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外城离内城还有两三天的路程。
京城里头对车马管控严格,以凡人的脚力去往内城,那是很累。所以,黄鼠狼净挑无人小道,左扒一墙、右蹬一脚的在城中跟只松鼠似的飞快往里蹿去。就凭这样,他也是费了好些功夫。
他怀疑,顾隐之可能真的不知道自己真的住很外围很偏,盛京真的···够大。
越往里城走,古城灯火越盛。
他要去打听盖头精原主子——银玉书的家。
“也好打听,不过几十年前的事情。”他想起盖头精的话,心下以为当真是简单的。所以,当黄鼠狼向几个店掌柜的打听银玉书的事情时,竟然落了一鼻子灰。
“错了吧,盛京里根本没有这个姓。”烤饼店掌柜打着哈欠道。
“银氏?不曾听过。”胭脂店掌柜为每一个盛脂粉的银器拂去灰尘。
深夜,街头人来人往,通透的灯火将街角每个角落都照亮,这火燎火燎的烛光如此逼人,让一众鬼怪都无处隐形,烛火又似剑光,刺破古城的上空灰雾,热烈的光束冲出云层明晃晃的展露在三界众眼之下。
他实在很懵。
不过,最终帮了他一把的还是一位老乞丐。他请老乞丐吃了顿饭,这个枯槁的看不出年龄的老头子牙口甚好,一连吃了两碗炖牛肉,一碗面。
“有人是真不知道,有人是不想提起。”老乞丐苦笑道:“也有人执着的找银氏一族的消息。”
“哦?”
“上百人一夜消失——”老乞丐笑;“官府查过了,没查到什么。又加上当时新朝刚立,乱世才安定,谁还有心情想去管别人家的事?新帝一登,这银氏迷案就是前朝旧事,更没人提啦。”
“那你又怎么知道的?”
“这就是我吃饭的本事。”老乞丐老辣一笑:“有外人想打听京城奇事,他们总会来找我。干我们这行的挣得就是消息多。”
“前朝旧事?很久以前的事?”
“五六十年。”
黄鼠狼理理时间线:今年开朝大帝才登天,那么,银氏已经是可以被尘封遗忘的案子啦?
那么,盖头精非把这个棺材底的案子给扒拉出来干什么?这不,就是有病?
该死的盖头准是给热水给烫坏了!
“想查案啊?”老乞丐眯眼打量黄鼠狼。
“想。”黄鼠狼懒懒的答道。
“那也得看那侍郎大人还有没有活着。”
“侍郎大人?”
“银家千金嫁的男人。”老乞丐冷笑,“穷小子发家史。”
“老人家,我不懂这其中的关系。”黄鼠狼听不明白,妖族不讲穷富,只讲地位高低,所以他真的很少听到穷妖与富妖的说法。倒是在人间,听多了,可没切身经历过到底还是不明白。
老乞丐瞥了眼黄鼠狼,他打量了眼黄鼠狼的衣着:这小子装扮不穷不富,是个没啥生存危机的人,当然不懂急切翻身的欲望。
不懂就不好聊啦。
老乞丐又打包了两份炖牛肉走,帐算在黄鼠狼头上。黄鼠狼还想问更多消息,但老乞丐已经不理他了,他管自己走远。
黄鼠狼不得不开始打听“侍郎大人”。
“可多了,你要打听哪个侍郎?”路人问。
“娶银家女的那个……”
“噢,那很老啦,都不知道死了没,”路人笑:“七八十岁的老人,你找他也没用,人家也不帮你上位的。”
“那……”
“家在皇城外头,隔皇宫大概一里地。”路人热心指路:“到那地,再打听打听。”
依着指路,黄鼠狼打听到三十六家侍郎。于是,他又花了很多时间打听当时娶了银家女儿的那位前朝旧臣。
人们热心的给他指出那位即将入棺材的八十岁老人的家。
“怎么不见他发妻来找他呢?”邻人古怪的嘀咕一句,走远了。
刑部侍郎府。
黄鼠狼站在远处,看着这比黑夜还黑的墙。
墙被砌成黑色,墙很高,足有两层楼的高度。墙头铺瓦片,每一片瓦片均刻有红色符咒。
妖眼可见的符光从每片瓦片上射向半空,暗暗的红色相互交连,将里头一切都结结实实罩住。
此时,夜里才换的守门更加奇怪。
猛一瞧是凡人,但再看时——
那眼睛在夜里隐隐发蓝,眼白被黑根爬满,眼球也被死死缠住。这让他们的眼睛看起来滑稽而邪恶——妖与妖之间看的最清晰。他们将帽子压下,坐普通看门小厮打扮,他们坐在台阶上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黄鼠狼朝自己额头贴上隐之给的符,透视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