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出口
“介意又能怎样？”楚楚面对眼前这个自己说什么，都无法刺激到她的秦言落很是烦闷。
她怎么就一点也没有伤心呢？
哪怕是一点点呢？
看着秦言落将装了米的茶壶缓缓架在茶炉之上，温温的炉火烫着茶壶底部，茶壶里渐渐散发出茶香味和米香味。
楚楚走到她对面，想要从秦言落认真煮粥的脸上，看出一丝丝的落寞与不甘。
但是她失败了，秦言落的眼低，此时此刻很像是一个人——北宫陌！
对，陌哥哥看她的时候和现在秦言落看自己的眼神一模一样，空无一物，好像她是空气一般，毫无可思虑的价值。
这般楚楚有些惹恼了，手晃在她面前，大声道：“诶！你……你此前知道你是替身吗？”
秦言落抬起头来，看了楚楚的脸，嘴角含笑，似乎是嘲讽她，道：“楚楚姑娘，我比你好看多了。”
“你……”楚楚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假脸，虽然七分像秦言落，但是这其分与秦言落原脸相比，还是差了许多，心虚地低了头，道：“那又怎样？你再怎么好看，不还是我的替身？”
秦言落头抵在膝盖上，默默不言语，只是用竹棍拨了拨炭火，炭火更盛，却越发照不清秦言落的脸，此刻是何种表情又是何种心境。
“呵，秦言落，陌哥哥对你这些日子的好，对你的亲昵，其实都是对我的愧疚，现在想起来，你是不是很后悔把这些当了真？嗯？”
楚楚的话一句一句打在秦言落的心上，虽然没有给她任何回应，但秦言落自己知道，自己早已经千疮百孔。
若不是用如何走出这迷幻阵来填补那些窟窿，秦言落到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渡过这小屋里的每时每刻。
楚楚见她依旧没什么表情，继续加一道火，道：“秦言落，陌哥哥对你的好是假的，今后你不用再面对这些假的东西了，不好吗？”
“嗯，是不错的。”
楚楚似乎看到了希望，自己动摇了秦言落，忙问：“什么不错？”
“这茶粥，不错，不信你闻闻？”
“你现在还有心思在茶粥？你难道就一点也不在意你是我的替身这件事吗？”
面对楚楚的逼问，秦言落此时此刻只想着出去，出去质问北宫陌，质问他关于楚楚的事，关于楚楚这张脸的事。
但是又担心问出来的结果只会让她更加伤心欲绝。
“民以食为天，比起这种事，吃比较重要些。”
“秦言落，陌哥哥待你也算好的了，你难道一点伤心都没有？”
“我饿了，哪里有空伤心？”
“秦言落，你……简直没有心！”
秦言落敷衍地回应楚楚，心里五味杂陈，眼睁睁看着茶壶里的米粥顶开茶壶盖子，小勺子放进去搅了搅，尝了尝味道，抬头问楚楚道：“你吃吗？”
“我……”楚楚闻了闻桂花飘香和稻米清香的茶煮粥，咽了咽口水，道：“深夜漫长，我还是赏你脸吃一点吧。”
“你自己盛。”
秦言落拿了自己刚才喝茶的茶盏，盛了自己的那一份，吹了吹，自顾自吃起来。
旁边的楚楚也动手盛了一盏粥，尝了尝，点头道：“嗯，确实不错。”
吃饱喝足之后，秦言落躺在床上，头枕着清风，脑子一点一点清醒过来，楚楚在一旁得意洋洋，走在她面前，俯身道：“看着我这张脸，你当真睡得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秦言落，你面上越是镇定自若，心里越是煎熬。”
“我这辈子还没见过比陌哥哥更冷心冷肺的人，你？现在绝对比我要煎熬。”
秦言落脑袋枕着手，欲要开口，却不开口，最后在楚楚满怀期待中，开口道：“你别离我太近，你这张脸……其实细看很丑，你再靠近我我可能要做噩梦。”
“秦言落！你……你就装吧！”楚楚三番两次气不着秦言落，听到她说自己丑，赶紧用手抚了抚脸颊下颌处，明明很服帖了，还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她怎么说丑呢？
焦躁不安地回头，看到秦言落若无其事地睡下了，也亏她睡得下。
呵呵，果然是个心冷的。
楚楚才要走到另一边的床上休息，对面床上去的人一个翻身，背对着她，缓缓道：“楚楚姑娘！”
楚楚双眼一亮，坐起身子来，道：“怎么？撑不住了？我告诉你，我和陌哥哥他……”
“不要把茶粥吃完，留点明早我要吃。”
秦言落只是简单交代她这一句，侧着身子就缓缓入睡，没过半晌已经入睡了。
还是不要想太多，明日需要体力，得好好休息再说。
次日早晨，秦言落一大早起来，盯着对面昏睡的楚楚，起身走到外面的竹林里，按照昨晚说好的往北面走，没走一段路，就用昨晚剩下来的茶粥为浆糊，把标记粘在竹竿上。
这些标记会消失不见的吧？
果然……再走回来的时候，那些标记早已经没了踪影，秦言落闻了闻那些竹竿上残留的淡淡桂花香和稻米清香，确认过这个地方她走过。
心中将她走过的地方暗暗记下，将这里的阵型在心中描摹，很快就找到了北面的那水的位置，直奔而去。
将那小竹坞里的楚楚撇在身后，鞋子被她磨出了破口，地上横插的竹枝不经意地划上她的脚踝，渗出血来。
麻木了，心已经麻木了，所以感觉不到疼痛，悄悄敞开的心扉，在穿梭过竹林的一步一步之中，上了锁，这张脸被密林竹叶剐蹭，一道道深深浅浅的血痕。
她也毫不在意。
心中的那一把锁，才是一直支撑她走到出口的力量，只有心没有缺口，才能有走出去见到北宫陌的力量。
从见到楚楚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若是不坚持住，很快就会决堤崩溃。
幸好……幸好还能冷静下来，不至于失去了理智。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是周以端的声音……
秦言落躺倒在潺潺流水的河边，唇边流过水，好甜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