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年尾似乎都过得很快，学校已经很有经验，圣诞节前就安排完了月考。
木千宁同学去找大圣补习功课的感情十分复杂。
一边是直观又强烈的吸引，一边是突飞猛进的考试成绩，这个过程让他纠结难挨。
一切，都不如心中建起了白房子，而这份希翼是他始料不及的。
每周末去c市当网模的收入很可观，
足够他和诺凡两个人的生活和读书费用，这让他暂时松了口气。
可可的生活和医疗费用，他也想一力承担过来。
可，若在这个时间点把手术费送上去，有点小人得志的味道。
好像在刻意还师门的情。
木同学经过思考，
决定还是先让可可承了师门这个情，以后再找机会加倍回报师门，显得更真诚些。
生活的重压一旦松懈下来，他复读想要高中毕业，再读个职业学校的初衷发生了彻底的变化。
考个好大学，甚至更好的大学，也不是不行。
一旦有了目标，就发现什么都能忍了。
吸引力就在那里，学会与之共处，不管心里闹出多少动静，忍一忍也就熬过去了。
秉着要想学习好，脸皮就得厚的方针，木千宁每天跟去大圣家，插孔求教拼命提高。
武大圣同学是那种你来就来，走就走，只要不打扰我的学习计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说起来，摸准了她的脾气，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与大圣这种软硬不吃比起来，
悦柠女士就温柔，感性，极好相处了。
木千宁每次从c市回来，都会给她买件最新的时尚单品，或者小首饰，或者小配件。
得了悦柠女士的欢心，
木同学不仅有了‘可可他哥’的待遇，更是被悦柠女士，这孩子长，这孩子短的叫着。
不得不说，这声‘孩子’如剑般戳中了他的心窝，从记事起就没人把他当“孩子”来对待。
由他来帮助家里甚至兄弟们承担责任，好像是件天经地义的事。
年底最后一次直播拍片，木千宁连夜开车，风驰电掣往回赶，不仅想利用周日再补些课，
更想与大圣一起吃个饭。
12月28日，他记得大圣身份证上是这么写的。
丑无极开到小巷里，木千宁停车熄火。
一抬头，就看到粗粗壮壮的大木龙，站在矮屋檐下正等着他。
看了看手机，夜里两点半了。
木千宁推门下车，立刻碰上大木龙紧张的目光。
“你不是有钥匙吗，怎么不进去等？”
大木龙疾步走了过来，
木千宁稳着没动，就听他说：“大宁，你微信上说今晚赶回来，我就想着出来迎迎你。”
“这么冷的天？”木千宁一把拽住高大的木龙，几乎是半挟半拽着往出租房走。
“大宁——大宁！”
木千宁眉心微蹙，看着木龙一脸的慌张，一把勾住木龙的脖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大宁，我把我阿妈接过来了，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
木龙在这身高普遍偏向中等的城市，足有一米八出头，又粗又壮，属于高大威猛型选手。
虽然个高，但在体格明显比他修瘦许多，智力型选手木千宁面前，
气势上被压得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出。
“带到我这儿来啦？”
“嗯，我回村去给你取山货，才发现我阿妈两天都没吃饭了。”
“你阿爸呢？”
“给他的钱，天天拿出去在外面玩牌喝酒，根本就不管她。没吃的不说，洗都不帮她洗。”
木千宁按了按眉心，木龙又看到了大宁当初，拿刀驱赶他阿爸出村时的表情。
“大宁，我知道你不打算回去了，我这辈子都跟着你，村里的男人不靠谱，我得带上我阿妈。”
木千宁问：“怎么住？”
木龙：“可可现在不在，我们先挤挤。你睡沙发，我在过道和厨房间搭行军床。师傅说下月给我转正，月薪2000，三个月后涨到3000，再找地方吧。”
木千宁叹口气，拿手机给他转了一千块，说：“明天请天假，先带你阿妈去看病，这种恶疾要是让房东知道了，恐怕都不让我们住了。”
“军团病不传染。”
“我知道，但房东若看到她总咳嗽、恶心、呕吐会怎么想？记得千万要喝净水器过滤后的水。”
“记得了。”
两人悄悄进了小出租屋。
这是西南地区典型的民宅。一个小间房里有个简易的厨房，后来加进来的卫生间。
摆了一张双人床，一个长沙发，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已经满满当当，无处下脚了。
优点就是在城区，租金还便宜。
木千宁带着可可还能凑合住。
现在三个大人，其中还有个行动不便的病人，太拥挤了。
木龙的阿妈因为全身不适、肌痛、头痛等，睡梦中都不自觉地呼着痛。
房间里有些浑浊的空气，让木千宁睡得很不好。
他早早起床去湖边的市场买了些新鲜食材。
在外面吃过早餐，给木龙母子打包了两份，才慢慢悠悠回来。
一到家，发现大木龙也起了，
知道木千宁爱整洁，他正在开门开窗换空气。
都安置好，木千宁带着他一起去找房东说明情况。
房东很善解人意，把仅挨着的空置杂物间也租给了他们，但需他们自己打通和收拾。
两人没想到还能有这意外之喜。
跑到劳务市场请了几个壮劳力，一起动手，两三个小时全部搞定。
木千宁看着自己这‘崭新’的、简陋的、连门都没有，为了不耽误入住，连最简单的大白都没敢刷，挂个厚帘子就算一室一厅了。
“我把这俩单人床安好，你带你阿妈去看病，午饭自理。”木千宁付了劳工费，忙着安家具。
“大宁！”
“行啦，赶紧滚吧，我还得给可可师娘送年礼去呢。”
大木龙接过木千宁递给他的车钥匙，扶着阿妈上了丑无极，开车去医院。
明明他比大宁还大一岁，可从小到大都是大宁在照顾他。
木千宁看着家里最起码能睡觉了，这才收了工。
认真洗完澡，看着镜子里映出的一张俊美、年轻、却略显苍白的脸。
“今天这色相，有点掉价。”他喃喃自语，“啪啪啪——左右开弓拍了好几下。”
嗯——看着红润了不少，他拿起一瓶剩了不多的爽肤水，啪啪啪又是一通拍，
最后，还抹了点润肤液才算结束。
这是那天在c市，武大小姐买得东西太多，包包满到装不下。
她想扔又不敢浪费，硬塞给自己的。
还别说，【武门】这绝对不许浪费的门规，对大手大脚的武圣人，约束力还真强。
木千宁提着野山珍和早上买的鲜鸡鲜鱼鲜虾，敲开武大圣家的门。
“——千宁呀，真怕你赶不回来，阿姨正准备给你发信息呢。”
悦柠女士跳了一上午的舞，心情很愉快，吩咐阿姨收了木千宁送来的年货，拉着他到客厅坐。
木千宁把昨天卖得最火的一件针织衫从书包里拿出来，双手递给悦柠女士。
这款针织衫价格不贵，但样式新颖，非常受欢迎。
大圣吃饭两三口，让悦柠女士完全没有发挥空间，现在终于有可可他哥来帮忙，
她终于能指挥阿姨多发挥。
“千宁呀，咱们今天中午做长寿面，圣圣生日，说挺喜欢这边的番茄煎蛋面。”
哦，那个酸爽开胃，确实挺好吃的。”
木千宁想起那天在c市，她确实说喜欢这个，但好像也只是尝了一小碗，并没多吃。
要不是悦阿姨说，实难发现。
这人的自律好像刻在骨子里，木千宁摸摸兜里的盒子，也不知该不该给？
木千宁干脆坐沙发上看书，等着寿星大驾光临。相较于楼上静悄悄，楼下热闹异常。
悦柠女士坐在一楼的长露台上，
看着花园，一边接电话一边笑不停，听起来电话那边的人说着让她很愉快的事。
正在厨房里忙不停的阿姨，一边兴高采烈地做大餐，一边也在讲电话，好像正在嘱咐什么。
木千宁这书也不知看了多久？
悦柠女士才过来叫他：“千宁呀，面条要吃新鲜的，我们先吃，不等了，来了现吃现煮吧。”
木千宁洗完手，发现除了寿星点的面条，还有四菜一汤，和三层高的大蛋糕，都是硬货。
而餐桌上就三个人，他一脸狐疑，又有点担心。
这，要是剩下了，恐怕大圣不高兴。
“我，还是等寿星一起吧。”他坐着没动筷子，索性继续看书。
悦柠女士“啧啧啧”笑着，一拍巴掌说：“一看你就没关注群里的信息，可可正陪着那臭丫头吃呢，说好了同时吃，一起庆祝，人家倒先吃上了。”
“啥？”
木千宁惊得垂眼，赶紧掏出手机，点开【爱可可】群聊界面，刷~刷~刷蹦出十多条视频。
点开最近的一个，就见他的亲弟弟，搂着师傅的脖子正在撒娇，央求着师傅留下，不要走了。
武同学一脸心满意足的表情。
木千宁下意识手一抖，关上了视频。
顿觉胃口全无，一桌子的菜全成了负担，难以下咽。
他觉得自己上辈子对三可定是做了无数恶事，这辈子特来讨债。
先是在他读书正要面子时，必须天天带孩子上学，尿他拉他一身不能生气，还得哄着宠着。
然后，被迫辍学挣钱养家，赶走恶父，给他治病。
如今，这小子就是专门来给他拆台的。
什么画神转世，妖精转世还差不多。
“可可昨天正式出院，大圣周五买的夜班飞机，赶回去亲自接她小徒弟回家了。”
悦柠女士口气很得意：“孩子回家又是个陌生环境。大圣不放心，决定早些回去陪可可，同时把各种考试一并考完，春节之后才能回来了。”
木千宁：“……”
就这么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也是，期末考试都不管了，还会在乎他。
木千宁好像被人从上到下泼了盆冰水，咬着牙吃了长寿面，匆匆逃出了悦柠女士热情的挽留。
他才没兴趣认识什么舞友。
就在他发现自己很想在一个人面前认真表现时，那人却连跟他说声再见的兴趣都没有。
算了，别太难过，流浪汉说得对，男人三十岁前，魂还没长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