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意本来都已经背过身去了,觉察到后,又转过身去,正面对着他,虽然觉得有点不自在,但还是主动开了口,“还有事么,大哥?”
“我记得,你那位朋友好像好结婚了。”
意意停顿了两秒,“你说凯茵么?”
“是,和贺氏的当家人贺堇年?”
“嗯,是的。”
得到意意亲口说出的回答后,南渭阳竟是忽然笑开来,笑容很轻,却给人一种阴仄仄的感觉。
意意以为自己看错,要细看的时候,又没瞧出他那样的笑里有什么不对劲。
“我和你朋友的父亲以前是合作人的关系,她结婚,我也是祝福的,也许请柬送不到我这儿,只好麻烦你帮我带一声好。”
请柬为什么送不到。
意意心知肚明。
将宋氏搞成现在这样一滩烂泥的境况,短时间内将宋凯茵逼得成熟,让她一个女孩子去承担那么多本不该她来承担的责任与压力,无疑是残忍的。
而幕后凶手,便是眼前这人。
意意觉得喉头有些哽,像是堵了一块痰在那儿,怎么都没办法开口应下一声好来,脸色也在瞬时间淡了下来。
“大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进去找四爷了。”
她说话时,出于礼貌,眼睛得看着对方,却偏偏看到南渭阳加深了的笑容,此时看来,是那样的别有深意,像是一个戏弄别人与鼓掌之中,觉得沾沾自喜的讨厌鬼。
在他说出那句“去吧”的时候,意意已经急不可耐的推开了副总裁的办公室。
她手扶在门框上,缓了缓,胸口间团着的那股郁气怎么都出不来,塞得难受,特意给自己留了时间,也没能缓过来,反而觉得恶心,恶心极了,以至于关门的动静,几乎是反手摔上的。
南景深早在她推开门的时候,就已经抬头,目光看去,她正低着头在调匀呼吸。
起身,一步都还没能迈开,就听到她摔门的声音。
听这力道,气性还不小。
“怎么了这事?”
南景深毫不犹豫的走到她面前,看着她,“薄司又招你了?”
意意抬起头来,小脸儿上隐忍的怒气,到他面前,全部发泄出来了,蹙着的眉宇下,一双清透的眼儿内紧紧的锁着,像是堆积了多大的仇恨似的,直愣愣的瞪着他,“他哪里有那个胆子来惹我。”
南景深起先被她的表情给怔到了,再一听她这明显撒气的语气,也就笑了出来,“说得也是,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
“说什么呢!”意意扑上来就要打他。
她没法在南渭阳那只笑面虎面前发火,可却能够在南景深这里无理取闹。
他也确实是纵容着的,没躲她的拳头,反正也没什么力道,微一使力,就将她从身上扒拉下来了,大手盖在她发顶,亲昵的揉了揉,“小兔崽子,这是在谁那里受得气,跑我这儿来撒野了?”
意意努了努嘴,唇形都张开了,可到口的话却空空如也,连在唇口打转的机会都没有,便已经又吞回了嗓子眼里,等她再想说的时候,居然想不起刚才那一瞬间涌上来的话是什么。
南景深也并不是要等到她一个确切的回答,也就随口那么一说,意意在他这儿胡闹的似乎不止这一次,他早就习惯了的,那话问了之后,没管她,径自走到饮水机前,倒了一杯清水。
回来的时候,意意已经坐到了沙发上,鞋子也不脱,就那么盘腿坐着,单手撑着下巴,仍是一脸的愠色。
“问你,你也不肯说,就这么生着闷气,你叫我怎么猜。”
南景深挨着她坐下,将清水递给她。
意意接过后,眼色纠结的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来着,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的。”
言下之意,也就是小女儿家家的小肚鸡肠。
南景深便没有细问了,他长臂横搭在意意身后的椅背上,身姿慵懒,凝着她喝水时扬起的脖颈浅弧,神色深俊了些,眉目间有着显见的温柔。
意意咕咚咕咚喝完了,杯子塞进他手里,“还要喝。”
南景深没有二话,又再去给她倒了一杯。
意意喝了两口,就已经是饱和状态了,拿着杯子没再喝,忽然想起来这儿的正事,“你叫我来干嘛呢?”
南景深撑着额头,手指在鬓角点了点,“不喝了?”
她摇摇头,“我都喝饱了。”
这么可爱的回答,南景深不可自抑制的笑了笑,叠交着的双腿放了下来,躬身在茶几上拿起一份厚厚的文件。
意意不经意瞥见打头的那几个大字,很是慎重的,把杯子放在旁边去了。
“这是?”
“我所有的动产和不动产都已经清算好了,包括在华瑞的股份也划到了你的名下,有点多。”
他下巴比了比茶几上的另外两份,“总共三本,要签字的地方也比较多,我指给你看。”
如果不是摆在面前的这些东西,意意完全从南景深的语气里听不出给她的是那么重要的东西,那般轻漫的模样,就好像只是谈论天气而已。
意意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戳着心窝子问:“你确定你都给我?”
她以为上次在萧家,当着萧振海他们的面,南景深给她签的那份资产只是做做样子,用来威慑罢了,之后几个月,意意提都没提这茬,她本来对金钱就没什么概念,也不看中,还以为南景深只是一句戏言,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认真。
“我不给你,还能给谁呢?”南景深轻柔的捏她的脸蛋,“我也就你一个老婆。”
“可是你都给我了,一点都不剩,这样……不亏么?”
“有什么亏不亏的,财产在你名下,你在我的结婚证上,我怕什么。”
他忽然将意意抱到他腿上坐着,背靠着他心口,意意想要说的话,被他这一抱,全都给退回嗓子眼里去了,觉得他这心也太大了。
“乖乖,东西放你这里,我也放心,别拒绝。”
南景深的下巴搁在她肩窝里,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拂落在脸颊旁侧,意意眼色凝了凝,扭回头去看他,“你就不怕我拿着你的财产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