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多拉王国的皇宫城堡之中,原本灯火通明的众多古堡房间此时大多都已经暗淡了下来,只剩下一间面积不大的侧室厅堂窗口处还闪烁着点点淡绿色的荧光。
不过在深邃的黑暗夜晚里,这样一点渺小光泽的点缀非但没有让这栋古老的建筑物展现出一种殿堂般的富丽皇堂,那无比暗淡的魔法灯火反而为本来雍容华贵的皇宫染上了一抹不详的冷意。
很明显,虽然这栋王都重地的城堡理论上来说是奥多拉皇室的固有财产,但是现在居住在其中的真正主人却早已经不是那些奢华享乐贵族成员了。
事实上此时此刻正呆在那间阴暗厅堂里的强大职业者正是刚刚赶走了奥多拉国王及其臣民并独占了其古堡的传奇法师——“瘟疫盒子”凯莎诺娅,而她占据这里的目的…………则是为了给前来投奔自己的传奇术士“雷暴”治疗伤口。
没办法,生气归生气,头痛归头痛,真让倒霉的少女法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组员”死在自己面前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要知道,沉默者联盟的耀日王座冕下可是明确要求过所有沉默者联盟成员不得内讧、不得互相布置阴谋、不得见死不救的,所以凯莎诺娅现在之所以选择帮助重伤垂危的迪特本并不是因为她有什劳子善心或者人道主义精神,而是因为她担心自己如果现在故作视而不见,等到未来面对“会长”时没办法解释。
一位耀日强者的命令没有人敢当做耳旁风,既然奄奄一息的迪特本选择来到了奥多拉位面寻求一线生机,那么遭受无妄之灾的“瘟疫盒子”就注定不可能躲开这一次的棘手麻烦了…………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记得在最开始的时候、在“会长”阁下刚刚要求沉默者联盟成员“团结互助”之时,正在圆台旁边为“加入执行者”这个选择而犹豫的我还在暗暗庆幸耀日王座冕下制订了这样一条友好的规则呢,因为我一直觉得第一个利用到这个规则的人八成会是我自己,说起来在那时候我都想好自己如果有一天身受重伤时该往哪跑了…………结果没成想,到头来我居然是第一个被规则利用的倒霉蛋”。
“咔嚓”。
银白色的炼金剪刀轻而易举剪开了传奇术士胸口的肌肉,有力跳动的健壮心脏在魔法灯光的照耀下被镀上了一层亮闪闪的色泽。
而在此刻,正一边冷静进行手术一边无奈出言抱怨的“瘟疫盒子”看向迪特本的眼神也已经由最开始单纯的愤怒变成了一种充满心烦与幽怨的复杂状态。
是“雷暴”把敌人引到了自己的家门口,对于自己这位“名义组员”的如此作为,凯莎诺娅当然是非常生气的,毕竟她好不容易培养起一点兴趣的烤面包休假就这么结束了,而随着传奇术士追来的强敌还可能威胁到自己的性命。
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无力改变过去的乐观施法者自然也有理由往好处想一想迪特本到来此地的正面作用不是吗?
至少有了这位貌似常年处在受伤状态的术士的预警,有所防备的“瘟疫盒子”可以不至于在敌人的突然偷袭下来不及抵抗就身首异处了。
况且单从“袭击顺序”这方面因素来说,“雷暴”之前的狡辩其实还是有着一定道理的——她凯莎诺娅确实是整个“执行者们”之中最弱的两位传奇成员之一,如果倒霉术士被别人无声无息的突兀暗杀掉,那么连一个传奇杀招都还用不熟练的凯莎诺娅可不觉得自己能够有机会幸存下来。
她的手里才是真的什么底牌都没有,人家“雷暴”在遭受袭击之前好歹还有一张辉月级的魔法卷轴用来保命呢!
当然,现在用掉了卷轴的阿卡玛先生已经和一无所有的“瘟疫盒子”一样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穷光蛋…………
“嗨嗨嗨,你在别人的内脏上动手术时就不能稍微温柔一点点吗?我现在可是放松了身体的生命力反应还没有接受任何麻醉措施的濒危病人,像你这么动刀子直接剪切心脏可是很痛的”。
平躺在一张石桌上注视着绘刻满天花板的皇家壁画,看似沉浸到了艺术之中的迪特本实际上正在使用自己的感知全神贯注的观察着“瘟疫盒子”的刀锋。
因为在他那被完全打开的胸腔腹腔之中,紧抿嘴唇的少女法师已经开始利用灼热的能量刀芒切除他心脏上一条条坏死萎缩的脆弱肌肉块了。
这些严重到以传奇术士职业者的身体自愈能力都没法恢复的严重伤害是一位晨星牧师留给“雷暴”的临别礼物,虽然当时反应迅速的迪特本及时动用底牌阻挡住了敌人最强力的攻击主体,但是不少饱含晨星层次力量的液态法则余波却还是给他的身躯与灵魂留下了惊人的伤害。
对魔法理论以及神术理论一窍不通的传奇术士并不认识伤害到他的神术具体叫什么名字、有着怎样的杀伤原理,但是他知道,自从自己千疮百孔的灵魂和躯体被这种仿佛诅咒一样的诡异能量纠缠上之后,他原本力大无穷的肌体和血肉就在迅速的失去了活性,而他的传奇层次神魂也在变得一秒比一秒虚弱。
实际上直到抵达了“瘟疫盒子”的面包作坊门前之时,已经虚弱到极致的迪特本甚至连自己的肢体都快控制不了了。
说起来在这个令人忧愁的节骨眼上,感慨时运变迁的传奇术士反而还不得不感谢一下长久以来寄生在自己的灵魂之中挥之不去的“悲鸣之魂”,因为如果不是因为这磨人的“小妖精”一直在刺激着他的血脉,头昏脑胀的“雷暴”恐怕连来到自家“组长”门口求助的力量都休想拥有。
他会直接在冰冷的星界空间里变成一块动弹不得的石头。
“这么想来我的运气还不错呀…………”。
忍受着刀切血肉的痛处,微微呲牙的迪特本如此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