡一觉的东西。”男人说着,忽然拉过叶南期,将他腕上的手表扒下来,又将他衣服上第三枚纽扣扯下,扔出车外。

叶南期顿了顿,耸耸肩,接过药片,平静地吞了下去。

窄暗的车里,药片起效很快,叶南期的眼皮止不住地亲热,失去意识前,只有个念头:可惜了,不是那枚。

在算不上多好的处境里,昏昏沉沉的梦境竟然还不错。

刚搬进那个大院时,叶南期十岁,沈爷爷照顾他们一家,叶家被安排在沈家隔壁,沈爷爷经常来找叶爷爷喝酒下棋,叶南期就在一边,吃着糖看两个老人家在棋局上厮杀,说些他听不懂的话。

沈度从姥爷家回来,又被他妈连哄带骗套上小裙子,被沈妈妈带过来显摆,沈爸爸助纣为虐,丝毫不在意儿子长大以后会有多大的心理阴影面积。

叶南期偷偷地看穿着小裙子的沈小度,心想这个小姑娘真可爱。转过身,他爸爸在琢磨修理坏掉的西洋钟表,沈爸爸过去,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这精贵娇气的西洋货。

这是梦吗?叶南期看着这幅其乐融融的画面想。

没多久,院子的门被推开,叶湄和妈妈买菜回来了。她穿着白裙子,小小的少女窈窕且青涩,笑起来眼角微弯,是真的好看。他愣了愣,跑过去,叫了声“姐”,叶湄摸摸他的头,把攥了一路的糖递给他,嗓音很温柔:“宛宛要换牙了,吃颗糖黏一下,说不定就掉下来了。”

叶南期笑:“没我的份吗?”

叶湄也笑:“男孩子怎么这么喜欢吃糖。”

叶南期模模糊糊地想:不是。

他小时候没那么嗜甜,长大了苦吃多了,才开始有这个嗜好。

到底是梦境,和真实有很大的区别。

周围很安静,叶南期回味了几遍那个美好的梦境,才睁开眼。

周围的环境很陌生,光线昏暗,看不出是哪儿,什么时候了。借着高高的窗口漏出的光线看了半晌,叶南期才辨别出来,这或许是哪儿的仓库。

薛景山似乎对他挺放心,没把他绑起来,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东西,叶南期站起来,摸索着站起来,大门忽然被人推开,“啪”的一声四周亮起。

骤然的灯光对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不太友好,叶南期捂了捂眼,再睁开时,许久没见的薛景山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附近跟着几个人,虽然看不分明,不过叶南期不会怀疑他们腰间突起的东西会是什么有趣的东西。

“好久不见。”薛景山微笑着,“睡得好吗?被追着跑,条件不太好,我也不想让你睡在地上的。”

叶南期没理他的嘘寒问暖,直接问道:“陈玟呢?”

薛景山顿了顿,拍拍手,没等多久,就有人带着陈玟过来了。

职业修养使得陈玟没有露出惊慌之色,即使被人用枪顶着腰部,走路也稳稳当当。叶南期看他毫发无损,松了口气:“薛少让我过来想做什么?”

叶南期原本以为薛景山是想报复,但见面后立刻推翻了这个想法。或许是真的要报复他,但又不仅仅是这个目的。

薛景山轻轻笑了,眼底冰冷,伸手捏起叶南期的下颔,迫使他仰起头,露出脆弱的脖子:“到底该说遗憾还是庆幸呢,你这张脸,和你姐姐不像。”

叶南期后背起了微微的冷汗。

薛景山像条毒蛇,对人说话时便是在吐着蛇信子,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下一刻就会翻脸,一口咬上来。

他是有杀意的,但是他又有所顾虑。

能让薛景山顾虑的……只有一个人。

叶南期突然明白过来。

薛景山费了这么一番力气,是想用他引出白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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