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挺直了身子,冲着秦天咬牙切齿的开口道:“启禀王爷,花娘说的都不是真的!”
听到绝命否认,楚惊鸿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而花娘却缓缓起身,轻哼了一声,趾高气扬的站在绝命的面前,“绝命,不用你嘴硬,你说我所言皆虚,那这个银铃你如何解释?”
绝命拳头嘎嘣作响,沉默无声。
见他沉默,花娘笑的更加得意了,“这个银铃,是当年摄政王缴边疆逆贼的时候,从敌寇手中夺得的宝贝,一方银铃出声,另外一方千里可闻,王爷,奴婢可有说错?”
秦天倒是没有反驳,而是点了点头,挺直了腰板道:“不错,这却是本王赏赐给绝命之物!”
听到这话,楚惊河也笑了,冲着绝命道:“既然秦爱卿都已经如此说了,绝命,你还有何话可说?”
绝命轻笑了一声,片刻儿的滞怒和慌乱之后,他已然恢复了心境。
他抬起了头,冲着楚惊河拱手道:“回禀皇上,这个银铃的确是王爷当年赏赐给属下的,关于这一点,属下并没有否认!”
花娘轻呵一声,她在绝命身边伺候那么久,竟然不知道绝命居然如此巧言善辩,见他神色恢复如常,连花娘都不得不佩服绝命的冷静!
“绝命,我在你身边伺候多时,且尚且不知道你有这样一个宝物,若不是昨夜亲眼所见,我还真的不知道,你对皇贵妃的感情已经如此之深了。涉嫌私会皇贵妃,且欲带皇贵妃私逃,请问皇上,该当何罪?”
楚惊河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自然是诛灭九族的罪过!”
说完,楚惊河甩袖起身,一脸的得意,“来人啊,将他给朕拉出去……”
“慢着!”
秦天冲着来人怒喝一声,吓得那进门的将领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几欲不敢前行一步。
楚惊河脸色顿时一沉,冲着秦天问道:“怎么?摄政王有异议?”
秦天拱手道:“回禀皇上,自然是有的。仅凭花娘手中的银铃和她一人之言,皇上便赫然降罪,皇上不觉得,太过于武断了吗?”
楚惊河双目微眯,拳头不自觉的握紧,须臾之后,却又缓缓松开……
他突然大笑一声,“哦?既然秦爱卿觉得朕武断了,那你认为,这事情应该怎么办?”
秦天脸色微沉,转身看向了绝命,又继而看向了花娘!
随后,秦天走到花娘的身边,冲着她一字一顿的问道:“好,你来说说,既然这银铃是绝命打算给皇贵妃的,那这银铃又为何在你手里?你前言不搭后语,岂不是自相矛盾吗?”
花娘一愣,顿时语塞!
本来她想如实说,可是楚惊河不许,非要她把皇贵妃一起拉下水。
如此明显的逻辑错误,花娘和楚惊河竟然都未细想。
楚惊河见花娘被秦天吓得无话可说,不由得轻咳一声出声提醒。
而花娘这才拱手道:“回禀王爷,昨夜,皇贵妃和侍女碧儿先是双双离席,而绝命更是紧追其后,昨夜他们二人皆不在筵席之上,这一点,众人皆可作证。且,绝命将此银铃交给皇贵妃之时,皇贵妃犹疑许久,这才以大局为重,以齐国和大楚两国交好为重,放弃了银铃,奴婢这才捡到!”
秦天点了点头,拉长声音道:“哦……若是如此,你刚刚又为何说,皇贵妃和绝命已经密谋私奔?如今却又说,皇贵妃舍弃银铃?你今日所言,到底是想污蔑皇贵妃,还是想污蔑绝命?还是想将他们两个人一起拉下水?”
秦天大喝出声,气势上便已经高了花娘一头。
花娘深吸一口气,半响才轻声开口道:“王爷不必如此羞怒,不是嗓门大威严高就占理,王爷如此咄咄逼人,不过是为了救自己的心腹。奴婢劝王爷一句,不要因为您和属下的私交,便枉顾伦理,枉顾国法,枉顾人臣!”
花娘娓娓道来,话毕,连一旁的楚惊鸿都惊诧的看向了她。
而楚惊河更是拍掌道:“朕身边还有花娘这样为国为君忠心耿耿的奴婢,真是朕之幸啊!”
“秦天,朕念在你功勋显著,劳苦功高的份上,原谅你今日的不敬和护短,不过这绝命,竟然想要私携朕之后妃,罪不可赦,朕今日若是饶过他,岂不是让后人耻笑?”
说完,楚惊河脸色一沉,冲着站在门口的将领怒吼道:“愣着做什么?朕的话听不到吗?拿下逆贼绝命,千刀万剐!”
“千刀万剐”四个字,楚惊河用的极其用力,他对绝命本没有深仇大恨,楚惊鸿心里明镜一般,他这是在向秦天示威,似乎他凌迟的不是绝命一般,而就是秦天本人。
楚惊鸿缓缓起身,就在那将领小心翼翼的走向绝命的时候,楚惊鸿突然出声道:“等等……”
楚惊河的眼神凌厉的撇过刚刚一直不发一言的楚惊鸿,他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她,不阴不阳的开口:“怎么?皇妹要插手这件事?难道你也想为绝命求情?”
楚惊鸿怎么会不明白楚惊河的话外之音,她轻笑了一声,眼神近乎于无害,“不,臣妹以为,绝命并非全然无辜,花娘的话,并非都不可信。”
绝命闻言,心惊胆战的看向了楚惊鸿,拳头紧握,有些害怕她出卖他!
而秦天倒是冷静的很,转头看向了楚惊鸿,不发一言,等着她说话。
楚惊河听闻此话,亦是松了口气,指了指楚惊鸿道:“继续说下去。”
“花娘在绝命身边伺候多时,臣妹记得,当时绝命对花娘一往情深,甚至恳求过王爷,要娶花娘进门。所以,花娘对绝命还算是有些了解的。所以今日之事,臣妹认为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花娘忘恩负义,陷绝命于不义。另外一种,就是花娘所言非虚,为了尽忠皇兄,枉顾她跟绝命从前的情意,大义灭亲!”
楚惊鸿的话倒是挑不出任何错处,不过楚惊河却总是觉得,似乎楚惊鸿正在给他埋坑,哪里似乎不太对劲!
然而她说的并无道理,楚惊河只能点头道:“此话不错,不过在朕看来,花娘冒死前来禀告朕,并非虚言,这第一种可能许是不会!”
楚惊鸿轻笑了一声,缓缓开口:“臣妹以为,凡事无绝对,这倒是未必。既然花娘口口声声说绝命要带皇贵妃私奔,咱们在这里空口判断谁是谁非又能如何,还不如叫皇贵妃过来问问。既然这件事因她而起,总该叫她过来的!”
楚惊河深吸了一口气,若是能在北门一梦之前处置了绝命,他便可以私下处决了北门一梦。
可若是让北门一梦过来,也无不可,正好让她死个明白,将来若是齐国使臣来问,他也有托辞。
想到这里,楚惊河斜睨了一眼门口那个被秦天吓破胆的将领,轻哼道:“你,你去唤皇贵妃过来!”
片刻儿之后,北门一梦身穿一身藕荷色色平罗留仙裙款款而来,端庄温婉,似乎并不知“大难临头”!
仅仅一日的失意,她便已经重整心情,笑容满面的走了过来。
她冲着楚惊河微微福礼,轻声开口:“不知道皇上清晨唤臣妾过来,有何要事?”
楚惊河眼神微眯,看向了眼前这个女子。不由得想起她初进宫的时候,便也是这副模样,笑的单纯可爱,容貌袭人。
即便那时候他对柔妃一往情深,即便他多次告诉自己,他宠幸北门一梦,是为了两国友好,可还是不禁沉迷。
这样的女人,若是不发生那日刺杀之事,他怕是想要宠爱她一辈子!
片刻儿的愣神之后,楚惊河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跪在地上的绝命,冲着北门一梦问道:“爱妃,你可认识此人?”
北门一梦这才看向了绝命,只是浅浅一撇,她便拱手道:“回禀皇上,臣妾认识,他是摄政王手下前锋小将,前几日,正是他和摄政王手下另外一位得力小将救了臣妾的性命,臣妾不会忘记。”
她语气平静,丝毫没有惧色,楚惊河握紧了拳头,想到初次进宫之时,北门一梦事事小心谨慎,做事总是胆战心惊,再对比如今她的波澜不惊,果然,后宫是可以改变一个女人的性情的!
仅仅短短两个月,北门一梦便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楚惊河沉吟须臾,便冲着花娘道:“花娘,你和皇贵妃对峙一番!”
花娘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门口随伺的碧儿。
冲着她招手道:“碧儿姑娘,劳烦你进来回话。”
碧儿自然比不得北门一梦的冷静,她再看到这个架势的时候,便似乎明白了什么。
听见花娘那面上的阴邪笑意,她更是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碧儿哆哆嗦嗦的走了进来,能明显看出她身形颤抖,慌乱万分。
见此情景,花娘的笑意更深了……
“好,不用害怕,我来问你,昨日晚宴之后,你扶着娘娘回去,是否半路遇见了绝命?”
碧儿下意识的看向了北门一梦,却见北门一梦正是淡然的站在那里,并没有给她指示的意思。
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回话!
她生怕说错了一句什么,便害了自家的主子!
见她不说话,花娘更是突然出声怒斥道:“皇上在此,你还不赶紧说实话!”
花娘这一吓,碧儿心里一突,“遇见了……”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而楚惊河闻言,面上又再次浮现了笑意,他悠哉悠哉的坐了下去,又拿起了桌上的茶,轻抿了一口。
而他抬头望向北门一梦的时候,只见北门一梦冷静如常,不仅如此,她还是紧紧的看向他,紧紧的盯着他!!!
四目相对,楚惊河心下却有些不安、有些羞愧!
他避开了她的目光,转而继续看向碧儿。
而花娘却是缓缓问道:“那绝命有没有对娘娘说些什么?”
花娘一边说一边凑近了碧儿……
碧儿抬头望向了花娘,从前觉得这张脸是如何的绝色,如今便觉得这张脸是如何的可怖!
当初碧儿还说,花娘和媚娘两位侍女,她更喜欢花娘一些,那媚娘太过于狐媚,恐怕日后要惹事,看着就让人胆寒。
而如今,碧儿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只觉得人心之阴毒,她还是看的太少了……
从花娘的笑容之中,她已然明白过来,刚才她的话,恐怕已经害了自家的娘娘!
见碧儿只是盯着她不说话,花娘的语气更加轻缓了,“不用害怕,你只管说实情就行!”
碧儿下意识的握紧手指,突然俯首道:“绝命大人与娘娘只是路上偶遇,绝命大人拜见娘娘之后,便走了……”
听到此话,花娘怒喝出声:“你撒谎!”
花娘从前声音轻柔,如今厉声大吼就连楚惊鸿都是下意识的蹙眉。
可碧儿这丫头,反倒是冷静了不少。
她猛然冲着楚惊河磕头道:“回皇上的话,奴婢所言字字非虚啊,奴婢不知道花娘为何要如此吓奴婢,奴婢自幼跟在娘娘身边照顾,性子也随了娘娘,不经吓的啊!”
“难道我们在异国他乡,就要受一个奴婢如此欺凌吗皇上!”碧儿突然嚎哭出声,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而北门一梦至始至终都站在那里,冷静如常。
倒是楚惊河眉间微动,突然起身走到了碧儿身边,冲着她道:“自然不会,你和公主千里迢迢嫁到我们大楚,不仅是客,更是亲如一家,这里没人会欺辱你们,你不用害怕。”
碧儿缓缓起身,擦了擦眼泪之后,却突然指向了花娘,悲愤出声:“那她,指着奴婢如此恐吓,又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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