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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原来连‘它’都能制住,黑桐,果然外界对你实力的传言还是有失水准。”苍崎橙子冷哼一声,缓缓将手提包合上,即使琴酒丝毫没有把武器收回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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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半掩在礼帽下的眼睛如同冰刀一般将橙子的周身上上下下剜了一圈,这个女人的出现不在他的意料之内。原本关于黑桐纱月这类魔术师的烂事都是由贝尔摩德负责的,但这两天她精神状态不算稳定,那种近乎神经质的紧张感充斥于她和那位大人之间,而他和朗姆则被排除在外。

他来“看望”黑桐纱月,是想要得到魔术师一侧的情报,没想到中途突然出现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他甚至可以嗅到她身上那种非人的气息。

如果是原本的他,一定会径直向外走去,但他决定留下来。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橙色女人的非凡之处,这种仿佛永远停留在某一时刻的怪物,与贝尔摩德环绕着相似的气场。

琴酒收起武器,一言不发地伫立在原地,仿佛和纱月的病床钉在了一起。

“你不觉得自己需要介绍一下这位危险的朋友吗?”苍崎橙子的心中微妙地升起了一种不爽快的粘腻感,来源也许是这位浅色头发男人蛇一般的视线。她慢吞吞地重新戴上眼镜,又下意识去探上衣口袋,摸到了自己心爱的劣质香烟。

对于医院内不应该抽烟的道德挣扎甚至没有超过半秒,她抽出了那盒香烟,夹在两指之间,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黑桐纱月眨眨眼,认真确认了这两位贵客没有再次对抗的意思。她感到自己责任重大,甚至憋着气咬了一下嘴唇。

“这一位是我兼职工作的同事,阵先生。”

男人没有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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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崎橙子友善地打量着二人,但是思维告诉她,这个人可不太友善。虽然她本人并没有接触过多少地下组织,但她不会认错手染鲜血之人的气息。他四肢修长,指甲被修剪得干净整洁,有着一种俄罗斯人的偏执感,轻微的火药气味混杂在烟草的香味中。不同于她对于劣质手制烟的执着,眼前的男人显然有着更好的品味。方才露出锋芒的武器经典,利落,有着些微的磨损但保养细致。

他是个杀手,并且缺乏道德感和信仰。她下了初步的判断。

“这一位,苍崎橙子小姐,是我的……”黑桐纱月陷入思考,要定义她与苍崎橙子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嗯,对我来说,苍崎小姐是我的朋友与同伴。”她露出微小的,缺乏自信的寂寞笑容。然而语言仿佛有魔力,当她说出“朋友”这个词时,一阵电流似的悸动鼓动了她。

她小心地望向和颜悦色的女人,这一次,她的目光终于聚焦于苍崎橙子琥珀色的双眼而非远方模糊的一点。

这一刻,苍崎橙子竟因她的天真与真诚怔住了。她哑然失笑:“什么呀,真是疏远的说法,友人之间不需要这么拘谨,纱月。”

琴酒冷眼看着二人亲如姐妹的你来我往,心中还在仔细回忆苍崎橙子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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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岁左右的容貌,散发着不详气息的橙色手提包,仅从外表判断,这位名叫苍崎橙子的女人看起来像是某处公司的一般职员。但是他注意到,当她摘下眼镜时,说话的语气,用词,以及对人的称呼都发生了改变,并非神经质的喜怒无常,而是彻底独立的,不同的两套人格。他不认为苍崎橙子是在演戏。

至于苍崎橙子这个名字,他对于魔术师的事知之甚少,令他起疑的是他上一次看到和听到这个名字的情景。

“我来自创造科。”

“就凭你仅仅一代的积累,想进时钟塔恐怕不简单吧。告诉我,是哪一位将你带去了伦敦。”

“苍崎橙子小姐。更具体的请恕我无法明说,会被橙子小姐追杀的。”

呵,不会有错,正是森在加入组织时对那位大人说的话。他说过苍崎橙子是他的引路人,而那位大人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将森留下的。

为什么黑桐纱月会认识森的老师,仿佛有着相当长久的交情。线索层层叠加,他愈发怀疑起森的真实身份。而黑桐纱月,一定也隐瞒了什么。

“请多指教哦,阵先生。”酒红色头发的女人扬起笑容自来熟地打着招呼,微微鞠躬,仿佛刚才对他的辛辣词句都是另一个人说的。

琴酒的鼻尖略微向下偏移了几毫米,当作问候。

“苍崎小姐刚才为什么要说阵先生的身体状况……”黑桐纱月显然不打算让诡异的平静继续,第一个出头提出了极具冲击性的问题。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就不能装作没听到吗。

橙子心中叹了口气。她缓缓说道:“阵先生的身体,从机能上来说已经快要走到终点了。嗯,用便于理解的话来说,就像是脱皮前一刻的昆虫甲壳一样。这副躯体已经经受了多次的改造,只等着最后一刻的蜕变。”

琴酒一动不动,没有打断橙子自言自语般的分析。他的脖颈处存留着一道依旧狰狞的环形伤口,这也是他永远穿着高领服装的原因。在魔术师的言语中,伤口开始隐隐作痛。他对眼前这两个女人的存在感到烦躁,但为了求得那个原因,他只能忍耐。

这不是他的作风,若是寻常人类,他的耐心大约在见面的前五秒就消耗殆尽了。

“躯体的主人,放弃了你啊。”

戏法般的手势之下,病房内晕染出呛鼻的烟味。人偶师不再讲述,只是心怀好奇地欣赏着黑桐纱月强忍烟味,还要全力思考的模样。

“哼。我来这里不是开研讨会的,黑桐纱月,你的伤到底怎么回事。”一阵尴尬的沉默后,琴酒避开二人对他创伤的窥视,强硬地扭转了话题。

“阵先生想知道的,其实是我被谁打伤了,对吧?”黑桐纱月选择正面回答,“是诚,那位代行者。”

金发男人眯起了眼,这个名字,是贝尔摩德前些天的看管目标,也是那位大人近段时间最珍视的人物。

“那你怎么还没死。”

“还有需要做的事情没有完成,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死。阵先生也是一样的,不是吗。”病床上的女人能够感受到男人的来意,他在向她寻求一个答案。

烦躁爬过琴酒的背部,和黑桐纱月讨论这些有的没的仿佛是对牛弹琴。

“需要做的事情,每一天都能去完成。完成了就结束,期限是明天或是某时都没有意义。”他艰难地使用这些他不喜欢的抽象概念,明明本来是来拷问黑桐纱月的,现在反倒像是被她审视了。

没等到黑桐纱月回答,苍崎橙子率先轻笑出声,直到无法忍受,终于开怀大笑:“纱月,他真的不是你前几年的心灵之友什么的吗?一个魔术师的备用容器,每一天都脚踏实地地活在当下,而躯体的主人却满脑子只想着回到过去。太妙了!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好的组合吗?”

苍崎橙子畅快地吐出一口烟,享受着琴酒强忍怒火的困惑:“你真正的疑问,恐怕是自己的主子究竟在注视着何方吧。在寻求根源的路上,延续生命也不过是顺带的议题。但是不计其数的魔术师都在延长生命的路上逐渐迷失,根本的原因就是灵魂无法与躯体匹配,最终只能渐渐腐朽。如果躯体生命的终点仅有百岁,那么与之伴随的所视所想也会中止在百岁。”

她说着瞥了一眼黑桐纱月和她肩膀上若隐若现的妖精,继续说道:“如果一个人的灵魂停留在了10岁,认知水平和机能的限制让她永远无法成长为大人。试想,这样一位孩子,当她带着逐渐成长而老去的躯体走向成年人的社会,环境的巨变会是怎样的折磨。你的主人也是一样,越是长寿,越是难以忍耐,不协调的灵魂和躯体总会毁灭一个,或是令年长的智慧塌缩至卑劣,或是被本能驱使追逐坟墓。”

对于苍崎橙子拿自己做例子,纱月倒也不恼,只是静静地聆听。

“所以我才佩服你啊,阵先生。有限的生命就去寻求有限的意义,明明你自己都不清楚生命的界限在何处,躯体所形成的灵魂却早已指导了你的生存方式。这般的吻合是多少人追求毕生都无法理解的,你却苦恼自己迷途的主人在寻求什么。”烟的焰尾逐渐逼近手指,橙子垂下眼眸。

琴酒冷眼注视着这位逐渐陷入思绪的魔术师。她被固定在了20代,这般停滞甚至胜过贝尔摩德。一番长篇大论,说到底就是她认为那位大人在追逐着根源的路上被永生吸引,终将在灵魂上自取灭亡,而作为工具的自己帮不上什么。

“永远这种东西,明明就随处可见啊。”黑桐纱月苦涩地嘲笑过去的自己,接下肩膀上金黄色的透明小家伙,“即使您明白了那位大人的夙愿,他也不过是在向前方寻求过去的倒影。那位大人本就没有向您寻求过作为魔术师的奉献。”

“所以那位代行者是新的容器。”琴酒仿佛一把大马士革钢制成的短刀,切断了房间内绵延的讨论,不想多说一句话。

“我认为是这样。”她抚摸着腿上粗糙质感的纱布,“作为失败作的女人即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步入毁灭,她才会如此焦急。”像是捕捉到了掩藏在杀手心底的疑惑,纱月眨了眨眼,追加一句。

男人摘下帽子,毫不怜惜地掸下歇在他帽檐的妖精,又重新戴上。

“那女人想做什么与我无关。”

得到答案的死神离开了房间,走过苍崎橙子身边时再一次扫过了她金星女神般明艳的脸。

目送他离开,橙子若有所思地说道:“虽然哲学家的困境告诫过,人无法从已知退回未知,他看上去却像是对已知无动于衷。何等坚定的人啊。”说完她抬眼对上黑桐纱月依旧怔愣的模样,这才急忙从手提包中拿出信封模样的物件递给病人。

“其实这次我是代替你的同事石塚真树子来的。她现在准备新娘修行,所以没法亲自前来。正好我有空,就顺便过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黑桐纱月装作没听到橙子的俏皮话,小心地打开朴素而厚重的信笺,原来这是一封新婚的请柬。男方的名字赫然书写在最前。

两仪要。

“这位是……式小姐的……”

没等她开始仔细回忆,橙子就抢着回答:“没错,是式的兄长,没能成为双重人格的弃子。很巧吧。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你就好好加油吧,最好能活到和式的再会。”

黑桐纱月知道她的祝福和鼓励没几分友善与同情,大约充斥着九成以上的幸灾乐祸。

“嗯,我会尽量活到那一天的。”

苍崎橙子挥挥手,向门口走去。

“呐,苍崎小姐,如果一个人坚持称另一个人为幽灵,所求为何呢?”纱月突然问了一句,暂停了她的脚步。

橙色的魔术师低笑一声,用一种理所当然的目光回望黑桐纱月:“你不是最清楚语言力量的那个人吗?言语一旦说出口,定义就会随之形成。将某个人称作幽灵,那么那个人就切实成为了语言上的幽灵啊。”

是啊,多么简单的道理,她竟然没能意识到这一点。

“我问了个愚蠢的问题呢。谢谢您来看我,苍崎小姐。”

酒红色头发的女人偏了偏头,琥珀色的眼睛透过镜片向她致意,随后消失在了门扉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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