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神佑初时将她爹和吴表妹恨得咬牙切齿,此时见她爹一直在那儿死活不肯要,又说自己是冤枉的,如今又来了这样的神转折,就觉得是冤枉了她爹。心里十心不好意思,讪讪地不敢看她爹了。再看吴表妹,那就是恨得想把她撕碎了的节奏了。
吴表妹可真是三房的猪队友,特别地解恨呢。姜戎揪了颜平之,赵氏已经吓傻了,她如今是不会做出失声尖叫这样的事情来了,却十分害怕地四下张望。赵忠倒是想护着女儿女婿呢,可以他的大脑,也完全想不出解围的办法来。甚而至于,他还在想:这两个小畜生,不是多事么?居然一点也不怀疑这事儿是他女儿女婿干的。
既觉得此事是颜平之夫妇弄鬼,赵忠也不能失了外气,固知这同姓而婚罪名很大,他也没办法做出大义灭亲的事情来。倒是想胡搅蛮缠呢,却被邻座的郁陶给制止了。郁陶和赵忠虽然在体型上十分不匹配,但是在武力值上差别却不算太大,尤其郁陶比较聪明,赵忠看他使了眼色,便也安静了下来。听郁陶在他耳边说:“这事闹出去不好听。”
是呢,谁都知道不好听。颜肃之一介布衣,皇帝剃光了他的头,要再给他假发他都不肯要。颜平之可是官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何况是颜平之有错在先?赵忠就萎了。
此时便是郁陶,也不能不服楚氏这个女人了。他闺女嫁给了颜渊之,真个是不站队也站队了。
当下姜戎必要讨个说法儿,颜老娘一听便慌了:“她大舅,使不得啊!”
姜戎十分诚恳地道:“太夫人,这畜生做的简直不是人事!有这么坑自己亲哥哥的吗?有这么坑他阿姨的侄女的吗?您还不知道吧?使剩下的东西才拿来给妹子,丢人不丢人呐?您要不给我个说法儿,我必要找能说理的去说一说去。”
他看明白了颜老娘是这里最好突破的,偏她辈份最高,说的话颜启得听。
这一天,以及以后漫长的日子证明,颜神佑这个小王八蛋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天啦,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她要不去踩一脚,就对不起她娘受的苦来了。于是她“怯生生地”上前,轻轻拉一下她舅的袖角儿,用粉嫩嫩的萝莉音,有点抖地说:“阿舅,太婆还病着,你也别生气。”
颜老娘很有一点重男轻女的思想,这几天都不带多分颜神佑一个眼角的,这时却觉得,这曾孙女儿真是可爱!连说:“她大舅,看孩子面上,别生气。”
姜戎知道这外甥女儿聪明,且妹子不是由着孩子生事的人,便一脸严肃地对颜神佑道:“你小孩子家,不懂。”
颜神佑故意回头看一看她娘,然后又看一看她爹,最后看了看唐仪:“世间总有懂事的人,世间言官耳目最灵。可是……自家事,自家毕。说出去惹人笑,便是几处姻亲,也是要没脸的。”
反正她是个bug一样的存在,这话是她自己想的,还是有人教的,是没人去计较来历的。
顺着颜神佑的目光,大家一看,你怎么还在这里?唐中二还在呢好吗?不能因为人家不说话,就当人家没有病啊!这货还真是当过御史的,他还是御史大夫的准孙女婿。一想他跟颜家的恩怨纠葛,都一阵头大。要让他不说,得颜肃之出面。想颜肃之出面,得让颜肃之先满意了。
这货一直在看戏,看到现在,决定出来刷一刷存在感了。卷一卷袖子:“没错!真当天下没有明白道理的人了吗?今天要没个明白的说法,明天我参这小畜生去!这样的畜生还留在家里,等过年吗?”
他一开口,味儿就变了。根本就是告诉大家,有他唐中二在,必须严惩。
郁陶先接了词:“还是孩子说的是,闹出去大家都没脸。”
几家姻亲,荣辱相连,是得将眼前事办了。
姜戎就一句话:“如此陷兄长于难,可是做人的道理?”
颜老娘是偏向颜平之不假,这份偏心却是虚的,是因着吴氏昔年的奉承、因着颜启的爱好,要说真心里,她更看重长房的。尤其眼下颜启也要被卷进来了,二选一,必须是选颜启的脸面。
颜老娘接口道:“那是不能容的!得上家法!”
唐仪对这么个当年弄得他娘没脸的老东西十分不耐烦:“你家家法是什么?别这等算计手足的东西反要与他金银美婢罢?”
颜老娘能说什么呢?“打!”
赵氏一个激泠,连忙说:“不是我!不是我们!是他们!”伸手指着吴家人,“是他们害我们,我何尝亏待于你们?你们便这样攀咬于我?”她这会儿想起来了,她没有直接撺掇呀。
不推你身上,难道要自己认了吗?反正吴表妹是没这个高尚情操的,她只说:“是表嫂说……二房没儿子……若、若能生……”
这话也是赵氏说的没错。
颜平之还被姜戎攥在手里呢,就恨得挣扎起来要揍这个蠢老婆——哪里挣得脱呢?郁陶仔细,心里既有了抉择,便也不含糊,沉声问道:“她说了你便听了?是她教的你?”
吴表妹恨不得将事都推到赵氏头上,抖抖索索,便说:“是。都是表嫂教的。”怎么问都说是赵氏干的,以其趋利避害之本性,总是不肯揽这事的。将听到婢女的话,都变成是赵氏所言。
赵忠一听这事儿是他闺女干的,却是再没办法乱缠了,伸手就帮颜平之揍了赵氏。赵忠的武力值是十分能看的,打得赵氏半边脸马上就肿了起来,迅速地胀紫了,嘴角、鼻孔里都出了血。
楚氏道:“先休要打了!与她擦擦脸,卜卦的我已安置下了,在咱们家里,他说不出去。这些人呢?”
姜戎道:“一个巴掌就算完了么?我怎么记得这一位的姑母似乎是……大大的有名?这是要袒护吗?”就差直挑了颜启也有纳个同姓妾的历史了。然而他又不直接提,只拿三房说事。
楚氏问赵忠:“是你接走,还是我来管教?”
无缘无故把女儿接回家?赵忠再傻也知道这样不行,只得说:“你做主。”
楚氏便下令,将赵氏禁足,一应供应不缺她的,只是不许她出房门半步。凡三房之仆妇,同拘禁,不许与外界接触。衣食等外面送进去,垃圾自有人收。
颜启不得已,将颜平之杖责四十,楚氏道:“他自幼娇生惯养,哪里禁得住这般打?不消军士动手,叫婆子们来!”如果是军士动手,还能来个假打,婆子们打,就是实打实的来。
楚氏却又说:“我家人施杖,不好令外人旁边,且请将军的贵客请去歇息。”将吴家人送往一处僻静院落里。这才把将平之当庭扳倒,姜氏等人回避,将裤子褪了,大太阳底下一顿好打。杖责之辱,不在疼痛,实在此处。
伤在其次,这心,是被打得碎成了渣了。连颜神佑听说打板子是这等打法之后,都忍不住要同情起她三叔来了。唐仪还不肯罢休,蹲颜平之耳朵边儿上他跟着数数儿呢。颜平之没被打死,得先被气死。
四十杖打完,两腿上血迹斑斑,拖一边跟老婆一块儿关禁闭去了。楚氏道:“先报病,好生将养,你且要当差呢。”
行了,人打完了,楚氏便请郁陶、姜戎、赵忠、唐仪都要保密,说出来对姻亲不好。郁陶等都答应了,楚氏道:“不是我不信诸位,还请与我盟个誓来。”这个要求也不算过份,几人一起,折箭为誓,发誓保密,说出去了便有如断箭。
颜肃之还问:“那贱人一家呢?平白诬我便算完了?他们何等来历?”
楚氏便看向了颜启,颜启短短数日,连遭打压,整个人都老了,腰也弯了、背也驼了,头发都乱了。
这个时候,反倒是女人更有韧性,心也更狠。这一家子人,留下来是祸根,颜老娘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了,凡是妨碍到她儿子的都不能留。她就说:“祸害不能留!”
楚氏依旧要问颜启的主意:“将军?”
颜启嘴巴哆嗦了半天,郁陶不得不逼问他一句:“颜老弟?究竟如何想?早做决断!”
颜启深吸一口气:“送他们上路罢。”
楚氏道:“须隐蔽,将军亲兵,旁人使他们不动。”
颜启咬咬牙扬声道:“来人!”
楚氏将这吴家人安置的,正是吴氏生前居所。众亲兵一拥而上,手起刀落,瞬息间,地上便滚了几颗头颅。
这一出好戏,姜氏却不肯令颜神佑去看了。反叫阿圆与阿方好生护持,送回房里去。颜神佑临出门儿,看到地上散着那算命先生遗下来的疑似做了手脚的牌子,顺手她就捞了起来。
☆、33·儿女都是债
佛说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怨僧会、爱别离、求不得、五取蕴。
颜启此生,注定要比别人更能深刻体会这八苦。吴家人被斩尽杀绝了,颜平之夫妇禁足,颜平之更是遭到了杖责。颜家的把柄握在了几个亲家的手里,是的,谁也不会说,可颜启的心里不会不去想。
不但是颜启,除了楚氏,其他人都不能不去想。哪怕是背水一战的姜氏,她是受够了颜启没完没了的偏心,受够了三房无休无止的挑衅。作为晚辈,她无法抗议,却又不想受制于颜启,不得不出了这一个鱼死网破的招数。直击重点,将颜启与颜平之父子一同掀翻在地,再唤来助拳的踩上一万只脚,让他们再也不能恶心人。
然而事情做完了,她也觉得,这事对自家的影响是很不好的。心中难免惴惴,却又硬起心肠来。日子不能再这样过了,她已到了忍无可忍,三房已要破她家门。颜启又在偏袒,楚氏虽条理分明,却也并不多拦。长此以往,对颜神佑的生长也是相当不利的,颜肃之又是个抽风的脾气,她只能靠自己。
女人,从来是为母则强的。
这么想着,姜氏的心又硬了起来,脊背又挺直了——反正,她一举一动,都是合乎礼法规矩,没有楚氏配合,她也做不到现在这个程度。没有她出头,楚氏也不能就这么顺当地解恨。
楚氏确不曾与她计较,柴氏也只当不知。阖家能看出这内里门道来的,也就这么些个人了,也许还要算上一个颜神佑。但是这个小朋友必然不会出卖她亲娘。
楚氏命姜氏与颜肃之送姜戎、唐仪等人,命颜孝之夫妇奉颜老娘去歇息,自与颜启送郁陶、赵忠。赵忠再鲁,也知此事传出去了还要闹到他头上,是以他不须多嘱咐,便说:“这事儿就这样罢,可不敢再多说了。”
颜家阴私之事,非自家人泄密,吴表妹如何得知?照看吴家人的,正是颜平之夫妇。阴私事,从来是快刀斩乱麻,甭管这局做得有没有漏洞,都不能去深究。否则能澄清便罢——也要摊上晦气,不能澄清,就只能出更大的丑。是以赵忠不得不再提醒一遍,要别人保密,千万别说他闺女害人。
楚氏冷冷地道:“既已立誓,还用你再啰嗦?”却缓了脸,对郁陶又多说一句,“一件事儿,再说与旁人知,便不是秘密了。”
郁陶会意,再次申明:“此事不从我口出,我也再不说与人知。”说完,十分同情地看了颜启一眼。
那一头,唐仪不须多叮嘱,就自己道:“便是我娘来问,我也只作不知。就说我是来看神佑的。”
姜戎更不须说,他比唐仪明白事理得多。哪怕今天占了上风,姜氏还是要在颜家过活,中途出了这样的丑闻,稍不明理的人,怕要迁怒于她,是以姜戎十分忧心。
颜肃之对他道:“放心,我娘乐见如此。犯错的不是她,来的人必会守口如瓶。既不忧外泄,又能除去这等眼中钉肉中刺,何乐而不为?”更深的东西,似乎还有一些,像是潜伏在黑暗中的怪兽,看不清模样,颜肃之不敢去深想。
姜戎见颜肃之肯维护姜氏,心下十分欣慰:“好儿郎!”
姜氏也十分诧异,她知道颜肃之不傻,十分怕他看透了之后又要提防自己,连带的对女儿不好。岂知颜肃之不是这般想的,总是受正统教育长大的,没有染上他爹的蠢,后宅的事,可不就是要交给老婆去处理的吗?至于手法,也没什么阴暗的,颜肃之觉得,比起他老娘,他老婆真是阳光多了!
唐仪看着这两边说话,十分之郁闷,他想跟颜肃之做亲家,可老婆不给力,一连生了两个闺女。偏偏他娘还很开心,说:“生得好!能生出闺女就能再生出儿子来,不急,且用心将女儿带大。”
可唐仪急啊,看人家大舅子和妹夫说话,他气闷地道:“我回去了。”
颜肃之笑道:“你明日还是轮休罢?我明儿找你喝酒去。”
唐仪这才转为欢喜:“好。”他琢磨着,跟这位颜病友商量一下,要是他儿子太小了,娶不到萌萝,可不可以请颜病友加把劲,多生几个儿女,哪个合适了,他们两家都好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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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颜老娘越躺着越觉得心躁,不多时,又发起热来,楚氏十分尽心,再为她延医问药,提议颜启向宫里借个御医来瞧瞧。看的人谁不说夫人仁孝宽厚?颜老娘这般为难她,除开非礼之事,旁的真是百依百顺。
颜启也是心燥,常年习惯使然,他又去看了颜平之。颜平之不能出,颜启却能进去。颜平之自觉丢了大脸,回来就气得昏死了过去,这会儿才被赵氏拿冷水给他泼醒。
颜启见了赵氏,也只能暗叫一声晦气。这是他老战友的闺女,碍于赵忠,还真不能怎么样。再看颜平之,父子两个真是流泪眼看流泪眼,断肠人见断肠人。爷儿俩都不算太笨,却又都有些害怕,想再次求证,又都不敢。对坐无言。这两个人,真是从心理上被击垮了。
许多事情皆是如此,进入到那个杂乱的环境里,毅力的不够的就容易被环境带着走。好些个事情做完了,才发现,不对呀!我当时怎么就这么怂/蠢?就顺着他们来了呢?可往往等到反省的时候,结果已经造成了,后悔,也已经太迟了。想翻盘,也没那么容易了。
还是颜平之不能忍受自己的来历如此可耻,比起庶出,今天被扣上的帽子更羞耻许多倍。他哽咽着:“阿爹,儿……儿……儿真的不是……”因为受了杖刑,他的气息很微弱,声音也是弱弱的。
颜启道:“我知道,我知道。”
他能知道什么呢?他从来就没有明白过。
要搁往常,颜启不开心了,会找楚氏抱怨,遇上颜肃之,骂两句,也能出个气。现在,两个他都不敢碰了。颜肃之这个中二还好,遇上了顶多生个气,可颜肃之的老婆不是个善茬,一不小心惹到她,怕又要生事。楚氏,他现在是真的畏惧了。憋了半天,他终于憋出一句来:“你好生歇息,养好了伤,再做打算。”
言毕,他便再也坐不住了,快步走了出去。
因这一出,全家都压抑得紧,空气里还能闻到血腥的味道。阖家上下,对楚氏的畏惧都上升了一层。
楚氏听说颜启去看颜平之,她也不在意,问明颜启又去书房了,便是吩咐:“盯住了他。”依着她的心意,她老人家要架空了颜启,让他接下来三十年长长久久地活着,憋屈地活着,活着受罪。所以儿子问她,为什么不能跟他们说的时候,她才不能给一个正面的回答。真话,能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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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神佑受到的影响最小,都说小孩子干净,容易被不干净的东西侵扰。比如大房那里,柴氏已经命人熬了安神汤,给睡不安稳的次子颜希仁喝,顺便叫满屋上下都喝一点来压惊。郁氏也觉得两个儿子颜希礼、颜希义有些不大安稳,心下不安,也命熬汤。
独颜神佑,她爹妈都去送客人去了,她正蹲正房门口儿研究那个牌子呢。这年代的房子,采光不是特别好,她嫌光线暗,怕看不出里面的机关来,就蹲这儿了。
那边她爹娘好不容易有点和平相处的迹象,颜肃之还说:“我看我娘有些不太好……要不,过两天你带神佑去你娘家住些时日。岳母寿辰也快到了,就说她想你们了。”
姜氏这还是头一回这么受丈夫的关怀,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有点慌乱地答应:“哎。”
颜肃之越想越觉得可怕:“不是发遣你回去,我总觉得这家里事儿不对。这么些年,真是……我得好好想一想。”
“哎~”
走着走着,就走到家里来了。正好看着他们那宝贝闺女在充当神棍,念念有词在那儿扔牌子。要是颜肃之中二病发的时候呢,保不齐还要夸一夸闺女。此时一看这神棍一样的东西,他特别神经过敏,就好像看到了他娘的脸。喝道:“你拿那个做什么?快扔下了!”
颜神佑被他猛然一喝,又见他卷着袖子走了过来。条件反射的,当场提起裙摆她就往外跑!这就是“神童”与一般人的区别了,往屋里跑,那是作茧自缚,自己把自己往笼子里塞。外面天宽地广的,撒丫子跑开了才不容易被追上。与所谓农村包围城市,那是一个道理。
女孩子小的时候体能并不比男孩子差来的,不信你看,同龄人一窝蜂出去疯的,当孩子头的多半是女孩儿。小尾巴什么的,多半出自于言情小说,一小半是因为小尾巴她哥正在前面。
颜神佑这辈子真是被姜氏养得相当地好,至少从体能来看,她超过了同龄的绝大多数小朋友。就见她不愧一个“神”字,眼看往外面跑也快要被抓了。她当机立断,相当神勇地奔院子里那棵大树去了!蹭蹭地往上爬呀!
她上辈子小时候是爬墙上树的小能手,一般男孩子干不过她。这辈子虽然细皮嫩肉的,但是以为她爹又犯了中二病了,她怕颜肃之暂时没人性,把她抓来暴打,她可撑不住。一急,居然发挥出了上辈子的水平。不多会儿,她就爬树杈上站着了。
颜肃之目瞪口呆!真是满心的卧槽都不能拯救他的惊讶!他就是想夺了那个牌子扔掉好吗?他深觉是他娘借他老婆的手来整吴家、整颜启,这算命的即使不是他娘安排的,也是他娘纵容的。这样的东西必须不能留在他这院儿里。
哪知他闺女就蹿树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