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发现了。
不，可能比想象中的还要早。
乔雪晗敛了笑，看向最开始要做两份报告的高层。
“你的方案，我不满意，知道该怎么做吗？”
高层从懵神中缓过来，紧张咽了咽口水：“明白，我今天会做出新的方案报告，一定让您满意。”
“呵。”乔雪晗嗤笑。
她的态度让高层惴惴不安。
乔雪晗环视四周，方才场面虽激烈、她也沉默，但无人能忽视她的存在。现在这份存在感达到巅峰，她周身像散发着凌冽冷硬的风，侵蚀着每一个人。
“刘总监。”
“……乔总。”刘路立刻应着。
这一声于他而言简直是从头劈下来的一道惊雷，炸的他全身的毛都要竖起来。
“先前几次你工作上出现失误，导致公司所有人暂停手上工作先为你的错误让路买单。”
“唔，嗯。”刘路异常局促。
“我三番两次给过你机会，念着你在公司多年，升职不易和所做贡献，骂是骂的狠了些，从未真的计较。”
刘路下意识擦擦额角冷汗：“是，我很感激乔总包容和给的机会，我一定……”
“漂亮话就免了，我从小在乔家长大，最不缺活人说这些话，”乔雪晗打断，停在他身边，以俯视的姿态、闲聊的语气问：“家中情况如何了？新买的别墅楼何时能装修完？令尊的肺病，令女在纽约留学，需不需要我让人关照一下？”
刘路窒息。
“也是巧了，我家大哥青出于蓝，将乔氏集团拓展到各行各业。我家在东城所谓的根基深，除了底蕴和人脉外，更因各行各业都或多或少有我家的影子，利益盘子做的足够大。”
“你买的楼，我家是最大的投资商，你找的装修公司，我家是最大的股东。我的好友是国内顶尖的医生，堪称全能，即便治不好肺病也能推荐一流的医生。而我家和我未婚夫，大部分根基都在欧美。”
乔雪晗欣赏他的表情变化：“墙头草，当卧底，这种危险又好处少的事，何必呢。”
“乔总我……抱歉，但我是一时糊涂，我以为会被赶出公司。”
他还要再多说，乔雪晗却已经转头不再听。
蹩脚而生涩的表演，她没兴趣。
乔雪晗当众拨通乔奶奶的电话，免提，放在桌子中间。
“喂？”
她坐回座位，在寂静中闲散的拨弄头发。今早走时她将头发盘起，弄了个精致的花苞头，两边留下两捋修饰脸型。
手摸到花苞有些乱，有松散下来的，索性全拆开，长卷发披肩。
“奶奶，您上次的话还作数吧？中标通知书来了，我运气不错。”
“什么？”乔奶奶讶异。
乔雪晗是故意亲自告诉她的：“废话不多说，您近来都用了些什么手段您心知肚明。”
“你在公司？在开会？小晴呢？”乔奶奶打断问，短暂的震惊后竟很快稳住，没有失态，“我说的话自然记得，看来你虽然在决策、领导上有小失误，但能力不错，这个位置你就继续安心坐着吧。”
乔雪晗被这番语气和措辞整笑了。
她轻叹了口气：“是我的错。”
“嗯？”那边乔奶奶似有惊讶不解。
会议室众人齐齐看她，可比起迷茫，见她神情动作间的悠然惬意更多的是紧张畏惧。
她明明化了精致风情的妆容，打扮光鲜亮丽，比明星还要明星，却完全不走柔顺花瓶的路子，满是威慑力和危险。
乔雪晗坐直，双手放上桌子，总算摆出认真开会的架势。
“从前是我太过心软，想着即便您和爷爷与爸妈两代人之间有恩怨、您待我们也没有多少亲情可言，但好歹是一家人。京盛又是当初爸同意划给爷爷和您的企业，我临时介入，做事应当留一线。”
她低笑，话锋一转：“但我改变我主意了。”
“从今日起，京盛内部的作风该改改了。”
“主管以上所有职位重新评判选择，无论是哪一方的人。下面提到的这几位，请你们在会议后去人事部办理离职手续。”
“配合，咱们好聚好散；令有想法的，我会关注你和你家人未来的每一步。”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乔雪晗将崔宁叫进来，崔宁按早已计划好的念给众人听。
刚念几句，乔奶奶厉声叫停：“不行！别以为你坐上那个位置就能为所欲为，你这样大动干戈是要把公司毁了！”
“毁了？”乔雪晗冷嗤，“老太太，现在的京盛还是以前乔氏集团旗下的分公司吗？业务一般，业绩平平，高层们以前只顾安于现状故步自封，现在则是忙着站队勾心斗角。”
“会议室里几次互相指着对方鼻子骂，甚至动手摔东西，哪家的集团这般风纪？你们不来招惹我倒也罢了，可几次三番，我不想忍了，原本也没打算要忍多久。”
乔雪晗一字一顿句句清晰，也让身边众人听的清楚：“京盛在银行有不少贷款，在资金周转不过来时我大哥也曾帮过忙。”
“这次，我宁可动摇公司根基也要彻底正了所有歪风邪气，如若谁再动歪心思歪手段，我不介意想办法，最后宣告公司破产。”
乔奶奶被她的态度语气震慑到，没想到小丫头会如此决绝。
毕竟两代人关系确实很僵，但多年来一直维持最后的平衡，乔明坤董慧都不曾彻底撕破脸。
接着是愤怒：“我不允许！你少在公司里乱来！你现在立马回家，不我过去！”
乔雪晗挂断电话，把手机往桌上一丢。
手机磕了几次才稳住，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内分外明显。
“她来与不来没有影响。”
乔雪晗微笑，笑意不达眼底：“崔宁，给我大哥打电话，同时按照计划正式开始。”
“是，乔总。”
乔雪晗说完便走，乔晴坐着，低眸藏住眼底险些泄露的情绪。
一片纷乱中，众人看到乔雪晗在门口停下。
他们期待着事有转机，谁知乔雪晗只是看向乔晴。
“崔宁，小晴和孟坤除外。”
高层们同时看向这二人。
待她走后，众人发现乔晴动了动唇。
勾了个不知何意的浅淡笑容。
他们自顾不暇，也没闲心多想。
到底是亲姐妹，彼此情意哪是外人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