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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三夜,天降大雾,永州的焦琏抓住这难得战机,挥军渡江,于五更时分对湘江西岸的刘体纯部发动进攻。
刘体纯虽然有所准备,但雾太大了,这鬼天气,即便点上火把,也看不清数步外的景物,根本无法侦察敌情,对军队的指挥也极其困难,只能勉强通过锣鼓来调动军队。
对此,焦琏早有准备,他命人带上锣鼓,分散到秦军大营四周猛烈敲打,让秦军难辨彼此,以达到扰乱秦军指挥系统的作用。
同时焦琏还准备了大量的鞭炮,大量燃放,噼噼啪啪的鞭炮声让秦军大营四周象开了锅一样,不但加重了雾气,而且让许多秦军误以为是枪声;
这种情况下,兵找不着将,将指挥不了兵,场面十分混乱。
广西兵抵近秦军营寨,大量抛射火箭,同时潜近寨墙,用**把寨墙炸塌,然后从四面八方蜂拥而入。
秦军用震天雷轰炸,造成了焦琏大量伤亡,但是大雾掩盖了这惨烈的情景,对后续的敌军造不成震慑作用,敌人依旧蜂拥而来,最终冲进了秦军营寨。“结阵!结阵!”伍长李长卿一边挥刀劈砍,一边大吼着,他手下的个士兵听到号令,迅速团团围到他身边,组成一个小小的圆阵。以盾牌遮挡外头,长枪透过缝隙狠狠地刺杀着对面冲来的敌人。
这就是训练有素和缺少训练的差别,秦军乱而不溃,以伍为单位,组成小圆阵的越来越多。给冲进来的敌军很大的杀伤。
但随着秦军的营帐被引燃的越来越多。甚至连营中堆放的粮草也被引燃了。这自然导致大批秦军开始溃逃。
但由于雾气太重,加上硝烟弥漫,敌人又是从四面一起发起进攻。在双方混战之下,连方向都分不清,你就是想逃,也不知往哪里逃。
这其中就出现了大量类似的情景,有很多秦军本意是想逃命。但选错了方向,逃的时候发现敌人越来越多,只能拼命挥刀劈砍,实际上他们相当于是对焦琏的人马发起了反冲锋。“杀!”他身边的吴垌猛然举盾,挡住对面敌人劈来的大刀,然后右手刀猛然劈出,将敌人劈翻在地。惨叫不止,“快往那边,那边人少。”
伍长李长卿左臂带着一支箭,尤鏖战不止,他需要不断地大吼,以让手下的兄弟随时能听到他的声音,不至于被冲散。“别管了,他娘的,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得赚,兄弟们听我的,别走散,冲!”
既然想逃都逃不掉,那就拼了。
此时焦琏的人马也失去了统一指挥,双方混战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人,大家都成了瞎子,
大乱之中,象李长卿他们这样以伍为单位,溃退或冲杀的秦军不计其数,大家虽然慌乱,但越是这中情况下,越需要兄弟;
秦军经常作这样的训练,特别强调一伍一什的团结协作,平时冲锋的时候,别的军队都是一窝蜂的冲上去,根本不讲什么队形,秦军却一直强调那怕是冲锋的时候,也要保持各伍不能乱。
象今天这种情况,更是如此,大军团乱了,但各伍的士兵却多数能聚在伍长身边。再小的团体,只要有指挥,有依靠,就能发挥应有的战斗力。
这一点是焦琏万万没想到的,他这次袭击,只有四千人马过河,秦军人数是他的三倍,在双方混战之下,伤亡都差不多;
在大量消耗之后,焦琏的人马越来越少,等他们想撤退时,结果就跟开始想逃的秦军一样,在茫茫大雾之中混战多时后,早已迷失了方向。
只听到四周都是厮杀声,一片白茫茫的,分不清敌我,分不清方面,这想撤也不知道往哪边撤,只能拼命的砍开血路。
乱套了,全乱套了,就连秦军主帅刘体纯身边的亲兵,也被冲得只剩下二三十个人,大雾如迷,四周的杀声如鬼哭狼嚎,人影憧憧,草木皆兵,往往是只闻刀剑相击,人呼惨叫,却不见其人,刘体纯身边的亲兵还在不断地减少,多数不是战死,而是在大雾中无法再跟上来而失散了。
刘体纯在大顺军中有“飞虎”之称,一把雁翎刀舞得如奔雷闪电一般,迎面而来的敌人,几乎没有一合之人;
“杀!”他不断地咆哮着,这下他终于体会到自古以来两广之所以难征服的原因所在了,并不是这边的军队多少勇猛善战,关键是这边的地形和天气,让你防不胜防。
如此的大雾,就是大军团最大的克星,你便是万军统帅,这个时候正真能指挥的也不过是身边几个人。
对面一枝长枪自大雾中疾刺而来,带着尖锐的劲风声,刘体纯手上的雁翎刀猛砍而出把敌人的长枪砍得刺向一边,他身上铁甲铿锵,疾扑而上,刀光再如闪电般劈出,将持枪的敌军游击劈得头颅横飞而起,鲜血把他喷得跟血人一样。
“保护好王学士。”刘体纯一边奋战,一边对身后的亲兵大吼。
这场雾中大战让人有目如盲,随军的翰林学士王夫之也被牵连其中,几个亲兵死死地护着他,王夫之官帽也跑掉了,头发散乱,脚下踉踉跄跄,若不是亲兵们拼命护着他,他已经不知死多少回了。
刘体纯大刀狂舞。拼命往外围冲杀,这个时候,他身为主帅也已经无能为力,双方大混战之下,连人都看不清。根本无从指挥军队。只能先杀出去再说。
当!剽悍的他再次当开对面之敌砍来的一把大刀,“杀!”口同如惊雷炸地,闪电的把敌人劈翻在地。又是一蓬鲜血喷来,几乎迷了他的眼睛。
他伸手一抹脸上的血迹,又冲上去,就在这时,迷雾中突然飞来一支流矢。噗的一声,自他的面门透骨而入。
“啊!”刘体纯长呼一声,魁梧的身躯仰面而倒,轰然着地。
“大帅!”
“大帅!”
亲兵们惊叫着扑上去,只见鲜血不断从刘体纯面门冒出,整张脸已经被鲜血模糊,那流矢只剩箭杆在外。让人触目惊心。
王夫之也为之大惊,刘体纯作为大军主帅,眼看不行了,这可是要命的事情,一个处理不好。万余大军将会全军覆没。
“大帅!你不能死啊!”
“大帅啊!”
“住口!”王夫之扑上去探了探刘体纯的鼻息,迅速作出了反应,厉声喝止周围哭嚎的亲兵,然后大呼道:“大帅没事!大帅没事!快,保护大帅退出去!”…
他一边大呼,一边让亲们背上刘体纯向外冲杀而去,射中刘体纯的流矢显然不是敌军有意而为,因为几步开外谁也看不清谁,根本无从选择目标。
这流矢也不知道是谁射出的,刘体纯命中注定有此劫难,竟被射中面门,亲兵们悲愤异常,背着他的尸体舍生忘死地向出去。
幸好也是因为大雾,敌我双方已经难分彼此,到处是混战,加上王夫之反应得快,谁也不知道刘体纯中箭;
秦军依旧以平时训练养成的习惯,尽量以伍为单位聚在一起激战,杀得天昏地暗。
这场混战,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直到太阳出来,大雾渐散,双方才脱离厮杀。
焦琏一方本是来偷袭,结果过江的四千人马伤亡了两千一百人,死伤极为惨重。
秦军也伤亡上千人,但大部分营帐被焚毁,粮草被也被焚毁大半,剩下的不足以支撑两天食用。
更要命的是主帅刘体纯已经中箭身亡,王夫之让亲兵把刘体纯的遗体背进一片树林里,不敢公布。
他深知这个时候,最需要主帅出面安抚军心,若是刘体纯久不露面,士兵必定生疑。一但消息为军士卒所知,后果如何谁也难以预测。
在这时刻,王夫之对刘体纯的死秘而不宣,是最为正确的。大战一停,他立即让亲兵寻找大军都佥事谢中恒,以及军中游击以上的将军,把大家叫到树林里来,一起商议对策。
这些高级将领进入树林,得知主帅刘体纯已死,无不大惊。
这场激战,秦军伤亡虽然没有焦琏多,但营帐被毁,粮草被焚,这已经是大败,再加上主帅遇难,这可如何是好?
王夫之对大家将领们说道:“如今是非常时刻,你们作为将领,万万不能乱,大家要负责安抚好士兵,敌军虽然不知刘大帅战死,但我军粮草被焚,士气大损,焦琏肯定还会趁机大举进攻,若不能迅速安抚好士兵,后果不堪设想。”
游击将军李天照问道:“这纸包不住火,这个时候刘大帅不露面,兵士们肯定不安。”
王夫之说道:“这就看你们的了,我的意思是让人穿上李大帅的铠甲,让士兵们远远看见,你们要配合参拜,好让士兵们相信刘大帅还在。”
都佥事谢中恒说道:“王学士所言有理,大家就这么办吧。杜平,你立即带人赶往全州,密告秦副帅,让秦副帅赶紧回来接管大军的指挥权。”
“喏!”
杜平带着着二十骑兵,立即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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