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没有机会了。”谢春秋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说道。
何无身体一僵,从颜池的怀里抬起头,她的目光如同凶狠的小兽,眼圈微红,眼里写满了恨意,她咬紧了牙齿,一副想要吃人的模样。
谢春秋避开她的目光,只看向颜池:“怎么,你们还想挣扎么。难道没有看到方玲玲他们,那里才是你们的最终归宿。”
何无忍不了了,她举起拳头就像谢春秋砸过去,可拳头就好像被一道看不见的墙壁隔断了一般,她的拳头举到半空中便再也砸不下去了。这是什么邪术?
谢春秋:“放弃吧,这是我的主场,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我不直接杀了你们,只是因为念及旧情罢了。”
颜池将何无拉开,保护一般站在她的身后,黑河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谢春秋看着他们,最终面无表情地走开了:“还有最后一天。寿宴的那天,就是你们迎接死亡的时候。”
管家很快又来了,手脚利索地指挥着仆人将秦武柳的尸体搬走,何无本想阻拦,但是却被颜池拦住了:“让秦叔去吧,或许只有他们带走了身体,他才能在里世界忘记一切生活下去。他会在那里等着我们的,只要我们能够离开游戏,就能重新救他出来。”
何无迷茫地看着他。
他们真的可以打败强大的敌人吗,可她分明连谢春秋的衣角都碰不到。
他们可能会胜利吗?
她感到迷茫、无助和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她身边她关心的、在乎的人总是这样离她而去,只留下她一个人。
她反手抱住了颜池:“你不会离开的,对吧。”
颜池抱紧了她,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温暖的气息吐露她脸上:“嗯。”
短暂的悲伤之后,何无重新振作,只有自己真正强大起来,才能够反抗谢春秋。
“秦叔究竟是怎么死的?”何无这样问黑河。
黑河自从秦武柳死后便一直沉默,直到何无开口询问,他才缓缓开了口:“我们睡着之后一起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他们和何无、颜池一样,在房间里闻到了异样的香气,随即沉睡过去,在睡梦中进入了另一个里世界。或许他们到的时间比何无他们晚,他们刚进门,里面的那些人就说:“哎呀,大房的刚走,二房的就到了。”
那里的环境异常恶劣,不同于何无他们的冰天雪地,他们遇到的是疯狂的徽派建筑村里的村民,他们饿得瘦骨嶙峋,手拿着刀从里面冲出来,对着他们流口水:“肉……肉……”
“他们简直是疯了!竟然吃人!”黑河捏紧了手,脸上都是害怕的神色。
不知道这个家族究竟遭遇了什么,他们背着大包小包从外地迁徙而来,那曾经的村落只有几个小土房子,如果不是看到几个熟悉的石雕和石板桥,他们甚至没有认出来是他们曾经去过的那个村子。
那似乎是这群人经过漫长的迁徙,第一次找到这个地方落脚,这还是一个不知道哪家人遗落下来的荒村。他们在这里落脚,这里毒虫鼠蚁多,气候湿热,他们似乎是很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再加上没有农作物,他们将周边能吃的东西都吃完了,饿了许久的他们竟然开始吃人。
族长的眼睛都是红色的:“只需要度过这段时间……只需要再牺牲几个人……很快,很快,我们的族群又将重新生根。”
那些人太丧心病狂了,他们从非常遥远的地方整个族群迁徙过来,路上遭遇了饥荒、兵灾等等挫折,他们在路上为了生存早就学会了牺牲族人挽救整个族群。
他们会先吃走不动路的老人和受伤的人,因为这些人没有办法在接下来的困苦环境中坚持下去。最强壮最年轻的人是他们首要保护的目标,他们偶尔也会打劫过路的人,像黑河和秦武柳这样的人,当然就是他们的首选目标。如果有素不相识的外族人在,谁又愿意吃自己相亲近的族人呢。
颜池他们挥舞着武器阻挡着族长和族人,可他们早已饿红了眼,等到他们逃离村落,到了贺家老宅的时候,秦武柳已经身中数刀,奄奄一息了。
“我在里世界的妈妈哭着救治了秦叔,但是条件简陋,他已经不行了。”黑河眼圈红了。
黑河只能把秦武柳留在里世界的贺家大宅里,拿到木雕的他独自走上了征程。回去的路程是黑河里世界的父母亲自护送的,路上竟然没有遇见任何疯狂的徽派建筑里的族人,他非常顺利地通过那些路走到了来时的那扇门前,最终顺利回到了这里。
但是秦武柳却回不来了。
何无沉默着。
颜池安慰着:“看来秦叔是留在那个世界了,往好处想,我们还有机会去拯救他。”
何无猛地抬头:“我们要怎么样度过这个游戏副本?现在我们剩下的四个人,我、颜池、黑河和谢春秋,我们应该都有了木雕。贺老爷的说法是,我们首先需要顺利拿到了木雕,可能这样才有机会参加寿宴。而他会在寿宴上命定哪一房为继承人。是否只有成为继承人的那一脉,才能够顺利通过游戏?”
黑河反应过来:“那我们不是同一房的。如果你们通过了,我……”
是的,如果他们通过了游戏,可能黑河和谢春秋会永远留在这里。
这从始至终都是一场零和游戏。
黑河苍白着脸,看着二人,他已经失去了队友秦武柳,胜算自然不大,更何况还有谢春秋在虎视眈眈。
长久以后,黑河终于下定了决心:“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一切就交给你们了。我相信有你们在,一定能拯救我们回到现实世界的。”
何无认真看着他:“不。我希望你们承诺,我们之间无论是谁最后胜利,都一定要关闭游戏,拯救所有人,这是我们共同的目标。”
明天就是贺老爷的寿宴了,所有问题都会在明天尘埃落定。
黑河握着手中的木雕,他的木雕是一只眯起眼睛龇牙的狸花猫,木雕猫屁股半坐在地上,前爪却直立站起,它的面部低垂眼睛眯起,看起来颇有些杀气腾腾的模样,它的脑门上写着两个字——「嫉妒」。
黑河扯动嘴角,轻声哼笑:“嫉妒。是啊,我快嫉妒疯了。不过这种日子,很快就会结束了。”
他住着的是一个双人间,他看着另一张床,似乎像在看着什么人:“呵,只能怪你运气不好了。”
黑河没坐多久,他的房门被再次敲响。
“砰砰砰——”
经过之前的敲门事件,按理说他应该害怕敲门声,可他丝毫没有害怕的神色,反而一脸淡定地去开了门。
“来了。”
“嗯。”
黑河让开,让人走了进来。来人轻轻关上门,两人自沙发上坐下。灯光照在来人目光阴鸷的脸上,他的个子非常高,却又非常瘦,脸颊低低地凹陷下去,整个人显得毕竟可怖,正是一直看戏的谢春秋。
谢春秋拉开和黑河的距离,他总是不喜欢跟人触碰。
如果颜池在这里,一定会对谢春秋此刻的模样感到惊奇,因为谢春秋从未有过如此压迫感重的上位者姿态,就仿佛他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如果说有谁和他想象的话,那恐怕就是住在最高层俯视全局的贺老爷了。
或许他也真的是这样定义自己的。
是他一手策划了所有进入游戏的人类沉睡,而他是唯一的清醒者。或许也不是完全的清醒,毕竟比起残酷的现实,他更希望能够留在虚拟世界,一个他可以主宰一切的永远最强大的决定他人生死的虚拟世界。
只要在虚拟世界,他就是神,是主宰。
就连黑河这样的人也必须听命于他。
哦,或许不止是虚拟世界。他是唯一能够切换世界回到现实社会的,或许他并不喜欢,但是只要他想,现实世界也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谢春秋在沙发上坐下:“都搞定了?”
黑河毕恭毕敬对着他,点点头:“秦武柳被留在了里世界,应该是出不来了。解决完他,现在只需要解决何无和颜池就可以了。”
“干得不错。颜池,交给我来解决就好了。”谢春秋道。
黑河:“那我……我真的可以……”
谢春秋抬起头看着他,目光不容质疑:“怎么,你不相信我?”
黑河顺势低下头:“不敢。只是不敢相信我真的能够摆脱这里,能够去到现实世界……”
谢春秋轻笑一声:“怪。谁能想到,虚拟人也能觉醒自己的意识呢?我会给你找一副躯体,一副自动放弃现实世界生存机会,要求上传大脑的躯体。这样的躯体我们有很多,到时候你想用哪一副就用哪一副。”
谢春秋其实无法理解黑河。
他们就像是两个极端。
一个生活在虚拟世界却向往现实世界,一个生活在现实世界却向往虚拟世界。
黑河喃喃道:“我只是嫉妒你们能够闻到花香的味道,能够尝到食物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