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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出城狩猎,一去数日,他狩猎的范围,并不限于秦岭。每到一地,总会微服到平民百姓家中去坐坐,听听百姓的心声,了解一下民情。
历史已经一再证明,有些人起初做得很好,一但住进了深宫大院,脱离了普通民众,制定出来的政策往往就会脱离实际。
秦牧认为,所有的顶层设计,都需要一个民意基础,否则就很难推行下去。因此在这冬季,他再一次借狩猎之名,行微服私访之实。
除了以往的民生问题,秦牧这次还着重了解了一下西北禁伐的实际情况。从他亲自走访了解的情况来看,农典章把禁止乱伐的工作落实得还可以,各县都迅速成立了林业巡佥司,对县内的树林进行了巡察统计,宣传工作也在全面铺开。
不过民众对这道谕令还是有些抵触的,从百姓口中秦牧了解到,有不少百姓农闲时会去打柴挑到城里去卖,以补贴家用。他们担心增税后,会对他们造成影响。
马车上,李香君忍不住说道:“陛下,常言说得好,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百姓一样都离不开,既然民众有所抵触,要不只税建筑用的木材,别对柴火增税了。”
李香君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现在还没有对柴火增税,煤矿的开采转运需要时间,蜂窝煤供应还跟不上的时候,自然不能立即对柴草增税,这需要一个过程。
秦牧摇头说道:“现在每家都分到了田地,就算立即全面禁止打柴,对农村百姓的生计也不至于有太大的影响,受影响大的反而是城里消费柴草的人家。”
“可是,有些百姓依靠打柴补贴家用,如果以后不能打柴。对这一部分百姓总是不小的影响。”
“是有一定有影响,不过朝令夕改更不可取,禁伐令虽然是关上了这些百姓的一扇门,但再会他们另开一扇门就是,不一定非要靠打柴,才能补贴家用。”
这次朝廷的禁令,其实并非全面禁止伐木,而是禁止滥砍滥伐,比如一片树林,你不能一定砍光。要分批砍伐,砍一株要补植三株,将这一点纳入地方官的政绩考核之中。
实际上,以上这些都是治标之策,真正起作用的是增加木材税率,用税收来调节人们对木材的消费取向。
柴草也是一样,入城的柴草加税之后,城里的百姓的消费成本就会增加,而一但有更实惠的蜂窝煤供应。城里的百姓就不会再购买柴草,没有买卖,也就没有砍伐了。
在古代,税收往往是比较单一。而且终其一朝很少改变,这其实是不可取的。
在后世,税收的作用绝不光是维持国家的收入这么简单,它还有一项重要的功能。那就是通过税收来引导消费,配合政策的调控。
说白了,就是想扶植那个产业。就给它减税。反之就给它增税。灵活的税收政策,是宏观经济调控不可缺少的手段。这往往比任何禁令都有效。
李香君往秦牧怀里钻了钻,仰起精致的花靥问道:“陛下准备给百姓另开一扇什么样的门呢?”
“朕看了一下,西北多年的战乱,使很多地方荒芜一片,农田水利也荒废了,这两年就暂时修水利吧,分段包干下去,这样对来年耕种有利,普通老百姓也能从中得到工钱补贴家用,长久之策还是发展民生,鼓励工商,这样百姓在农闲时很容易找到一份工作,就不用非得靠打柴补贴家用了。”
“陛下英明。”
“呵呵,有多英明?”秦牧抱着她娇小玲珑的身子,就象抱着一只波斯猫。旁边是李知茵胸前一对柔软的梨儿压着手臂,温香动人。
“陛下的英明岂能用多少来形容。”李香君婉转郎膝上,笑靥如花,幽香袭人。
秦牧轻轻扯开她的心字罗衣,低头在她怀里厮磨着,她一对莲房如倒扣的玉碗,仅堪盈握,软玉酥香,秦牧隔着白色的中衣含住峰顶那小小的凸颗,含糊地说道:“朕在诸位美人身边,只想做个昏君。”
“陛下........”李香君一声宛转的轻呼,带着一丝丝的颤音,芬芳的脸上酡红如醉。
回到长安城后,秦牧立即招集众臣,布置趁冬闲修水利的事宜,与前朝征劳役不同,大秦已经取消劳役,修水利是要给劳力工钱的,虽然不多,但总够普通百姓补贴一下家用了。
而受秦牧指使的司马凯,则立即上一份有关无罪假定的奏章,洋洋洒洒上千言,对有罪假定的害处大加鞑伐,对无罪假定的好处详加说明。
秦牧更绝,立即下旨将这份奏疏刊在朝廷的邸报上。
司马凯受秦牧鼓励后,倒是豁出去了。首辅司马安却暗暗叫苦,好了,这回儿子一下子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但生米已煮成熟饭,除了私下狠狠地批了一顿儿子,他也无法可想。
之前有关无罪假定的议论风潮,虽然一浪高过一浪,但那都是民间行为,现在司马凯这份奏疏一上,那就不同了,这相对于正式把这件事提到了朝廷的层面上,该怎么办,朝廷要有一个态度才行了。
连续三天的常朝上,大臣们唇枪舌剑,就此展开了激烈的讨论。秦牧高高在上,静静地听着,自己很少发言。
然而听到最后,秦牧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味,反对无罪假定的大臣,真正担心的似乎并不是会导致破案率下降,这和他原先的预估有些不同。
朝会再一次散去,秦牧负着手,一边徒步走回后廷一边思索,大臣们真正担心的是什么,找不到证结所在,就没法对症下药啊。
这样冬季,后廷的亭台楼阁有些清潇,几个体态婀娜多姿的宫女,正在池边斗草,不时传来一串清婉的笑声。
这皇宫里的女子,没有美与丑之分,只有美与更美的差别,放眼望去,总是赏心悦目。
秦牧负手停在画廊上,隔着一丛芭蕉树,静静地看着那几个玩斗草的宫女,若是放在后世的大街上,这些少女穿着靓丽的短裙逛街,每一个的美丽都足以引来百分之百的回头率。
而现在,她们就是普通的宫女,自己可以予取予夺,甚至她们自己也期待着自己的临幸,历代的皇帝无不是这样,看到哪个宫女合意,一时冲动直接便上去推倒是很平常的事。
其实不只是在皇宫里,在高官显贵之家的后院,也无不是如此。权力和等级在这里彰显无遗。
秦牧突然有些明悟,朝堂上反对无罪假定的官员,真正担心的是什么了。
他们实际上不太担心实行无罪假定会带来破案率的下降,他们担心的是此举可能会打破上下尊卑的旧有次序。
自古以为,中国社会就是以上下尊卑来划分,以纲理伦常来维持一种平衡。
具体到公堂上,官绅士人不用下跪,官员也不能随意动刑,这是一种特权。
而变通百姓是没有这种特权的,只要到公堂上,你首先就得跪下,官员可以随意用刑。身份等级,尊卑次序在公堂上最是明显。
一但实施无罪假定,官员对普通百姓也不能随意动刑了,这其实相当于变相提高了普通百姓的等级,让普通百姓享受到了本来只有士绅才能享受的待遇。
或许,这才是官员们真正反对无罪假定的内在原因。
问题的症结找到了,该如此下药呢?
这真是个难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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