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见是陆尚宫,也隐瞒陆尚宫,就把太后交待她的事儿都告诉了陆尚宫。
听罢,陆尚宫心中虽有些想法,却又不敢说出来,一时就支支吾吾的。
皇后道:“有话只管说,本宫如今若是连你嘴里的都听不到一句实在话,那就真的是孤立无援的。”
陆尚宫忙跪下,不禁同皇后一并哀伤,道:“皇后娘娘,奴婢觉着许是奴婢多虑了,这才未向皇后谏言。”
皇后叹了一气,“常说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你想了到什么,你且说来本宫听听。”
陆尚宫道:“听说太后在前朝正和威震伯斗得不轻,太后回头就找上了明贵妃的不是,还牵扯上了皇后。京中谁不知明贵妃同威震伯夫人的关系匪浅,若开罪了明贵妃,威震府可不会善罢甘休的。那是就怕是镇远府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皇后听了,点点头,“你往下说。”
陆尚宫又道:“皇后娘娘这些日子以来的经营,已让各家各府都知道娘娘的不偏不倚,公正独立了,京城中各家虽依附皇后的不多,但也未再视皇后为敌了。这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局面,若是遵从了太后的意思,开罪了威震府岂不是都毁之一旦了?”
皇后默然了,她在权衡得失利弊。
陆尚宫又将声音压低了几分,“再者,以太后这一计,只是让皇后和明贵妃去斗,就是两败俱伤也没太后半点关系的,所以不论结果如何太后都没半分不利的,可皇后却得不偿失了。”
皇后猛地一拍手边的引枕,道:“没错,这是将本宫当枪使的,最后本宫能落什么好的,那时怕是要再换一人坐了这后位,任本宫死活去了。好个‘慈悲心肠’的太后,姑母,竟要将本宫这般物尽其用,再弃之如敝履,也不是没有的,先皇后不就是这样的下场吗?”
“皇后,要三思啊!”陆尚宫道。
“你放心,既然如此,本宫就没有再如他们的愿,任人摆布作践了的道理。”皇后恨恨道,罢了又起了冷笑,“不过既然太后要对付明贵妃,也不是全然不好的,明贵妃也张狂了些,该有人治治她了,只是本宫是不会动手了。”
“难不成皇后娘娘得了什么好计了?”陆尚宫道。
皇后拿起榻边小几上的一本书,笑道:“昨儿本宫在看《三国志》正好瞧到了孙权擒杀关羽父子,若不是谋士张昭提醒,孙权还志得意满却不知将有大祸的。事后孙权听张昭谏言,将关羽首级送给了曹操,欲要嫁祸于曹操。曹操识破将计就计厚葬了关羽,令天下皆知曹操对关羽是尊崇礼敬的。刘备得闻,自然不能再迁怒于曹操,转而倾国出动,誓与孙权不共戴天。”
陆尚宫在皇后身边多年,一听就明白的了皇后的意思,“皇后娘娘是想也将计就计一番?”
“不但如此,本宫还要明贵妃欠下本宫一人情。”皇后道。
陆尚宫一叠声道:“皇后娘娘,果然是好计,好计。”
数日后,宫中果然起了风言风语,都说明贵妃恃宠而骄,竟敢与皇后比之,其意欲夺后位,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还从宫里一直传到了宫外了,朝堂之上有人对韩施巧也有了微词。
韩施巧知道了,没有不着急了,急急传了袁瑶进宫。
袁瑶却不以为意,安抚道:“有人就想要借此把娘娘逼急,最好逼得娘娘做出什么大不敬的事来,正好应了传言的。”
“那我该如何?就任由谣言四起对我不利?”韩施巧道。
“娘娘只需记住一样,只要皇上相信娘娘没那心思,旁人的闲言碎语,也不过是清风拂山岗,明月照大江。”袁瑶道。
“我真的什么都不做,就能好?”不是韩施巧不信袁瑶,只是她觉着有些玄。
袁瑶点点头,“是的,娘娘什么都不用做,且如果皇上提要查谣言的来源,娘娘还要阻止。谣言不过是坏了娘娘的名声,名声坏些于娘娘也未尝不是好事,皇上只会越发相信娘娘和十皇子都是无心那个‘位置’的。且只要有皇上在,谣言再闹也奈何不了娘娘。”
……
是夜,祯武帝歇在韩施巧宫中,果然提起了要查谣言。
韩施巧温顺地依偎在祯武帝怀中,很是不以为然的洒脱道:“臣妾知道皇上心疼臣妾,只是谣言就是谣言,自有不攻自破的一日。臣妾与十皇子身正不怕影儿斜,且名声臭些也好,日后谁都不敢再拿臣妾和十皇子当幌子使的,那才干净,有什么不好的。”
祯武帝听了这话很合心意,溺爱地点了点韩施巧的鼻尖,道:“只是委屈爱妃了。”
韩施巧撒娇道:“那皇上赏臣妾些什么东西,补偿补偿臣妾呗。”
“好,你说,你想要什么?”祯武帝也不吝啬。
“听闻,皇上得了一匣子合浦南珠,要不皇上就给臣妾吧。”韩施巧从不遮遮掩掩,拐弯抹角的,要什么都直说,不给也从不纠缠。
就这性子祯武帝喜欢得不得了。
祯武帝一听便笑了,“要尖的耳朵,朕今儿才得的东西,这会子你就知道了。谁当的耳报神,可是王永才那老东西?”
“皇上,”韩施巧轻唤了一声,把听到的人骨头都唤酥了,“皇上只说给不给,没得这么东拉西扯的不爽快。”
“好,好,朕还有什么是不给你的。”祯武帝一指挑起韩施巧的下巴,亲了下,“只是你该怎么谢朕?”
韩施巧笑着将祯武帝推倒,她欺了上去,服侍祯武帝的日子不断了,自然有些心德,再加之韩施巧如今将袁瑶教的□之术运用得愈发炉火纯青,把祯武帝侍候得没有不尽兴的……
翌日,祯武帝不但高调赏了韩施巧合浦南珠,还赏了好些珍玩。
让散播和助长谣言的人,都不禁暗暗含怒含怨的。
太后更是对韩施巧切齿磨牙地恨,“小瞧这蹄子了。”
李尚宫劝说着让太后保重身子的,罢了,又只提醒太后乞巧节到了。
太后这才想起,“谣言到底不过是传闻,自然不如眼见为实的。哼,几个皇子也都不小了,特特是三皇子都将弱冠了,妃位这么悬着可不像话。你去传哀家的话,让皇后今年好好办办这乞巧节。”
李尚宫得话就出去了。
皇后下懿旨尽邀朝中百官家中女眷进宫欢度七夕。
都知道离三年一度的选秀还远着,那就只有一样了,就是给皇子们选妃了。
一时间,京城中各家各府有适龄女儿的,都在家中暗暗对几位皇子的评头论足了。
正文2239日第一更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第一更,第二更可能会有些迟。
第三四回风雨欲来(三)
大皇子已弱冠,十五成亲至今已六年,大皇妃是湖广总督蒋寅易的女儿。
都说蒋寅易是个性子软,才能也不过是平平的,虽如今官居高位,却都说不过是他运气罢了,故而对不太瞧得起他。
总督乃封疆大吏,真只要有运气,没些旁人所不及的能耐真能一路平步青云,那宦海之中便不会有这许多人郁郁不得志的了。
表面上蒋寅易能耐不大倒也其次,更为主要的他还不是大皇子一系的人,可这样的人如何成了大皇子的岳丈了?
大皇子的生母已亡故的淑妃为了自己儿子的前程,自然不能选了这样一个对儿子无助益的妻族,只是耐不住当时太后插手了这事儿,才有了今日的关系。
虽如此,蒋寅易的女儿却肚皮争气,嫡出的皇长孙正是她所出,所以她大皇子正妃的位分固若金汤。
大皇子正妃之位是没了,可这样一个没助益的妻子,大皇子少不得还会封侧妃的。
皇子侧妃的位分拢共有二,虽旧年时已封了一位,是老勋贵敬国公的女儿,但还剩一侧妃的名分不是。
谁又说的清楚在乞巧节上会不会也给大皇子补全了这侧妃的空缺的,所以有心要依附大皇子一系,削尖了脑袋等着的也不是没有的。
接着是二皇子。
二皇子只比大皇子小了半岁,自然也已成亲,二皇子原是太后的亲兄弟周阳伯王允之女所出,只是此女命薄,生下二皇子便香消玉殒了,这才见二皇子记在了太后堂兄南阳伯王諲之女如今王皇后的名下。
太后王家一系的,二皇子妃的妻族自然也是王家一系的,且对二皇子大有助益的,就连两位侧皇子妃也是。
至如今二皇子已得三子一女,也算是圆满了。
再把女儿往二皇子府里送,作用已是不大,故而倒没多少人对二皇子有打算的。
跟着就是三皇子了。
提起三皇子,没有不说是皇家中的奇葩。
生在天家却不爱权势,整日里游山玩水,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至今已十九,却连个近身服侍的女人都没有。
今年的乞巧节,都说主要就为了这位三皇子选妃而筹备的。
能有女儿嫁入宗室,自然是贵不可言,可要是嫁给三皇子这样的,都说不如同勋贵联姻的。
虽然这位三皇子的生母是贤妃,贤妃正是骁勇伯萧宁的姐姐,但这位贤妃在后宫里就跟得了什么仙人的隐身符儿一样,说起来都没几人知道她的。
所以这位三皇子唯一可取之处,就是有骁勇伯萧宁这位舅舅。
骁勇伯萧宁可是祯武帝的心腹,如今同威震伯霍榷正是圣眷正隆之时,只是萧宁这人油盐不进的,不好亲近。
想要向骁勇伯示好的,走三皇子这一途看似像捷径,就不知道结果如何了。
故而不少人都并不急进,静观其变。
按序齿该到四皇子了。
可四皇子是个短命的,当初祯武帝令百官举荐太子人选时,霍榷荐的就是这位早入土为安的四皇子。
所以这位四皇子就不多提了。
四皇子之后是五皇子。
这位五皇子可不得了,他虽不是长,却是他兄弟中最为尊贵的,因她是先皇后所出,众皇子中唯一的嫡出正统。
只是这位五皇子一直被祯武帝和兄长们打压着,而怏怏不得志,旧年那场围城逼宫的谋逆叛乱,这位五皇子正是幕后指使。
正所谓成王败寇,如今这位五皇子已被贬为庶人,禁在宗正府中余生都不得出。
潦倒如此都说生不如死的,所以这位五皇子也可不提了。
余下的适婚皇子就剩下六皇子和七皇子,同十五岁,年头时才出宫开府。
六皇子和七皇子是双生子,是一位美人所出,后晋为贵人。
这位贵人出身不算好,父亲不过是直隶知州,在遍地权贵女儿的后宫中,她并不突显。
虽有些才名,但人已是昨日黄花,自然同韩施巧这样正青春貌美,又有威震府做靠山的不能比了。
而这二位皇子又是同他们生母一般,在众皇子中最是庸庸碌碌的,很不打眼。
然有失必有得,这般不出众的他们却最是平安长成的。
有想让女儿一生安稳荣华的,自然是没有不对这二位皇子有打算的。
这一通高低远近的分析下来,可见各家都是各有各的打算的。
而威震府,袁瑶并无姊妹,唯一的小姑霍韵也已出阁,所以这场给皇子选妃的盛事和他们家无关。
这事儿在镇远府和威震府是无关的,可要是放在族里就有关了。
正是少君伯有一适龄女儿的。
少君伯是霍氏族长,原有三子三女,都是少君伯夫人所出。
当年少君伯屋里倒也有一二侍妾,可那些年一来肚子都不见动静的,就算有动静也不过是三四月的功夫就又没了。
都知道少君伯夫人的娘家原是太医,少君伯夫人从小耳渲目染之下也就懂些养生调理之法,故而若是她用什么手段给小妾们吃的,才让她们生不得的,也不是没有的。
可少君伯夫人都儿女绕膝了,还没少给小妾们吃那些玩儿的,就说不过去了。
在有些人的撺掇这下,一个小妾就使了手段了,原是要治少君伯夫人的,不想阴差阳错之下反倒害了少君伯的长子。
最后那小妾的下场如何自不用说的,但长子英年早逝,让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何等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