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清扫的很干净,不见半点残雪,寒冬时分,竟也还有不少绿培植物,摆放的错落有致,看起来十分清爽。而且她怀疑这院子下面应该有地龙,总感觉比外面暖和上许多,一点也不觉得冷。
也是,好歹也是太子与亲王住的地方,就算是临时住所,也不可能真有那么简单。
不到一会,院门洞开,进来一堆人。
为首是晋王,脸色不是很好,文老头跟在他身边,亦步亦趋,脸色急切,倒没见那位楚先生。
容麾首先就发现了坐在院亭里的孟初一,饶是他,脸上也不由浮上些微错愕。
但他还没说什么,文老头一见她,脸色就变了,脱口而出,“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刚才被她气晕了过去,虽然很快就醒了过来,但丢脸是丢定了!
“在屋子里也会隔墙有耳,既然如此,我就为列位省点麻烦,免得还要上房揭瓦屋后打洞,大冬天,怪累的慌。”孟初一漫不经心的回答,目光往文老头身上瞟了又瞟,“谁也没你的身体好啊。”
她是真的有些诧异,她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文文弱弱,战斗力恢复却快,简直称的上打不死的小强。
孟初一的眼神十分直白,直白的就是傻子她大概也想得出什么,再加上最后补充的那句话,登时刺的文老头眼前一黑,差点喷出一口心口血,“你这……”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容麾截断了。
“进去吧。”
说罢,容麾看也不看孟初一,率先就走向自己的正屋,黑色大氅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荡起,显出几分清冷的意味。
孟初一不由皱眉,这么暖的院子,他也不觉得热?
而且看文老头他们的轻简穿着,说明这不是她一个人的错觉,容麾穿的,实在多了些。
文老头察觉她的视线,立刻恨恨回瞪一眼,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终究什么都没说,紧跟着容麾进屋。
很快正屋里间的灯亮了起来,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得见里面隐隐绰绰的人影,但随即就看不见了,似乎是有人用屏风遮住了窗户……
“……”
这是怕她偷窥呢偷窥呢还是偷窥呢?
孟初一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收回视线,但仍然忍不住,过会就要勾一眼过去,没办法,职业病犯了,容麾表现的实在太反常,难道真的受伤了……
慕容驰背着药箱进院子里时正巧看见孟初一视线又勾了过去,心里立刻咯噔了声。
晋王目前虽然是站在对立面的,但人物风流相貌倜傥,又是堂堂亲王殿下,不会这些天孟初一演着演着,假戏真做了吧。
念头一转,又想起前段时间孟初一与雍王过从甚密,好像她与雍王之间,也有着些说不出的瓜葛纠缠……
一贯沉迷医术不理外事的慕容驰此时终于觉察出有些不对劲,顷刻间恍如醍醐灌顶,霍然一惊!
糟糕!
他家嫂子好像要翻墙!
孟初一翻墙,他哥怎么办!
他又怎么办?
一道千古难题立刻摆在好学好问不管事的慕容驰同学面前,嫂子疑似翻墙,小叔子该怎么办?
他皱着眉头死命想,忽然想起以前被言哥拖出书房在酒肆里听的一出话本子,好像就是嫂子爬墙,伙同奸夫害死亲夫,小叔子义薄云天,一举砍了奸夫淫妇的脑袋祭祀兄长在天亡灵……
慕容驰的表情立刻惊悚了!
这怎么可能?
孟初一回头,就看见站在院门口的慕容驰,表情古怪,眼神惊悚。
孟初一也不在意。
孩子大了心思也多了,慕容驰又不是她家的,她替慕容言护住他的小命也够义气了,难道还要管人家孩子有些说不出口的小心思?
她直起身,懒懒的道,“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
慕容驰蓦然从恐怖的联想里醒过神来,脸色还有些白,下意识听话走到跟前,再一看孟初一坦然自若的神态,立刻肯定自己绝壁是想多了……三分庆幸三分欢喜四分惭愧,慕容驰心绪复杂到了极点,声音立刻亢奋似的放大,“嫂子,你找我?”
抱着剑,守在正屋门口的那个唤作奔雷不由侧目过来,眼神古怪。
孟初一额头青筋微微一跳,很想一巴掌煽飞眼前这个二愣子,她都说了多少遍,她跟慕容言的事不用他管,这一声一声的嫂子,念咒呢?
但她也知道跟慕容驰这书呆子说不太明白,只能悻悻按捺下心头火气,伸出手,平声道,“把脉。”
慕容驰一呆,慢半拍的才想起来不是孟初一找他,而是他最近每天晚膳后都要替她把脉好配第二天的药,脑子一清,清俊小白脸上慢慢飚上血,连耳垂都红了,看样子活像只煮熟的螃蟹。
孟初一哭笑不得。
她不过说了一句,至于么?
好歹也是十七八岁的大男孩了,这么腼腆,以后可怎么得了?
她叹气,“慕容驰,你这性子……得改。”
慕容驰又羞又愧又感激,飞快抬头看了眼孟初一,乖乖顺顺的回答,“我改,我一定改。”
很好,不管改不改得了,至少态度是端正的。
孟初一十分满意,作为a大兼职研究生导师,她从来都喜欢这些识时务的乖孩子。
慕容驰脸上虽红,替她把脉却不马虎,眼神很快就凝重起来,神色镇定,年纪虽然不大,却已经隐隐有了一名医者该有的风范。
孟初一也不打扰他,静静等待。
术业有专攻,她擅长的是外科,虽然之前为了替苏扶治病,她也曾研习过大雍的传统医术,但那些也是建立在她原本浅薄的中医基础上,当时又更专注于草药学,对于望闻问切这一门,学的只是皮毛。相比较之下,慕容驰虽然自幼就被逐出慕容家,但所学所见,基本上都是慕容言亲自传授,已经略有小成了。
她突然心中一动,看了眼慕容驰。
不到一会,慕容驰收回手,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恢复的很快,再吃半个月药应该就能彻底痊愈了,只不过还需要长期调养,否则容易落下病根。”
“嗯。”孟初一收回手,犹豫了下,还是问,“慕容驰,你知不知道有一种人,他们的经脉天生逆向,就像寻常人是山顶到山底,这经脉却是从山底到山顶,而且路径狭窄,浅薄无力?”
她也有些不确定,她并不擅长把脉,也不知道有没有把错,只能把自己的感觉粗略的说出来。
“怎么可能!”慕容驰脱口而出,“经脉逆向,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