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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

素锦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把如故更恨之入骨,一时间却无可奈何。

如故出了宫,也不急着回王府,四处走走,一来散心,二来能不能听到些小道消息。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集市人来人往极为热闹,如故停在一个卖面具的小摊前,拿起一个木雕面具,明明记忆已经在慢慢恢复,儿时的一些事情,还记忆尤新,却为什么一直想不起小郎的模样,如故的眉头微微蹙起。

正想问卖家面具怎么卖,突然听身边有人谈话。

“太子萧越公然邀请殇王前来北朝洽谈,把那些老顽固的脸都打歪了,爽。”

如故惊讶,这么大的事,她居然不知道,不由得凝神听去。

“只是不知北皇对太子做法是真支持,还是另有用心。”

“管他有没有用心,重要是殇王肯来,我们有一见殇王的眼福了。”

如故轻抿了唇,北皇向来是个暗藏毒针的假笑面佛,萧越为了打击那帮老臣犯浑,难道他也跟着犯蠢,地宫和朝廷永远不可能搭成共识,他公然露面,找死不成?

“听说,这次不但可以看殇王,还可以看东瀛大将军的女儿樱花小姐,殇王不近女色这么多年,竟看上了樱花,这得多美的女子?”

“据说美貌还在其次,关键人家姑娘温柔似水,再铁石的心肠都会被她化了,殇王这次携樱花小姐前来北朝,看来不久就要抱得美人归了。”

“女人啊,光靠张脸还真不行,你看那个临安,被殇王劫持了一路,那临安美貌吧,可人家拿了赎金,立刻放人,那以后,也没听说殇王去看过临安一眼,可见人家硬是没把临安看上。”

“说来也是,自从临安被殇王放了回来,虽然后来没听说过殇王和临安有什么联系,但谁相信他们共处这么久,会没点什么,这回殇王携了樱花小姐前来,众人对临安的猜疑算是不攻自破了。”

“殇王那样的英雄人物,自然不会在意美色,临安长得再漂亮,他也不会在意,只有樱花这样的温柔美人才能让殇王上心,那些人胡乱瞎猜,真是吃撑闲得。”

“就是。”四周一片应合声。

如故拿着面具的手骤然握紧,眼底微微发热。

他无论是地宫之主还是废朝太子的身份,和她扯上关系,对她都是百利无一害,他和别的女人恩恩爱爱,和她没有关点关系,对她而言再好不过的,可是如故心里却堵得厉害。

她没回来以前,所有人都说他为亡妻守灵不近女色,重情重义。

现在她活着回来了。

如果他真对她陌视,不动她,不亲近她也就算了,可是他对她该做的做尽了,却与其他女人双双出入,可曾有想过她的感受?

他可想过,这么做,她固然可以平安,但她也会受伤,心也会痛?

小郎,你真对我不在意到这地步?

“小姐,你到底买不买?”旁边有其他孩子想看她手中面具,如故呆呆发怔,拿着面具不放,小摊贩忍不住催问。

如故猛地回神,看见旁边眼巴巴看着她手中面具的孩子,忙把面具递了过去,转身走开。

“咦,那好象是临安郡主。”

“不能吧,如果是临安,她听我们这么说她,早叫人来打人了。”

萧越邀请殇王,为了表明自己的诚意,允许百姓围观。

三日后,广场搭上宴席台,红地毯从宴席台铺到了城门口,朝中众臣都将在这露天的宴席台上,宴席台下五步的地方划出止步线,再由萧越的亲兵亲自把守,百姓可以站在止步线外任意观看。

玉玄抱着大刀,站在场外的一棵大树,旁边止烨懒洋洋地咬了片叶子靠在树杆上,玉玄道:“萧越聪明,他把台子搭在这里,所有人看着,不管北皇还是老臣就算暗里再怎么恨殇王,但在百姓面前都得装出一副仁爱大度的样子,不敢公然做了伤害殇王的举动。就算暗地里安排刺杀,萧越也可以正大光明地出面处理,不用担心被穿小鞋。等这事一过,越发地得了民心,要把那些老顽固活活死气。”

“他确实聪明,不过他越聪明,我们的事也就越难办。”止烨伸了个懒腰,“时间差不多,殇王怕是该来了。”

一阵角号声响起,一队人马护着一辆马车踏着红地毯而来,走在最前头的高头大马上坐一个黑袍男子,一件黑色织暗金的大披风遮不住他高大笔挺的身形,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用条黑色织带随意束着,随风微扬,轻拂过他戴着面具的脸,俊逸的脸庞透着让人望而生畏的凌厉之气。

萧越站在台上,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心里同样五味杂陈,那人以前曾是他的教官,如今却是敌友难分,他知道对方厉害,除此以外,对那人一无所知,而他身上一半的东西都是那人所授,那人对他再了解不过,和那人的一仗不好打,却不得不打。

“殇王,是殇王。”四周百姓喧声四起,“看,那是殇王。”

如故站在人群里,望着那熟悉的身影,心里辩不出是什么滋味。

殇王的队伍从她身边走过,如故不避不躲地仰头看他,他骑着马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走过,似乎根本没有看见路边的她。

他身后的马车窗帘揭开一角,露出日本发型,却没有刷成鬼脸的樱花,嘴角噙着甜美的微笑,姣好的面容当真温柔可人。

樱花看见路边的如故,向她轻点了个头,眼里的笑越发的荡漾。

如故回了她一笑,心里却说不出的难受。

殇王在宴席台前停下,翻身下马,英挺身姿迷死天下所有女人,他转身揭起身后车帘,扶了车中女子下车,女子望着他满眼的笑,满脸的幸福,殇王戴着面具的脸固然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仍让人觉得他们当真是郎才女貌,天地之合,羡慕地众人感叹不己。

殇王垂手下来,与樱花并肩步上宴席台,萧越正要上前接住,忽地台下一阵乱。

“临安郡主?”

“那是临安郡主,她要做什么?”

萧越往台下望去,果然见如故一身寻常白衣踏在大红地毯上,向台上而来,眉头不由得慢慢蹙起,她这是要做什么?

樱花回头看见,眼里的笑有一瞬的凝滞,看向身边这让她全心折服的男人。

殇王漠然转身,如故极美的眼不看台下众人,也不看台上惊吓了的各臣,甚至不看那人身边美人,眼里只有那个让她身陷地狱的混蛋。

四目相对,却静如止波,彼此脸上都淡淡,看不出心中所想。

如故径直走到殇王面前才停下,微仰着脸望着他无情无欲的眼,微微一笑,“我叫如故。”

四周议论声起,众人心想,难道她是乘这机会来和殇王算一算被劫持的账?

但今天殇王是太子贵宾,就算有天大过结,今天都讨不到公道,在众眼中,如故此举不过是自讨没趣。

殇王看着如故眉心微微蹙起。

他今天此举,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怀疑如故和他有任何关系,而她被他劫持索要了一亿金,在众君主看来,她与他必定站在对立的一面,越皇和北皇对她也就会越加的顾惜。

她是聪明人,不会想不到这点。

想到这点,就该明白,真正得利的是她如故。

他知道她想变得强大,强大到能与他对敌,今天她只要乖乖地呆着,什么也不用做,就能撇清和他的关系。

对她而言百利之事,何乐而不为?

因而,他做梦也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并走到他的面前,他即便是心有千窍,面对这样的她,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沉默让如故又是一笑,突然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向他的唇吻去,感觉到他唇上的微凉。

事情太过突然,也太过出人意料,他眼里所有的淡然在这一瞬间瓦解,涌上浓得化不去的复杂神色,最后化成了然,早该想到她会如此。

垂眼看着她轻颤的长睫,心底漾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所有人惊呆了,四周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如故感觉到他的唇变得越加的冰冷,笑了一下,慢慢退开,仍只看着他的眼睛,轻道:“我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只是一直不敢,今天算是如愿以偿。”

她说完毅然转身,平静地走开,眼眶却慢慢红了,眼底一片朦胧湿意。

你不是说下地狱也要带着我,我已经在地狱之中,岂能不把你一起拽下地狱?

小郎,这样,你还能不能浑然不在意?

如故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极浅的笑,苦涩却也无畏,他的做法固然可以保护她,但她不需要。

殇王看着如故慢慢走远的背影,瘦削而单薄,背却挺得直直地,柔弱而倔强。

她是在告诉他,她不需要他的保护,也不会做他的棋子,她是如故,他的结发妻子如故。

她无畏的一吻,揭去他所有的伪装,让他这些日子的部署灰飞烟灭。

她把自己摆在了危险的位置,却也把他多年经营的局面打破,她铁了心与他公然一战。

他抬手轻拭嘴角,唇上还残留着她淡淡的芳香,恍如他们之前的抵死缠绵,如罂粟一般让人沉迷。

这样也好,起码不必担心她如他母亲一样软弱无能,最终累人累己。

萧越望着如故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心里一阵一阵地冷。

她说想这么已经很久,久到什么时候?二十一世纪?

那个无情无欲,没心没肺的女人,果然并非没心,而是她的心已经给了那个人,只是那个是站的太高,让她不敢仰视,只好把爱慕之情深深埋藏。

埋藏了这么多年,终究是不想再埋了吗?

但她可知道,她注定痴情错付,那个人和她走不到一处。

看着这样的她,萧越心里越加的心疼。

如故离开了好一会儿,众人才回过神来,但殇王和临安的身份都是不同寻常的存在,没有人敢大声喧扬招惹事端,只是私下窃窃私语。

樱花缩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她做了那么多,才有机会站在他的身边,可是临安郡主一吻之后洒脱离开,前前后后不过半盏茶时间,就把她做的一切全部否认。

以前,她一直看不起中土女人,觉得中土的女人没用,心里有喜欢的人,也不敢去追求,藏着掖着,最后嫁给不爱的男人,表里不一地相夫教子,窝窝囊囊地过完一生。

他们东瀛的婚嫁,虽然也会成为权利的牺牲品,但他们起码还会去争取自己爱的男人。

所以之前虽然隐隐感觉临安郡主和殇王之间不会那么简单,但她也没过于放在心上。

但刚才看见临安吻上殇王的一瞬间,她知道自己错了,临安将会是她情路上最强大的敌人。

抬头,见殇王尤自看着临安郡主离开的方向,强行收拾起悲愤,温婉叫道:“殇王。”

殇王收回视线,却没看向边美人一眼,径直看向同时向他看来的萧越,四目相对,无声地交锋。

如故下了宴席台,蓦地看见人前站着一个冷清的身影,一身青衣,墨染出来一般的眉眼,清冷绝俗,明明身边数不清的人,那身影却清萧孤寂得如同天地间只得他一人,绝世容颜却如冰一样的冷,从来没正眼看过她的眸子正停驻在她的脸上。

如故停下,笑笑道:“我是不是很帅?”

容瑾吝啬地连一个字都没有,从她脸上收回视线转身离去。

如故望着他冷清的背影,轻咬唇。

一个人蓦地跳到她面前,明明比女人还长得漂亮,偏偏在扛着的厚重的大刀,他一脸鄙视地瞥着如故,“是很蠢。”

如故瞪了他一眼,走自己的路,心里的愁绪被他一搅,反而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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