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初一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一头扎进屋子里面,就被浓重的烟气熏的一呛,整个人差点厥过去,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冲的太急,竟然连一点防护都没做。
幸好这屋子看着破旧,基础打的还是扎实的,外面烧的那样厉害,屋子里虽然烟雾多了些,但一时三刻还不至于危及性命。
她迅速冲到到水盆前,湿了毛巾捂住口鼻,躬着身子快步走进里屋,里屋的情形比外面更好一些,烟雾也少一些,她立刻冲到苏扶坐的椅子前,立刻松了口气。
苏扶不在屋里。
再看看桌子,她出去之前搁在桌上的纸条也不见了。
她心口微跳,心里莫名生出一点希冀,只不过这时候已经没空思索这些东西,不管苏扶是自己走出去的,还是被人带走的,只要人不在这里,便是好事。
既然人不在,她当机立断转身走人,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铛一声脆响!
声音并不十分大,如果不是她耳力比寻常人更灵敏些,甚至根本不会在意。
但此时此刻,她心口却跟着一跳。
这声音十分耳熟,像极了……落锁的声音!
孟初一立刻冲到门口,伸手一拉,心口陡然一沉。
门真的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她咬牙!
这间屋子,仅有的窗户还是接近屋顶的那个天窗,别说是人了,连猫儿狗儿爬出去都费力,唯一的出路便是面前这扇门,可是这扇门看着破旧,实际上还是十分坚固的,否则当初她也不会让苏扶住了这间屋子!
外面的火势似乎大了起来,浓黑的烟雾顺着门缝透进来,隐约可见外面翻滚燎动的火光!
饶是孟初一,脸色真的难看了!
如果不想个办法,她很有可能会被活生生的,烧死在这里面!
她立刻用力拍门,门锁被晃的叮咚脆响,“齐二!齐二!咳咳!”呛人的烟雾涌进喉咙,她捂住嘴呛咳了好几声,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不甘心又叫了几声,“救人!有没有人在?有没有人!”
屋子外面,盯着村里后生将齐二抬出老远的保长心口松了松,回过头来,隐约似有什么声音传进耳里,他下意识抬头看向白芷,“姑娘说什么?”
“什么说什么?”白芷瞟一眼过去,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我让你快些!我家小姐还等着呢!磨磨蹭蹭的,也不怕小姐怪罪!”
保长本就听的不甚清楚,便以为自己应该是听错了,瞅了眼看着娇柔实际上骄横的白芷,心里有些动气,但碍于贵人的颜面也不好发作,哼了声,脸色一板,朝那些还在磨磨蹭蹭点火的张老三低喝,“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姑娘的吩咐么!”
张老三拉长了脸,暗骂一声老糊涂,泄愤似的掏出自己随身带的黄酒,对着柴火堆一浇,火把再一挥,刹那间,刚才还是只是星星之火的后墙立刻成了一片火墙,火势瞬间弥漫开来,一片艳红,晃的人眼睛不由自主的发花。
保长盯着那片火海,脑海里竟浮起许多本以为已经遗忘的过往来,苍老的脸上显出怔忪的神态,竟像是看痴了一般。
白芷倒是十分满意,“还是你中用,我回去定让小姐好好赏你。”斜眼扫了眼旁边还在发愣的保长,娇哼了一声,刻意扬高了声音,“你比某些聋子哑巴可中用多了。”
‘哑巴’两个字传进保长耳里,保长陡然一个激灵!
他总算想起自己为什么总觉得不对了!
他忘了齐二屋子里还有一个哑女,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
他刚才就看着齐二,可没见着那两个人!
他脸色骤变,猛地跳起来,一把抓住张老三,急问,“你们烧房子前有没有进去查过,屋子里到底还有没有人在?”
张老三被勒的差点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挣扎开来,捂住脖子骂道,“齐二都上山去了,屋子里还有鬼啊!查个屁啊查!”
保长气的双手发颤,“你真没看……你知不知道,你们有可能闹出人命来了!齐二屋子里,可还住着一个哑巴,还住着一个病秧子!”
“啊?”张老三脸色变了变,下意识回头看向已彻底被大火吞噬的屋子!
齐二整日偷鸡摸狗不务正业的,十分的惹人嫌,住的又偏僻,村里除了保长偶尔过来看看,谁乐意过来,所以大半年了,齐二收留孟初一苏扶的事情,别说张老三了,竟没人知道了!
几个村民也意识到事情不对,慌忙道,“保长!那赶紧灭火救人啊!”
“废话!”保长亲自拿起水桶,准备去井台打水。
张老三一见保长这样的动作,猛地醒过神来,想起齐二刚才差点砍死他的狠劲,又想起如果齐二的房子烧不掉,说不准就要轮到他家屋子了,眼底闪过一丝狠意!
他咬了咬牙,扑上去抓住保长的胳膊,从他手里抢下水桶来,急道,“保长你糊涂了啊!这火都这么大了,就算现在灭火,怎么可能灭得掉!再说了,咱们刚才那么大的动静,里面要有人,早就出来了!里面可是半点动静都没有!这就证明里面压根就没人!”
“混账!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出了人命,你能担得起么!”保长怒不可遏,奈何年纪大了,竟一时摆不脱张老三。
张老三一时语塞,眼角余光扫见旁边也面露不安的白芷,忽然灵机一动,大声道,“那里面绝对不可能有人,我敢拿我性命担保!这天都黑了,你这又要灭火又要折腾的,真的是打算让贵人就待在马车里过夜么,这责任你也担不起么你!”
白芷心口一跳,想起自家的小姐最近愈发古怪的脾气,小姐脾气本来就不好,自从经了那桩事,更是坏的厉害,如果小姐知道她办事不利,说不定会怎么惩罚她。
她忍不住怨上李嬷嬷,如果不是她,她怎么会牵扯到这桩事上面去!
保长气的直喘粗气,“你这混账东西……”
“我觉得他说的倒有道理。”白芷抿了抿唇,深吸了口气,斜扫了眼已成火海的屋子,冷冷的道,“别说里面没人,就算是有人,那又如何!只怪他命不好!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