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卿卿心中疑惑,正想问个清楚,林泓逸已推门而出。
这天夜里,她靠着暖炉,头一次睡得不算太安稳。
次日醒来,梓露上前伺候她洗漱。
“你家殿下,经常宠幸婢女吗?”许卿卿问。
梓露诧异:“殿下从未宠幸过婢女,就连那文瑶,殿下也从未与她有过逾矩之举。娘娘,您这是听谁说的?”
“没有谁。”许卿卿摇头。
她总不能说这只是自己的猜测。
不知为什么,听梓露这么一说,她忽觉对那冰山有点过意不去。
洗漱完了,丫鬟端来早膳,其中有一道水信玄饼,看着晶莹剔透很是可人。
“这水信玄饼是东瀛国才有的,城中只有一个东瀛铺子,离这里极远,听闻那铺子的糕点格外好吃,殿下昨夜特地派人去买了一篮,叫大夫用银针试毒之后,全送到您这儿来了,娘娘,奴婢还是头一次见殿下如此上心呢。”伺候许卿卿用早膳的丫鬟在旁说道。
“多嘴,娘娘没问,你哪来这么多话?”梓露训斥她。
话虽如此,眼神却不由自主往许卿卿脸上飘,显然想看主子听了究竟作何反应。
许卿卿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平日里这些丫鬟一个个谨言慎行,从不曾多说一句,怎么今日偏偏变得如此喜言了?
十有八九,是被梓露这个古灵精唆使的。
“说完了没有?”许卿卿问。
“说……说完了。”丫鬟讪讪地答。
“将这些水信玄饼送一半去书房。”许卿卿吩咐。
全送到她房里了,林泓逸吃什么?
虽然知道他不太喜欢甜食,但水信玄饼做得如此细腻好看,他却连味道都不尝,未免有点可惜。
“听见没有,还不快去?”梓露连忙催促。
丫鬟匀了一半玄饼,端去了书房。
不多时,林泓逸就来了。
“殿下……”梓露连忙行礼。
林泓逸摆摆手叫她退下,问许卿卿道:“早膳可还可口?”
“厨子手艺不错。”许卿卿点了点头。
这回来鹿城,别的没带,却把厨子给带了过来,原因是许卿卿曾说过,这人做的饭菜格外的好吃。
本是不经意的一句话,林泓逸却记下了,这是许卿卿自己都没想到的。
“明日我带人去一趟往生阁,府里或许会有动静,你要小心。”林泓逸叮嘱。
动静?
什么动静?
许卿卿立刻就想到了那蠢蠢欲动的林修渊:“你是说,那大皇子……”
林泓逸点了点头。
林修渊的人来了这么久,终于忍耐不住要出手了?
许卿卿不免担心:“那你呢?你去往生阁,就不怕被他抓个正着?”
“我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林泓逸道。
他说得笃定,许卿卿便也没有再劝。
有些事,不是她所能决定的,就好比争储,其中的尔虞我诈、细枝末节,她不会比林泓逸更清楚。
若与林泓逸同去,只怕非但不能帮上忙,反而会成为他的拖累。
说到底,还是因为没有一身好武功。
“你……你自己要小心,莫被他算计了。”
他点头:“本王当然会小心。等平安归来,你便不必再住在鹿城这等苦寒之地了。”
第六十八章 难逃一劫
这一去就是整整三日,三日之后,林泓逸终于回了府。
带去的十余名暗卫,一个也不见踪影,只余牧钊跟在他身边,二人皆风尘仆仆,仔细看,身上还有不少深深浅浅的伤痕。
这几日许卿卿一直在府里闭门不出,面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急得不行。
林泓逸对外谎称卧病在床,并没告诉任何人他带人上了山,更没透露半点那往生阁的消息。
一日两日还好,一连三日,许卿卿不禁着急起来。
她忧心忡忡,生怕林泓逸有什么三长两短。
得知他回府的消息,她立刻就带着丫鬟去门口迎他,见林泓逸负伤,当即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
“小伤而已。”林泓逸摇摇头,示意自己无恙。
看着那些从衣裳里渗出的血痕,许卿卿一阵心疼:“我去找大夫……”
“不必了,娘娘,这整个鹿城,有哪个大夫的医术能与殿下相媲美?”牧钊在旁说道。
许卿卿一怔。
她从不知林泓逸精通医药。
仔细一想,却又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了,听闻那往生阁的弟子皆擅长用药,林泓逸熟悉这些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可先前你叫那大夫给我诊治哑疾,还将我泡在药缸里……”回想往事,许卿卿忍不住蹙眉。
“最后不是将你治好了吗?”林泓逸道。
居然还有心思顶嘴?
许卿卿气得只差没捏他一把,见他神色疲倦,眼底有两抹浅浅青影,到底没舍得下手。
敢情这座冰山是故意的?
故意不亲自为她诊治,而要叫那医术普通的大夫来折腾她?
“还有那蛊虫呢?”她又记起了一事,“我曾在梳妆盒里发现一只蛊虫,难道也是你在捣鬼?”
林泓逸将那次的事原原本本道出,那时他一见许卿卿,便知她被徐抒怀下了蛊,故而交给梓露一味能驱蛊虫的香粉,让梓露倒在香炉里。
若非如此,她体内的蛊虫怎么那般轻易就离体?
许卿卿看着眼前的人,她觉得自己对这座冰山真是一无所知……
就在来鹿城之前,她还偷偷叫梓露去外头药铺买了一些蒙汗药,为的就是防这座冰山兽性大发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现在看来,若真下了蒙汗药,一定会立刻被这座冰山察觉端倪。
林泓逸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共有十九处,看上去有些可怖,但全都没有伤及筋骨。
“这是那林修渊所为?”许卿卿看得既心疼又义愤填膺。
“林修渊不是个傻子,遇上埋伏之后,他很快就察觉中了计。他带去的人马虽不多,但困兽犹斗,我手下的暗卫全死在了他的暗器之下……”
许卿卿听得很想把那林修渊活活砍了,如果她手中有刀的话:“那人现在在何处?”
“不必担心,他已被牧钊擒获。”林泓逸道。
林泓逸亲自将林修渊押解回京,原本这等事林修渊用不着亲自出手,因为太急功近利,想让林泓逸再无翻身之地,才不惜亲自带人千里迢迢来到这鹿城。
却不料徐抒怀早已派人去泓亲王府通了风报了信,将林修渊的行踪透露给了林泓逸。
徐抒怀这颗棋子,最终成了掌控林修渊罪证的重中之重。
许卿卿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看待此人,他既不像牧钊这般忠心耿耿,又并未在关键时刻反向倒戈……
毕竟是林泓逸十余年的旧友,又立下这等功劳,若不给几分薄面,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娘娘,奴婢觉得那人不可深交,要不要劝劝殿下,莫要与他纠缠太深?”梓露忍不住提议。
她对那徐抒怀素来无甚好感。
其实许卿卿又何尝不是如此,这么久了,她一直没有弄明白,徐抒怀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真对当年的事积怨在心,又何必帮林泓逸这么一个大忙?
如果心怀不轨,又为何不趁机将林泓逸一举扳倒?
“不说这些了,明日就到京城了,你也早些歇息吧。”她看了一眼马车外渐暗的夜色,朝梓露说道。
此时距京城已只有十余里,林泓逸承诺要尽快带她离开那苦寒之地,他果然做到了。
次日,众人回到泓亲王府。
林泓逸亲自押林修渊入宫,入宫之前,叮嘱牧钊看好泓亲王府,要他务必保证许卿卿的安危。
林修渊背后的势力不可小觑,就连李皇后也与之为伍,此番得知林修渊被擒获,定会按讷不住,说不定会有所动作……
上次刺客入府行刺许卿卿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林泓逸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娘娘,您说这林修渊被押进宫之后,会不会被贬为庶人?”梓露好奇。
林修渊犯的是结党营私之罪,若非徐抒怀故意用往生阁的事引他动手,他也不会把私自豢养的死士带出京城,更不会背着皇帝偷偷调动兵力,对付林泓逸封地的那些兵马。
这么做明显是要对林泓逸下杀手,兄弟相残,竟歹毒至此。
换做任何一个人,这些罪都足够被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