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岂能随便寻个人,便来构陷某等?如此某等不服!”
刘瑜却没有理会那亲事官,也没有让成十一郎和他们对质。
他指着那带路的懒汉,对白玉堂说道:“小白。”
白玉堂在马上跃起,扑向那蹑手蹑脚准备溜掉的懒汉,一下子就把那懒汉扑倒在地。
那懒汉瘫在地上,捂着胸膛,半晌没动弹,过了两三息,喷出一口血来。
仙儿在刘瑜耳边说道:“这小白拳脚了得,扑落那懒汉时,给了他一记膝锤,这有个名目,唤作是……”
“停!你要改行去桑家瓦子说书是吧?”刘瑜瞪了仙儿一眼,低声斥责了两句。
这时那懒汉爬起来,眼泪鼻涕口水一并的淌下:“相公啊,俺也有爹生妈养的,怎么无端端,就把小人打得吐血?这天理何在!”
叫嚷着,却就瘫在地上打滚,说是要刘瑜赔他汤药费,要不他就要去永乐县,去芮城县告状,一时之间,泼态全现了。
“你得知道,这荒郊野外死个把人,值当不了什么,前头我等刚刚杀了五六十个,你问这厮便晓得。”张二狗拖着成十一郎过来,却是对那懒汉如此说道。
刘瑜微笑着摇了摇头,驱了马上前来,对张二狗说道:“不必吓他。”
又向吴十五问道:“看着官道被堵了,你们就回永乐县里,寻人问路,对吧?”
吴十五点头称是。
刘瑜又问道:“十五叔怕耽误行程,大约在城门口问了守城的兵卒?”
“确如少爷所言。”
“城门口的兵卒,便向十五叔荐了这厮?不对,应该是今天没下雪,这厮就是在城门附近捉虫子,晒太阳,对吧?”
吴十五惊讶地说道:“少爷真神乎其技,如同亲见!”
“这没什么。十五叔,那守门兵卒,是如何招呼这懒汉的?可是说,某人,这边厢有桩好事,便宜了你,得了好处,却需来与老爷分润!或是教这厮回去,要请他们喝酒?”
那懒汉听到这里,脸色一变,也不打滚耍赖了。
吴十五拱手道:“这处却就不是了,那守门的兵卒,笑道这厮不学好,整天游荡四处,若要问路,寻他来就最好。又叮嘱这厮,说是我等几人,不是豪富护卫,便是贵人手下,叫这厮好生办事,不得儿戏。”
刘瑜说罢向着那懒汉问道:“所以说,假的总归是假的,你确定,还要装下去吗?”
守城门的兵卒不是善长仁翁,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有利益的事,城门口的守兵,为什么会干?这不合情理之一;
退一万说,这守城兵丁当真是善心,不图利,可怜这赖汉,好吧,问题又来了。
很明显吴十五等人并没出示自己身份凭证的物件,要不然,也不会最后那兵卒跟赖汉说,这些人,非富则贵,好生侍候之类的话了,若那兵丁真是善心,怎么也得问明吴十五他们的身份,才好把这赖汉介绍给他们吧?这是不合情理之二;
说实在的,守城门的,不收入城费,不问来者从何处来;
有人过来问路,就热心介绍赖汉过来带路,这还是大宋年间,守城门的贼配军?
这不鬼扯吗?
赖汉要比成十一郎硬气得多,从后腰摸出一把解腕尖刀,往自己心口就捅下去。
只可惜,他身边有位神射无双的直阁相公。
这时那弓弦还没下,刘瑜极快速的射了一箭,这七步之内,他是绝对不可能射偏的。
正正射中那赖汉手背,尖刀一下子就脱手掉落了。
刘瑜指着那赖汉,对仙儿说道:“透了!看见没有?本少爷一箭过去,箭头透过手背的!”
“少爷好利害啊。”仙儿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全无半分诚意。
自有李宏、吴十五带人过去将那赖汉缚起,白玉堂在刘瑜边上正色道:“这七步之内,射准的话,倒是许多人可以做到;但要如此之快的发箭,不是淫浸弓箭多年,在江湖上以箭术扬名的好汉,却是做不到的;而就算以神箭闻名的豪杰,能如此之快射出这一箭,并又准确命中的,能不伤这厮性命的,依着白某看,除了相公,再无他人!白某今日,方知相公之能哉,此这仁慈之箭,不为杀生,是为救命!”
刘瑜大起知己之意,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不错,就是这样!小白这眼光不错!”
“子瑾,我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哈哈!”章惇在马上笑得不行,捧着肚子,好玄没摔下去。
刘瑜摸了摸鼻子,顿觉无趣,把弓扔给仙儿:“行了、行了,拆开装好!”
却又对白玉堂说道:“虽然你这恭维是花了心思的,别出心裁的,我很喜欢,但谈正事时不许这样,谈正事这样,那你就可以回江湖上游荡去了。”
“诺!”白玉堂脸上一肃,连忙抱拳应答。
刘瑜下了马,走到那赖汉面前,向他问道:“在渡口埋伏了多少人手?噢,没有?”
“那么,准备在过黄河时,在冰面上做手脚?也不是?”
“那是在南岸埋伏的人手?看起来没错了。埋伏了一百人?三百人?看来是两百多人了。披甲了没有?噢,看起是没有披甲。五十把弓?十把弓?没弓?没弓你也敢来伏击我?你疯了?”
刘瑜蹲在那里,自问自答,但到他问完起身,那赖汉脸如死灰,嘶哑地叫嚷道:“你、你、你你怎么可能知道!你能读心啊!天啊!”
边上那六十个从宿卫抽调的皇城司亲事官,也无不口瞪目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