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雪晗在会议室门口碰到半倚着墙壁，低头翻阅文件的乔晴。
“你怎么在这？要开始了，进去吧。”
闻声乔晴看向她，神色真诚又有几分纠结的难言之隐：“姐姐，一会儿得罪了。”
“？”
乔雪晗莫名其妙，等乔晴从身边擦肩而过，她瞳孔一缩。
被乔晴拿在手中的文件还没有装订，从外面看很正常普通，但乔晴看的那一页是反着的。
乔雪晗明白了，乔晴故意在这等她。
会议很快开始。
如她所料，两派人开始就先争执。
孟坤拍桌打断，语调平淡无波：“乔总，对乔老太太的提议您的意下如何？”
“这还需要问？”乔雪晗用笔戳了戳桌面：“自然是不赞同。”
“当初我与小乔总之间定好的三月之约，这才过去几个月，又要来次性质、目的相差无几的？我倒想问问，如果上次赢的是小乔总，老太太还会提此要求吗？”
几句话表明态度，她这派的人据理力争。
耳边争执不断，声调越来越高，言辞也更激烈。乔雪晗见过多次，早已习惯这种堪称闹剧般开会像菜市场两边要撕逼的架势。
可习惯归习惯，心底的滑稽嘲讽却是丝毫不减。哪一个成功的企业会这样？幸好她来的晚，否则多内耗几年京盛早垮了。
双方最激烈时，乔晴开口了。
先提和夜氏集团合作取消这事，项目是乔雪晗的人全权负责，带来的一系列重大影响却是整个公司上下所有人都在为之买单。
话音刚落，乔雪晗这边立刻有人回怼：“小乔总，我记得乔总孕期产假那段时间，是你和孟总代为处理这些项目的？若你能力格外出众，那时为何没提出终止合作、及时止损？”
“何况，我们都知道问题都出自夜氏集团那边，夜总也给出补偿条件和高价违约金。生意场上瞬息万变，谁能保证合作期内一帆风顺？”
乔晴被讽刺攻击，毫不在意，尖锐问：“好，这件事先按下不提。但近来这段时间，姐姐手下的人失误不断，屡次耽误所有人和整体进度，甚至因为数据出错造成合作失败，这还能怎么说？”
根本不需乔雪晗开口，自然有人急着当嘴炮。
乔雪晗意味深长看了眼被她骂过多次、疑似早已倒戈的刘路。
“姐姐提拔的人能力不足，这不算是根本问题。但据人透露，姐姐曾在办公室和几位高层商议要事，犯了决策上的重大失误，幸好手下人及时发现提醒，否则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我这边有录音为证。”乔晴又道。
这并非是信口胡编，曾参与过的几人顿时面面相觑。
他们偷瞧乔雪晗的脸色，发现不太好看，一抹质疑和戾气在她眉宇间浮现。
“哦？录音？”乔雪晗饶有兴致问。
但谁都听出她平静下隐藏的危险。
乔晴当着众人的面播放，里面每个人的声音都清清楚楚。
“这是你们内部之人录的，具体是谁，抱歉姐姐我不能说。”
乔雪晗但笑不语。
不止窃听机密，还想挑拨离间。
她眯着眼从本方阵营中扫了一遍，被看的人个个滋味难言，忐忑不安。
乔雪晗从上位后还未曾亲自处理此类事，但乔家人的风格如出一辙，昔日的乔明坤、今日的乔梓霆，他们不在意真相，会将牵扯其中的人想方法全部踢出。
过程可能会是十天、一年，但迟早都是要离开的，无论你有多深的根基。
乔奶奶一派见乔雪晗这边的人气势低了，乘胜追击，越发咄咄逼人和不客气。
“好了，”乔雪晗将刚才用来戳桌子的笔一丢，动静不大，却瞬间引来所有人注意，争吵声也暂时停止：“别争了，我同意老太太的要求就是。”
乔晴身边的人都很内敛的笑了，像是成功完成任务、打赢一场艰难的胜仗。
唯独乔晴反应淡淡，孟坤也处变不惊。
“就这样吧，都歇歇吧。”乔雪晗微笑起身。
就在众人各有所想时，刚还笑着的乔雪晗忽然将身前桌上的东西全部挥洒在地！
在文件、水杯、笔掉落和一片死寂中，她冷着脸离开会议室，并将门摔出“砰”的一声。
里面的人几秒征愣后，纷纷窃窃私语。
乔雪晗的脸色在进了办公室后缓缓收敛，戾气不见，唇边的笑更艳几分。
小半个小时后，崔宁送了杯咖啡进来：“乔总，三位高层找您。”
“不见，”乔雪晗漠然道，这时候来无非是知道乔家历代的处事风格，怕伤及自身想来证明无辜，“你告诉他们，将手里的事办好，其他的少想。”
她已表明态度，但中午去员工餐厅吃饭时，还是见到手底下这几位。
桌子上四人桌，她和崔宁已占了一半。几个高层很“巧合”的分成三轮，这波吃完下波又碰巧进来，说差不多相同的话。
对于一顿饭换了三轮饭友，崔宁吃完都忍不住笑了。
乔雪晗颇为心累：“公司这些人，能力好不好先暂且不论，心思倒是一个比一个多。”
“正常，毕竟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们混了几十年才有如今地位，可不想突然丢了饭碗。”
崔宁一顿：“乔总，凡事要适度，别逼的他们脚下不稳。”
“我知道。”
乔雪晗无意识搓着手背。若是让手下人觉得留下无望，老太太那边又一怂恿，搞不好就去当墙头草随风飘扬了。
“明天我带些小东西来，你派人依次给他们送去，干净点，别让老太太的人知道。”
“好。”
下午乔雪晗开始犯困，咖啡不停，努力集中注意力在电脑屏幕上那密密麻麻的数字上。
挣扎会儿效果甚微，她起身到窗边，将窗户打开，拿手机点开陆睿的微信，发了个问号过去。
等了会陆睿才回复。
她看着那三个问号，忍俊不禁：【你忙吗？】
【还好。怎么了？】
“还好”等于“很忙”，乔雪晗：【没事，只是困了，你忙吧，加油。】
内线电话倏地响了。
“乔总，夜氏集团的夜总要见您，让他上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