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周府
秦觉宗在南边，没有北宫陌的命令，不得回盛都，没了尚书之位，且是被贬到南边，秦府自然也收不到年节赏赐。
秦觉宗之前在尚书之位的时候，就很两袖清风，如今去了南边，更是如此。
所以新年寂寥俭省也是正常的，秦言落还有别的事，不便入府，便在门前放了一百颗金稞，再敲了敲门。
府内的人听到敲门声，便有人走近府门。
听到门内有人走过来开门的声音，秦言落立刻转身便往雪地里走去，只听见里面开门的小厮大喊着：“夫人！夫人！宫里皇后娘娘来了！”
秦夫人急急忙忙走出府门，只看到秦言落的身影，手中攥着那装着金稞的锦绣荷包，荷包是女儿的荷包，没错了。
她默默吩咐小厮把府门关上，道：“什么皇后娘娘？那就是个善心的姑娘！”
她清楚女儿擅自出宫，会面临怎样的惩罚，只能撒了谎。
“可是……小的没看错啊！”
小厮挠挠后脑勺，不解地问道，虽然小姐已经入了宫当了皇后娘娘，可是他却不至于忘了皇后娘娘的身形容貌啊。
况且，夫人手上还拿着一个荷包呢，谁家姑娘故意走上三层台阶，敲了门，还把荷包落在别家府门上？
秦夫人草草解释道：“这是钱庄上的黄姑娘给我送东西来的，她兴许是有急事，不便久留，才急匆匆走的，皇后娘娘此时还在宫里和皇上共度佳节，哪能出宫来呢？你再乱说，就叉出去！”
那小厮才想起来，宫规森严，皇后娘娘不能擅自离宫，再想想那姑娘的身形容貌，道：“是小的看错了，应该是芍药吧！”
秦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那小厮立刻转了口风，道：“是……是钱庄的黄姑娘……小的看走眼了。”
那小厮赶紧走回门房，想着幸好那人是芍药，若是私自出宫的真的是皇后娘娘，那秦府可就遭殃了，私自出宫可是挺大的罪，秦老爷又贬去南边，秦府可是多事之秋，皇后娘娘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小厮想想其中利弊，觉得自己不该说那些话的。
秦言落从秦府处，径直往周府去。
周府内厅，周老夫人和周以端正在吃饭，周以端身着一件家常束锦服，与母亲有一句没一句地干巴巴地聊着，周老夫人让周以端赶紧给周家添丁。
站在一旁伺候的翠缕听着，小鹿乱撞，心生期待，期待周以端能顺从母亲的心意，给周府添丁增福。
“你啊，我给你在屋内塞了那么些人，你也不能拿来干看着啊！赶紧给我生几个大胖孙子！”
周老夫人已经在周以端耳朵旁说了不下百遍，周以端早已经能应对自如，嘴上恩恩呃呃地应承着，道：“最近忙着，等公务闲下来，再说也不迟。”
此前他忙的时候，这些敷衍周老夫人倒也是没计较，但是这都闲下来了，他还这样不上心。
周老夫人心中怒火燃起，大声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着什么，你如今的地位给够了，虽说还在大理寺，没能入到中阁，但是你年纪轻轻，已经得到皇上如此重用信任，还接手了你父亲那些人脉，入到中阁，那是迟早的事，你还是赶紧给我生个孙子要紧！”
周以端放下碗筷，碗中还没吃一半，他娘就已经说了许多话。
他不耐烦皱眉道：“娘，不是儿子不生，只是最近局势不大好，儿子也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家里多事。”
“你这都是借口，什么局势不大好啊？朝堂日日变化，你父亲还是太师的时候，朝堂也没安稳过，入了朝堂，这世间哪有什么安稳？哪一日不是刀尖舔血似的？”
周老夫人拉下脸来，狠狠瞪一眼态度敷衍的儿子，道：“若是个个都像你这么想，想着局势安定，想着事业稳固，那豪门贵族岂不是个个要绝了后？”
周以端倏地起身，面色不悦，道：“娘，儿子还有事，就先去了。”
说着便往内厅外走，绕道外厅来，此时，一位小厮进来通传，说是府门外有人找。
周以端正纳闷，却见府门外，影影绰绰，站着一位身形与秦言落相似之人，虽然不见脸，但是不知怎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上，赶紧道：“去，把她请进来。”
那小厮看着周以端身上还穿着家常锦服，忙上前道：“少爷，要不你先去把身上的家常服换了，换成官内常服，我让外面那人等一等。”
周以端莫名慌张，搓了搓手，道：“不必，即刻请进来就是！”
因为那府门外的人衣袍厚重宽大，都不知道那毡帽下是男是女，兴许是少爷的旧友，少爷才这般不拘礼节的。
于是，小厮只能听从少爷吩咐，把那人给请了进来。
秦言落随着小厮走进周府，周以端知道她出宫不容易，也知道如果没有北宫陌的默许，肯定不会让秦言落出宫。
周以端将秦言落引到书斋院内，道：“皇后娘娘，是……皇上让你来的吗？”
“算是吧。”
秦言落没有按照周以端的指引，进入书房，而是站在书斋院内敞轩外，道：“适才我经过通廊的时候，听到周老夫人好像在生周大人你的气，嘴上说着什么孩子之类的。”
此时，书斋小院外，听到小厮的声音。
“老夫人，少爷在会客呢！”
周老夫人气势汹汹，“什么狐朋狗友，我看他连官内常服都没有换，肯定是那些酒肉朋友，好不容得了年假，能在家里休息，又要勾他出去，不好好待在家里给我生孙子，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
周以端听着，很是无奈，两手摊着，讪笑道：“是家母太着急了，日日催，微臣实在没办法，只能到外厅来散散心，饭都没吃几口，这不，又来了，皇后娘娘要不要入书房里避一避？”
进入书房，秦言落就说不清了。
秦言落看着他身上的家常服锦服，后退三步，离他很远，道：“周大人家里也有几个庶出兄弟吧？老人家若是喜欢孩子，周大人那几位庶出兄弟不会都还没有生孩子吧？”
“我庶兄生了几个，但我娘不喜欢那些姨娘生的孩子，她……”周以端忽的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
他还没有正室，若是以这个为理由，劝母亲，定然可成。
秦言落抿唇一笑，知道他听懂了，道：“周大人还是换了官内常服再来会客吧，免得，我岂不是成了狐朋狗友了？”
周以端轻笑，道：“那微臣就先告退。”
说着，周以端走出书斋院外，迎上往这边走来的周老夫人，他赶紧对一旁的小厮道：“去，替我准备官内常服，给书斋院内敞轩里的客人上茶，莫要怠慢了。”
听到周以端要换官内常服，周老夫人立刻冷静下来，道：“怎么？是……是官场上的同僚？”
“是，同僚有些事要紧的事要与我谈谈。”
“我看你连官内常服都没换，就这样急匆匆去见那人，是不是挺重要的事？”
周以端把周老夫人往她住的院子，搀着走去，道：“算是吧！”
周老夫人这才放心下来，道：“哎，也不是娘心急，是你太不懂事，那些狐朋狗友勾引你出门，在外面眠花宿柳，回来你也不碰一碰那些屋里的人，实在不好。”
周以端握着周老夫人的手，好言好语地哄道：“娘，儿子还年轻，这事不用着急。”
因为儿子说了软话，周老夫人的也就不好说狠话，哼一声，撇过脸去，道：“什么年轻？你爹在你这个年纪，府里那几个姨娘都生了好几个了！”
周以端笑道：“娘，你听听，你不喜欢那些姨娘生的孩子，我也不喜欢，所以，等娘给儿子物色个好的正室，再生个嫡亲的儿子，岂不尊贵？”
“你啊！在大理寺待久了，倒是会忽悠你娘亲来了。”周老夫人无奈摇摇头，道：“也罢也罢，娘亲替你物色几个顶好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