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吧?”墨守成没有笑意地笑了笑,“这是西北王王妃亲自与我夫人说的,既然你上门来了,看在同守西北这么多年的份上,我也不卖你的关子,西北王王妃没有说假,五百武将于今天清晨进入了西北,前往陇北,你回去后,大概也能收到底下人的消息了。”
钱良多搭在椅臂上的手都收紧了,手上青筋爆起,“皇上五百武将进西北?什么意思?”
“拙内回来告诉了我西北王王妃的原话,道是有天师道西北会不平,京中不安,这几年需皇上好好防守才是。”
“屈奴国还要再战?”钱良多又眯起了眼。
“你不傻,”墨守成没有跟他半糊涂,很直接地与他道,“你应该也猜得出这话里的意思。”
五百武将,分作两半,就是他们两个地方没了他们两家的人,群龙无首,他们这么多的武将人数也可带领成河,巍山两个地方的兵马。
他们墨钱两家,不过六万人马,加上他们私下囤的兵,一共不过八万,而西北王仅在西北的人马,就有十四万,就是他们的兵马完全听命他们两家又如何?
墨家不管西北王王妃的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弱,他们墨家是先示定了!他们墨家只是想让皇帝记住他们的功,从不想去造什么过!
钱家当然可能会与他们家想的不一样,土霸王当久了,难免想着可以对着干,但墨守成不希望钱家如此,因为如果钱家被扫除的话,他们墨家也不可能一家独大,最好是两家共同相对这次危机……
“你示弱,狮王爷,”钱良多简直就是从牙根里把话挤了出来,“也不会善罢干休。”
“也比一刀宰了强!”
“你不是就这样信了一个娘们的话吧?”钱良多大力拍了下桌子,他身边的茶桌被他一巴掌拍断了腿,在空中一个倾斜,倒在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摔地声。
“你不信,我信。”墨守成也是胸脯剧烈起伏,“老子已经收到五百武将进西北的信了,老子派了二十余家兵跟着他们,一个都没活着回来,你说我信不信!”
姓钱的,最好也跟他一样识时务,这样两家合手,才可能保证他们两家最大的利益,而不是被西北王个个击破,最后落得惨败。
钱良多盯着他的人一动不动,见他不是说假,重重呼吸了一声,“当真?”
“再真不过。”墨守成苦笑出声。
人都死了,尸首都见着了,一刀毙命,再真不过。
钱良多当际就起了身,往门边走。
走到门边,他又顿住脚步,用压抑的声音道,“我去探探,顶多后天给你消息。”
墨守成严厉地抿了下嘴唇,朝他点头。
钱良多大步出了门,虽说钱墨两家是死敌,他与墨守成也是非敌非友半生过来的,但他也知道,墨守成刚刚说的那些话,如果没有意外,显然是真的了。
皇帝是打算跟他们动真格的了。
西北王,显然不是来西北晃晃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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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良多走后,墨守成回了书房,加紧与族人幕僚共同商议,如何度过眼前难关。
他直到半夜,才回了卧室。
回去后,墨余氏没睡,在等他。
“钱家知道了?”墨余氏问。
“毕氏明天可能要去西北王府。”墨守成点头。
“那个小王妃,笑起来是真的天真又好看,再美好不过的小姑娘……”墨余氏说到这叹了口气,“皮子能美成这样,也是得天独厚了。”
太好看,也太残忍了。
天真无邪不经意说出来的话,却吓得她心惊胆颤得连腿都是抖的,她听到五百武将要到西北代天巡防的时候,差一点就昏过去。
他们墨家的地方,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多的武将进他们的地方了?
小王妃说的全不像假话,她听得手软脚软回来一禀,再得信时,却是得知他们家的死士死亡的事,墨余氏才明白,这场风雨来得完全让他们措手不及。
他们之前不是没有做准备,而是他们做的准备,完全挡不住这京城的来势汹汹。
“我早跟你说过,狮王身边能有吃素的?”仅一日,就死了二十多个栽培了二十多年死士的墨守成也有些气急败坏,“他会弄个白痴当王妃?现在也休管这些了,赶紧弄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才是真。”
墨余氏的脸自打三日前西北王府再次回来后就没好过,听到丈夫明显失了理智的话,她揉了揉好几夜都没好好睡过发疼的头,道,“我明日出去西北王府,您看如何?”
见她自动请缨,刚还发火的墨守成有些愧疚地看向她,半晌道,“刚是我失态了。”
墨余氏摇摇头,没计较那么多,“将军多虑了,这时候,家业为重。”
墨家要是被收拾得惨了,几千族人要怎么办?
“毕氏可能明天也会去。”墨守成不再屋子里走了走去,而是坐到了床边,握上了老妻的手。
她是他唯一可以在墨家与他平起平坐的人,也是共同担当墨家荣辱的人,这等时候,他知道,只有她能与他真正站在同一阵线上。
墨余氏回握了握他的手,她嫁于墨守成的这些年,其中不是没有龌龊,但她一直都是墨家真正掌事的主母,她的儿子是下一代墨家的掌权者,光冲这些个,她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墨家落败。
“我知道,我会等她去了,我再随后进门……”墨余氏道,“西北王王妃不会有喜欢我那样喜欢她的,她毕竟与钱家有旧怨,我们两家中,她再怎么装样,也不可能让钱家好过,让我们家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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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贞吉二月底就要前去陇北,与在陇北点兵的周容浚会和,接屈奴国皇帝王叔一家人,所以她留在王府的日子也没几日,即将要起程前往陇北的时候,钱家夫人登府拜访,她刚让人进来,其后墨夫人就到了。
她便笑着也请了人进来。
墨钱两家的夫人,这次是一道见着了西北王王妃,柳贞吉也是一道见了着她们两个。
两位夫人,一个明艳,一个内敛,放在一块比,前者自然耀眼得多,后者要灰暗得多。
柳贞吉仔细看了看两人对比了一下,确实不是她对钱夫人存有什么偏见,而是钱夫人在笑容满面,说话热情的墨夫人面前一比,就像沾了灰的花朵,就是本身名贵,那色彩也要黯然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