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贵人的指甲可不短,玉露若是用力,定然会损坏楚惊河的衣服。
玉露微微顿了顿,仅犹疑了片刻儿,楚惊鸿便怒喝道:“玉露,愣着干什么,将她丢出去!”
楚惊河怒而起身,“惊鸿,你太放肆了……”
楚惊鸿双眼微眯,十分漠然的看向了眼前的楚惊河。
她阴冷开口:“臣妹就是太循规蹈矩了,便让什么人都敢欺负到臣妹的头上来。”
说完,楚惊鸿缓缓逼近了楚惊河,一字一顿的开口道:“皇兄你可知,秦天反与不反,皆掌握在臣妹的手里。臣妹自认为对你已经仁至义尽,就在一个时辰之前,臣妹与秦天已经商量好了,让他归还手中所有权力,可就在皇兄给臣妹下马威的时候,臣妹突然反悔了……”
楚惊鸿此言一出,楚惊河的脸色顿时惨白如纸。
“惊鸿……”他下意识的呢喃出声。
就连外面的秦天,都是微微蹙眉,听着里面的动静。
楚惊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眸中尽是失望。
“皇兄,也是一时情急啊,都是这个贱人,乱了朕的心神。”
还不等玉露动手,楚惊河便一脚踹开身畔的惠贵人。
而惠贵人还来不及反应,便倒地不起,哭声渐渐呜咽……
楚惊河缓缓走近了楚惊鸿,正要去拉她的手,却被楚惊鸿毫不留情的甩开,随后,楚惊鸿冲着玉露道:“将这个女人拉回她自己的房里,若是再痛哭不止,就毒哑了她。”
玉露闻言拱手称是。
而惠贵人果然吓得不发一言,任由玉露拽着她离开。
待惠贵人走后,楚惊鸿才可算是松了口气,四周终于安静,心绪也总算稍稍平复。
而楚惊河忙冲着元公公道:“快,公主累了,给公主赐座,奉茶!”
楚惊鸿莫名对楚惊河突然改变的态度有些反感,她坐倒是坐了下去,反而是冲着元公公摆手道:“元公公不用忙了,本宫喝不得茶,臣妹与皇兄说几句话就离开便是!”
元公公应了一声,而楚惊河忙道:“元公公,那你倒杯温水过来。”
吩咐完了元公公,楚惊河坐在楚惊鸿的一侧,忙问道:“现在都城内外是满城风雨,皇妹以为,琼浆这件事该如何办?”
楚惊鸿轻呵了一声,有些鄙夷的看向了楚惊河,“这件事情本就不难,皇兄真是大题小做。臣妹早就说过,百里贵妃当年生下的皇子早夭,根本也就没有皇家玉牒。那琼浆,就更是名不正言不顺。”
“再来,这鹏海公公本就是叛贼,一个乱臣贼子说的话,就算是世人揣测,却也未必会信。皇兄只要下一个诏令,斥责乱臣贼子造谣闹事便是。”
楚惊河微微蹙眉,随后却蹙眉道:“这么简单的事情,朕自然也想到了,只不过,流言已出,这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有人借机生事,随意谈论,又该如何?”
“随意谈论皇家内事,本就是大罪。若是有借机生事者,皇兄杀了便是。”
楚惊鸿随后起身,冷冷开口道:“皇兄担忧的,臣妹都说完了建议了,皇兄没有事,臣妹就告退了。”
楚惊河却突然拦住她道:“不,皇妹还没有告诉朕,应该派何人去剿灭叛贼,你可不要忘了,那鹏海就是一个疯子,他不死,朕心下难安。”
这才是楚惊河的重点!
楚惊河以为,只有秦天亲自出马才能剿灭那鹏海公公。
那鹏海公公勇猛无比,杀人不见血,楚惊河之前已经折损了很多大将。
可是他担心,秦天不去!
果然,楚惊鸿也没有直言,而是淡淡道:“我们大楚人杰地灵,他突然占山为王,不过一草寇已,怎么,皇兄连一草寇都无人可派吗?”
楚惊河一时语塞。
而楚惊鸿更是拱手道:“以后都城的事情,皇宫的事情,皇兄不必过问臣妹了,臣妹明日一早即前往江息谷。且臣妹一个女子,实在是不宜干涉政事。祖宗遗训,臣妹可不敢忘。皇兄是明君,自己定吧。”
说完,还不等楚惊河开口,楚惊鸿便转身拂袖而去。
而秦天正在黑暗处等着她,见她出来,便亲自闪身而出,扶着她离开。
秦天心中的怒气未消,然而面对楚惊鸿的时候,他却不能置气,只能轻柔的搂着她。
见楚惊鸿心下也有郁气,且连走路都心不在焉。
秦天只好将她打横抱起,抱回了房中。
等到秦天将楚惊鸿抱回去的时候,楚惊鸿已经在秦天的怀里睡着了,极为安逸。
秦天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也合衣而眠,不去管外面的异动。
次日一早,秦天早早接到消息,说是楚惊河下令,今日不回都城,事情从权,等彻底剿灭逆贼,再班师回朝不迟。
秦天没发表什么意见,楚惊河将秦天请了过去,秦天也没有主动请缨,反而是对楚惊河拱手道:“这种小事,皇上做主便是。”
秦天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跟昨日楚惊鸿的样子如出一辙。
他们两个在一起久了,连动作神态语气都是那般的相似。
楚惊河眼下不宜对秦天动怒,他只好先行派一队先锋小队去探探鹏海公公的营寨。
而秦天一言不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秦天手下的精锐部队,皆是秦天心腹,楚惊河也使唤不动。
不过还好,秦天还没有势力大到,让全军将士都不听楚惊河的话。
楚惊河安排完之后,便冲着秦天问道:“爱卿,你看朕如此安排可好?”
秦天不冷不热的开口道:“回皇上的话,微臣以为,皇上年纪也不小了,事情都可以自己做主,不必事事都过问微臣的意见!”
楚惊河脸色越发阴沉,他咽了一口唾沫,尴尬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朕看摄政王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不用班师回朝也好,秦天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亲自送楚惊鸿去江息谷。
而秦天回去的时候,楚惊鸿已经收拾好了行装。
秦天见状,冲着她问道:“还需跟你皇兄告别一声吗?”
楚惊鸿想到了昨日夜里的所有情状,心下依然愤愤不平,她冷声道:“本宫要走就走,与他无关。”
秦天笑的温和,命令无法玉露随驾。
而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便看见北门一梦身穿一身藕荷流苏垂绦锦裙,披着芥末绿缎子风毛薄纱,站在冷风中,冲着楚惊鸿微微一笑。
楚惊鸿深吸一口气,也笑的温和,缓缓走向她,握紧了她的手,冲着她道:“你还有一次机会,你若是此刻愿意跟本宫走,本宫可以逼着皇上说你已经在途中病逝,你便可以永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北门一梦摇了摇头,从碧儿的手中拿过一个盒子。
她在楚惊鸿的面前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个金锁。
“我知道,惊鸿姐姐什么都不缺,不过,这个还是我这个姨娘对孩子的一点心意!”
楚惊鸿闻言一怔,半响才缓缓接过,“你都知道了……”
北门一梦点了点头,“我从前在齐国宫里,见惯了宫里的娘娘们有孕是什么样子。所以自然也知道惊鸿姐姐怀有身孕。从前不敢直言,如今姐姐要走了,妹妹心有不忍,终究是要孩子些礼物的。”
说到这里,北门一梦已然眼眶发热,她转过头,擦了擦眼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
而楚惊鸿身后的绝命见状,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一言不发。
楚惊鸿心中亦有不忍,她知道北门一梦的脾气,也没有再劝,反而是道:“你回去之后,宫里头皇后娘娘还算是亲和,你不必防备,有事与她说即可,念在你与本宫还有王爷的情意上,她会帮你。至于冷宫的柔妃,是极难对付的,我猜想,等我不在之后,柔妃早晚会被皇兄从冷宫里接出来。”
“她与皇兄是自幼的情意,你要躲避其锋芒,事事谨慎,莫不要再被她再害一次。她为人阴毒,无论明里暗里什么事情都敢做,这种人,最是可怖!”
“还有那惠贵人,虽是新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身在皇贵妃之位,你比她们都大了一头,不必事事隐忍,该拿起身在高位的架子来。你是齐国的公主,只要占理,皇兄也不敢将你如何。”
“还有,你最该忌惮的人,是皇兄。他喜怒无常,你回去之后更要小心谨慎……”
楚惊鸿说了这么多,北门一梦终于痛哭出声。
此时此刻,她多么想上天多给她一点无畏的勇气,她便可以真的跟随楚惊鸿,去过一个平凡人的生活。
然而,她深知,她不能!
楚惊鸿见她哭了,心下也十分不好受。
就连一旁的绝命,此刻心中,亦是肝肠寸断!
楚惊鸿替她擦了擦眼泪,让玉露拿好金锁之后,便冲着玉露道:“玉露,本宫记得,你有个测毒的宝贝!”
玉露一愣,忙从怀里掏出了另外一串手钏。
这手钏稀松平常,与玉露手上那串全是暗器的毒手钏一模一样。
然而,内部的构造,却是全然不同。
玉露将东西拿了出来,而楚惊鸿却接过,戴在了北门一梦的手上,“本宫一时之间,没有给你准备礼物,小小薄礼,算是本宫的一点心意。”
“玉露,你来告诉娘娘,该如何用!”
玉露应了一声,忙冲着北门一梦道:“娘娘请看,那手钏的每个珠子都有一个小孔,您只要用手指甲轻轻扳动这个小孔,便可以出现一个小小的圆球,不仅能测毒,长期佩戴在身上,还可以缓解毒素蔓延。”
“如此珍贵,居然送给了我,谢谢惊鸿姐姐。”
北门一梦正要行礼,却被楚惊鸿扶了起来。
“玉露这丫头,就喜欢这些东西,只是一个小物件而已。你之前中过柔妃的毒,日后可要事事小心。”
北门一梦点了点头。
一阵风吹过,吹的她眼睛红肿的厉害。
“惊鸿姐姐,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吗?”北门一梦突然抬起头,紧紧握着楚惊鸿的手,伤怀不已。
楚惊鸿也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有缘就会再见!”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楚惊鸿的马车渐行渐远之后,北门一梦依旧站在原地,看着马车的影子渐渐变成了一个圆点。
直到什么都望不见的时候,她再一次呜咽出声,“碧儿,我好羡慕惊鸿姐姐。她比我坚强,比我胆大,比我潇洒,更比我快活。”
碧儿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安慰道:“公主不要伤感,我们先回去吧。”
楚惊鸿坐在马车上的时候,心下也有难受,就连在外面骑马的绝命,都魂不守舍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天拍了拍楚惊鸿的肩膀,突然道:“你不必为任何人感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她也一样。她既然选择了留在宫里,便自然有她的道理。”
除了绝命、玉露和无法,秦天只派了是个暗卫在暗中护卫。
一路畅通无比,正常的话,傍晚便可抵达江息谷。
他们抄的是小路,就算是楚惊河有杀心,也定然追不上他们的踪迹。
秦天将一切都计划的十分完美,却只是想着防备了楚惊河,却单单忘了另外一个人。
琼浆!!!
眼看着就要行至江息谷五十里外的峡谷窄道之时,前方却突然有兵马拦截。
马车骤然停下,而秦天也警惕开口:“是什么人!”
玉露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公主,是……琼浆他们,还有鹏海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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