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舆论发酵的速度堪称匪夷所思。
从那个论坛帖子开始算起，不到八个小时，就已经有了自媒体kol出视频、发表相关言论评价，各种玩梗蹭热度带节奏，将这一切进一步带出圈。
舆论已是一边倒的群嘲，唯粉“脑残粉”的帽子，几乎被扣定了。
顾夜歌敷着面膜，左手用美容仪提拉下颚线，右手握着手机，只觉像是被人塞了一口火进肚，又憋屈又愤怒。
眼前冷不丁划过营销号的微博：“网友爆料，顾则唯的的大粉脱粉了七十多个？看来唯粉是真的完全不能接受顾则唯谈恋爱啊……”
顾夜歌皱了眉头，点进去一看，却发现，自己的小号俨然在榜。
？？？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确认了三遍，一个字一个字地对。
名字没错，头像没错，简介没错，背景图没错。
what？？？
她大脑懵了两秒钟，飞快地切换了账号。
高考结束后，作为一个美术生，顾夜歌有一个微博小号，专门放自己给顾则唯画的各种同人图。
她上线很少，又早表明立场是唯粉，也没卖过什么周边接过什么推广，每次发博都是高质量产出，几个月以来，也陆续积累了一点关注度。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会见到这个小号出现在营销号的微博里。
刚一上线，便有99+的评论弹出：“大大，您被营销号搬运了……”
“大大，无论如何不要在这个时候离开好吗？唯唯这段时间真的很难，我相信他不会让爱他的人失望的……”
顾夜歌：“……”
脑海中如有一万头羊驼奔腾，顾夜歌无语半晌，发了条微博：“我怎么不知道我脱粉了？？？”
顺带发布了自己之前画好一直没发的手绘。
“学业繁重，业余时间比较少，让大家担心了，对不住。”
评论欢呼：“呜呜我就知道大大没有走！”
“卧槽又一个大大被按头脱粉了，唯唯太惨了。”
首页已是一片吐槽的海洋，有此遭遇的姐妹绝不止她一人。
“卧槽哪儿来的sb营销号？？我一天三十条微博表白唯唯你跟我说我脱粉了？？？”
“原来不到一百粉的僵尸号也能算大粉？长见识了。”
“唯粉，惨。”
“xxx这个cp狗八百年前就被唯圈骂走了好吧？怎么就变成了因恋爱脱粉？唯唯谈没谈还不一定了，贷款脱粉？？？”
几十个营销号共用的“脱粉”长名单，七十多个id，六十多个都炸出来自证。
剩下的十几个里，僵尸号、cp粉还占了大头。
只有两个账号是真脱粉的，还是几个月前就走了的三月秀粉。
背后的力量推动，可见一斑。
顾夜歌揭掉面膜，一边用面霜按摩一边深呼吸。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生气会变老，会乳腺增生，会……
手机冷不丁响起来。
顾夜歌烦躁地随手拿起，在看清来电显示后却一个跟头翻身而起。
少年的声音闲淡地响起，听不出情绪波动：“到酒店了吗？”
“到了。”
助理就睡在隔壁，明知道vip套房隔音效果好，顾夜歌却仍忍不住心跳如雷，奇异的紧张与忐忑，如同怕被人发现的偷吃糖果的孩子。
“到了就好。”
少年的声音带了一丝浅淡的笑意，似乎是放心了。
“早点睡，晚安。”
“诶。”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要挂了，顾夜歌心中一紧，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嗯？”微微的疑惑。
“那个……”大脑飞速旋转，顾夜歌望着天花板，“我有个朋友，叫做宁寂烟，是今天……”
是今天一切起源的那件衣服的设计者。
但她忽然有些不知道怎么说，那些事情实在是想想就觉得生气。
好在少年帮她接下话头：“寂烟姐吗？她公司的人之前联系过我们了。”
他的声音很平和，一种尽在掌控之中的从容，以至于带了点漫不经心。
但话到后面，语气里，却又带了点安抚的意味。
像在给猫顺毛。
“哦……”
话到这里似乎已经该结束，夜色静谧，想说的都已说完。
但顾夜歌不想挂，她想问过往相关，可憋了半天说不出口，想问他准备如何应对今天的事情，又觉得这既是商业机密又是他个人私事，自己实在无权过问。
她在犹豫间不自觉轻呓出声：“哥哥……”
声音苦恼。
少年笑了起来：“怎么了？”
顾则唯的声音堪称名品，刚刚变声完的少年，清朗干净却又有磁性，尾音隐隐的一点奶，赛时屡次被节目组当做诱饵勾得粉丝打投贡献热度。
顾夜歌的耳朵一下通红，声音都不自觉带上慌乱：“没……没什么，今晚月色真好……”
“……”
工作室里，顾则唯望了望窗外乌云遮盖的月亮，微微挑了下眉。
助理探询地望过来，他摇摇头示意没事，手头工作半点不停，唇角却勾了起来。
准确的指令快速地传送出去，助理神色凝重，心中满满的都是高山仰止的敬佩。
就在这时，他听见自家老板的声音。
“好好睡一觉。”十九岁的男孩低头笑了笑，声音温柔，“我向你保证，你明天醒来时，这一切都会解决。”
语到最后，隐约带了点少年人的，漫不经心的傲气与笃定。
“不必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