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洋不屑一笑,反问:“你有别的选择吗?”
白星尔拧眉,看着安静坐在那里的章芷蓉,心想这一天多的时间,她肯定被吓坏了。要不是自己的疏忽大意,她也不会遭这样的罪。
想到这一点,白星尔举起匕首,想着只要不往要害位置刺下去,她应该就可以再拖延一些时间,方便特警们围攻上来。
闭上眼睛,她做好准备接受下面的疼痛。
但就在她双手抬到最高处的那一瞬间,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好像是一道惊雷划破了整个上空。
林蕴初脱掉了大衣西服,只穿着西裤和衬衣,气喘吁吁的站在不远处。
他的衬衣已经湿透,是爬楼梯上来造成的,而紧随其后的特警们,也用攀岩的方式到达了十八层。
原本的局面,在瞬间被改写。
林蕴初依旧用枪指着李子洋,然后侧步走到了白星尔的身边,用另一只手将人拉到了身后。
“放下刀。”他冷声道,“否则这一次,子弹穿破的将不是你的右手,而是你的脑袋。”
话音一落,特警们的枪也都指向了李子洋。
可是他丝毫没有畏惧,反倒是哼哼唧唧的笑了起来,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一把匕首,再次架在章芷蓉的脖子上。
“缪斯,你不管你的妈妈了吗?”她问道。
白星尔想要冲出来,可却被林蕴初给拦下了,只听他又说:“你的匕首还没挥下去,你就已经死了。”
“是吗?”李子洋反问。
他将匕首向着章芷蓉靠近了几分,刀尖已经扎进了麻袋。
“不要!”白星尔惊恐的大喊,“不要伤害我妈!李子洋,你已经跑不掉了,不要再伤害无辜!”
“跑?”李子洋又一次反问,“我有说我要跑吗?只是……”
后面的话,他是在说给自己听,又或者是给远方的人,在场的人都没有听到。只是那种深深的悲伤与不舍,哪怕是在他这张已经扭曲不已的脸上,依旧可以看到。
林蕴初愣了一下,立刻喊:“快抓住他!”
然而一切为时已晚,李子洋向后的窗户跑去,纵身一跃,便从这十八层楼跳了下去。
夜晚的冷风更加肆虐了,宛如一把把利刃在一刀刀划开李子洋的皮肤,可他不怕疼,只是死不瞑目而已。
在场的所有人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震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在楼下待命的兄弟已经传来消息:李子洋当场死亡。
“就这么结束了?”一个特警说了这么一句。
大家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准备了那么久的抓捕行动,最后是以这样的形势告终。纵然他们知道李子洋是单枪匹马,并不会有什么火拼的情况发生,可是这样一个穷凶极恶的变态杀手居然选择如此了结自己,还是超出大家的预想。
“妈!”
白星尔没去想太多刚才的事情,反正李子洋的死是他咎由自取,更是罪有应得。
她冲到章芷蓉的身边,一边往上拽起麻袋,一边安慰道:“妈,没事了!安全了!我带你回去,不要害怕。”
可当麻袋揭开的那一刻,白星尔的尖叫简直足以刺破人的耳膜。
林蕴初一个箭步上前,把她按在了自己的怀里,盯着那个无头的的躯体,心道李子洋果真不简单!
“林科长,这不是一个人。”一位特警率先查看了情况,“这应该是个服装模特,被人给拿掉了头。”
吓得浑身发抖的白星尔,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可以说有喜出望外,但是很快,她也就更加忐忑不安。
拽着林蕴初的手臂,她哭着问:“那我妈呢?我妈在哪里!”
林蕴初又看了一眼那个模特,觉得事情确实比想象中要复杂很多,可随着李子洋的死,一切也只能算是暂且告一段落。
转过头,林蕴初淡淡一笑,抬手捧住她的脸,以示安慰,回答:“我知道她在哪里,我带你去。”
……
白星尔直到见到章芷蓉的那一刻,才终于明白了林蕴初口中的planb,之前由韩队提出来的野营诱捕计划,只是plana而已。
这一切的幕后策划,都要归到这位张警监的身上。
他在听到了韩队向他汇报plana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了planb。
只不过当时的张警监也都是猜测而已,可凭着多年的侦查经验,以及对李子洋犯罪性格的分析,他当即决定把身处在疗养院的章芷蓉掉包成为一个化过妆的卧底女警。
没想到的是,这个planb如此之快的就启动了。
张警监在第一次见到白星尔的时候,就跟她说她是案子的关键,有些情报会告知于她。这话其实是说给林蕴初听的,因为根据韩队的反应,林蕴初在对于白星尔的事情上,欠缺大局意识,不利于团队协作。
故而,那个所谓的给章芷蓉洗澡的“护工”被杀害,也不过是场戏而已。
白星尔听的是云山雾绕,也不明白这里面的真真假假,但只要看到章芷蓉安然无恙,她就可以什么都不去考虑了。
“妈。”她紧紧握着章芷蓉的手,“妈,妈……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章芷蓉安静的坐在轮椅上,依旧呆呆的看着某处,可眼中似乎又藏了很细微的情绪,像是担心,也像是害怕。
一旁的林蕴初看着白星尔露出喜悦的笑容,心中也才是真正安定下来。
默默离开病房,他看到张警监站在不远处走廊之上。
走到他身边,林蕴初敬了一个军礼,然后说:“素闻张警监胆大细心,如今看来,还真的是如此。”
从出现以来就不苟言笑的张警监,眼下却是放松的靠在了墙面之上,笑道:“凭你的职位,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也就只有你小子了。是不是觉得当年我特意邀请你去中央公安部工作,你就了不起了?”
“不敢当。”林蕴初淡漠道。
“不敢当?”张警监从口袋里掏出了烟,可马上又意识到这里是医院,便把烟放了进去,“我看你不是什么都敢吗?带有违禁药品的毒针也敢往外送,是不是不想干了?”
林蕴初没有说话。
张警监又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轻人,不禁庆幸当年没有把这么一个人招为自己的部下。
他就是一匹狼,无人可以管束。
“以后做什么事情,不要感情用事。”张警监还是好言劝说了一句,“凭你的能力,我这个职位都不是你的终极目标。”
林蕴初一笑,对于他的后半句并不上心,只是针对前半句说:“如果我没有顾全大局,今天你们不会用她做饵,也不可能见到李子洋。”
张警监一愣,不由得背后一紧,低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佩枪申请通过开始。”他说。
李子洋的这个案子,韩队对林蕴初早有不满,认为他只顾白星尔的安慰,不考虑其他。
既是如此,又怎么会在他申请佩枪时,这么顺利就通过了呢?特别是韩队还找人盯着他,这更加把事情弄的欲盖弥彰。
那就是他们并不担心人质的问题,只怕自己因为白星尔破坏计划,无法活捉李子洋。
“这么说来,咱们警方在你眼中,依旧无能了?”张警监的语气里带了些许不满,“你过于傲慢了。”
“傲慢?”林蕴初不卑不亢,完全没有被对方的气势压倒,“如果你在乎的人要去面对生死考验,你会怎么做?”
张警监皱眉,沉吟了一会儿,反问:“你对阿毅的女儿动了心思?”
第045章  我要你和我在一起
“阿毅”这个称呼令林蕴初有几分惊讶。
他想要具体问问,却又听张警监说:“我听说你的家庭背景挺复杂的。如果你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还是不要招惹人家孩子。”
张警监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开。
“你和白毅是旧友?”他问了一声。
张警监没有回答。
林蕴初看着逐渐远去的人,心思低沉,又默默回到了病房。
章芷蓉已经躺下,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已经睡着的样子,十分安详。
白星尔还握着她的手,目不转睛的看着失而复得的人,心里除了巨大的喜悦,也带着不可忽视的后怕。
在这个纷繁混杂的社会中,章芷蓉是她唯一的亲人,也是她最大的牵挂。
可是白星尔太弱小,不足以为她支撑起一片宽广安全的天空,让她无忧度过余下的岁月。思及至此,她心里总是不好受。
“回去休息。”林蕴初打破了安静,“你这两天几乎没睡,明天再来。”
简单几句话令白星尔的心跳莫名加快,她不敢回头直视他,只能是点点头,按照他的话去做。
他说他有话跟自己说,会是什么呢?她忍不住去想,渴望又抗拒。
二人无言的下了楼。
林蕴初的车子停在了公安局,于是便叫了辆计程车。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海安市的街道上依旧灯火璀璨,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好像大家都有用不完的力气似的。
白星尔一直扭头看着窗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终于是有心情去欣赏外面再普通不过的街景,可渐渐的,她还是抵不住沉沉而来困倦感。
林蕴初闭目眼神,始终听不见白星尔那边的动静,睁开眼睛一看,发现她原来睡着了。
睡梦中的女孩带着恬静之美,让人不忍心打扰。
可林蕴初看她的靠着硬邦邦的玻璃,还是小心翼翼的把人揽入了怀里。
白星尔并不知道这是他的怀抱,只是觉得暖暖的,软软的,很是舒服,就像只小猫似的往他身上拱了拱。
林蕴初一笑,垂眸看着怀里的人睡得越发沉稳,便小声对司机师傅说:“开慢些,平稳些。”
……
车子一路驶到景沁园。
白星尔整个人蜷在林蕴初的怀里,而林蕴初则抱着她,歪着头也睡着了。
“先生,”司机的提醒扰醒了林蕴初,“前面有辆车,我开不过去了。”
白星尔听到声音,不由得嘤咛了一声,林蕴初立刻安抚的拍拍她的后背,把她又给哄睡着了。
单手掏出皮夹,林蕴初给了司机钱,也没让他找零,随后把白星尔的围脖摘下盖在她的脑袋上。
“先生,您对太太可真好啊。”司机称赞道。
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