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是，姑娘低头默默思索了一阵，也不说话了。
倒是宁寂楚看了短发一眼，忽然改变了主意，玩味一笑，转身叹了口气，对身边人耐心地道：“你就说，主办方塞进来的人实在太丑太丑了，污人视野，对观众不尊重，让挑她进来的人自己去领罚。”
短发姑娘原本脸色就已经惨白，听了这话，脸色愈发像吃了大便一般难看，她本就是靠脸吃饭，得了这个评价，怕是比让她死还难受。
马上就要上场，临时实在找不到人，让短发姑娘滚出去会影响太多方面。来报的人抖着身子站在宁寂楚面前，生怕这位小祖宗一不开心直接把摊子给砸了。
殊料，小公主阴森森地看了会儿手机，忽然抬头，望着短发女孩粲然一笑，轻飘飘地道：“那就让她去吧。”
让她去？毕苏从小跟在宁寂楚身边，这会儿也有点摸不清自己小姐的心思，可从来没有人在得罪了她之后还能讨出好来，毕苏猜测自家小姐估计是自己有什么计划了。
宁寂楚的确是有个计划，但这计划并没有顺利实施。毕竟，谁能知道，这短发姑娘的作死，远远超出了宁寂楚的预料。
“遇到一个脑残粉，真晦气。”恶狠狠地给自己的小姐妹发了条消息，短发的心情依旧没有平复下来，她琢磨着，刚刚那姑娘既然放过了她，这事儿应该也就了了。
她自诩自己是体坛遗珠，定能凭借这次难得的机遇，走上人生巅峰。
“诶诶诶，干什么的，那也是你能动的？”
体坛遗珠小姐刚伸手挑选器材，还没来得及大展雄风，就被一声叫嚷给打断了。
带着工作牌的中年男人背着手走进，不善地上下打量她。
体坛遗珠小姐委屈得很：“你什么态度？”
中年男人轻笑一声，压根没准备回答她的问题，眯着眼上下打量她一阵，嗤笑：“谁把你放进来的，这么不懂规矩。”
短发女孩气急了：“我是羽毛球的选手！我来选羽毛球！”
中年男人可不怕她横，冷哼一声：“选手和选手可不一样，这里的东西是给顾夜歌宋逸司凯梅蓉他们准备的，轮得到你来拿？”
短发女孩愕然，她愤怒地道：“你们怎么能这样！用的东西都不一样，还有什么公平可言？”
中年男人冷笑：“不服气就滚。”
什么玩意儿，一点逼数都没有。
短发女孩还要耍横卖痴，可见中年男人嘲讽的面容，她心底一阵心虚，到底怕真被赶了出去，失去这难得的机会，只得转换攻略，撒娇哀求。
可无论她怎么卖弄，对方都无动于衷，依旧是嘲讽的冷笑，她在那笑容中，感觉自己好像上赶着舔冷屁股的狗，愈加憋屈，遂把这笔账都给记到顾夜歌身上了。
顾夜歌当然不知道自己在这儿被人惦记，她此时正看着手机屏幕上林子萱发过来的消息，神色晦涩不明。
消息的内容，关乎李枸。
在顾夜歌的心中，当然是要把李枸千刀万剐万劫不复才甘心，但她贸然行动，不仅未必能得偿所愿，还有可能把自己给栽了进去。
毕竟她不可能起诉对方试图派人性侵犯自己。
她如果真这么干，都不用对方出手，林子萱都会把她给灭了。
在林子萱眼中，什么都没有《红夜》重要。
这种情况下，她也只能听从建议，把事情交给尘楚，交给林子萱，自己专心工作。
没有什么报复，比自己站得更高更有力。
可尘楚给了她怎样的结果？
被她扔到一般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林子萱的信息：“那你想要怎样？”
她想要怎样？
要么一辈子待在牢里，要么……死。
尘楚给的结果，是封杀李枸，通过手段辗转各个渠道，以债务起诉她，逼她破产。
大概在旁人眼中，经济与精神上的双重打压，这样的报复，已经足够。
但是不够……怎么能够？
嗜血的冲动在血管里发酵，顾夜歌抓起手机起身，瞬间的冲动让她拒绝去思考任何后果。
然而也正在此时，许真进来了，她捧着半杯黑咖，递给顾夜歌，笑道：“下一场就是你了，加油。”
顾夜歌没有去问她刚刚去做什么，外面的广播里已经传来声音，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这是工作时间。
热血被控制着迅速冷静，双睫颤抖了一下，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拿过咖啡，一饮而尽。
完全不加糖不加奶的咖啡苦涩清冽，却令她更加冷静下来。
许真看着她的喝法，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嘀咕道：“早知道你这样喝，我就不拿咖啡了。”
顾夜歌对她微笑，将头发绑紧，出了房间。
“夜歌也太好看了吧！”少女出现在镜头里的那一瞬间，橘枳几乎在宿舍跳了起来。
她起初不过是抱着收个颜值实力都在线的墙头的心态，但这段时间这个姑娘交出的舞台作品一次比一次惊艳，每次出现在镜头里都能让人惊艳，加上这段时间各种莫须有的“黑料”、洗脑包层出不穷，各种无下限的造谣广泛流传，营销号全网联动带节奏，披皮黑反串带节奏，她居然生生被虐成了半个真心粉。
其实这几乎是每个艺人/网红走火后都必然经历的阶段，各种真料假料全网乱飞，就看熬不熬得过去，熬得过去就飞升，熬不过去就拜拜。
熬的过去的无非是两种情况，要么自身足够干净，要么公司公关足够强大。
后者的好处在于，强大的公关可以删帖、发通告、撤黑热搜、封号……洗脑路人，毕竟路人没那么多精力去查清楚事实，所有人都说他是干净的是受委屈的是实力强的，那他自然就是咯，反正路人也不认识他，和自身也没有什么利益相关。
但如果艺人有实锤黑料，这种方法很难骗过活跃于互联网的粉圈，毕竟删帖再快，也总有人会看到，实在不行楼主还可以一个一个私信。甚至会因此激起一部分人的反击，从此对该艺人一生黑，拼命传播他的实锤黑料。
前者则在路人缘上会比较吃亏，哪怕那些黑料只是一些□□空间截图、微信对话截图、抹去姓名的营销号私信投稿，没有任何实锤黑料，反而是粉丝做了证据确凿、逻辑清晰的澄清，一搜就能搜得到，但路人不会看这些，更不会去搜这些，营销号和app推送里说她如何如何的垃圾废物不配为人，那她自然就是了。
哈，你说我冤枉她、传播谣言？可我有什么义务要去了解清楚，我根本不关心她是不是真的做了那些事好不好，只是跟风骂一骂嘲一嘲被粉丝喷上神坛的明星，抖个机灵而已。所有人都说她xxx，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你们居然攻击我，真是脑残粉！
——没有任何实锤黑料的无脑黑，反而让粉丝变得更加死忠。而这死忠又让“理智路人”觉得更加无可理喻，对其屡屡挑衅污名化，进而让粉丝更加愤怒，逼得原本沉默的粉丝都不得不发声……像是一个恶性循环，但也是这样的循环中，艺人的知名度越来越大。
此时橘枳看着镜头中美得惊人的少女，居然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
轻薄的半哑光妆面，只简单用眉粉和修容勾勒了下眉眼，略带棕调的裸橘色唇妆与腮红映衬着暖白肤色，是略带复古气息的明丽少女。
妆容很淡，但她五官生得鲜妍深邃，看上去丝毫不觉寡淡，反而灵动端艳，风格独特。
这组是混打。
出球，挥拍，动作一气呵成，身姿挺拔曼妙。
眼见就要接住球，顾夜歌冷不丁被撞了一下。
羽毛球滑落，顾夜歌皱了皱眉。
没接住球算对方胜，胜方发球，顾夜歌伸手去捡球，准备递给对方。
就在她的手快碰到球的那一刻，旁边的短发女孩忽然大声道：“这是我的球，你有毛病吧。”
“……”顾夜歌动作顿住，抬头看了她一眼。
短发女孩神色带着一种倨傲的斥责，然而眼中却飘着一种得意，见顾夜歌看过来，她从鼻孔里发出一种吃吃的笑声，明明竭力展露出一种趾高气昂来，然而面上仍然忍不住露出小人得志的嘚瑟来。
她当然没有看到，周围人看她的古怪眼神。
摄像头还在呢，这女孩莫不是疯了？
这女孩让她感觉很不好，毫无疑问，刚刚撞她的也是这个人，但这是在镜头前的比赛，何况她刚刚被撞了一下，视野被影响，的确看不太清这个球是不是自己的。
顾夜歌垂下眼帘，捡起另一枚球，打完了全场。
但在她准备离场的那一刻，她听见那个短发女孩带着窃喜的声音：“那个球比之前的好用多了，哈哈，顾夜歌太蠢了……”
顾夜歌的脚步顿了顿，眯了眯眼，回身望去，那女孩正和旁边的黄发女孩说得起劲，神色得意。
黄发女孩原本跟着笑，可目光冷不丁撞进顾夜歌的双眸之中，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短发女孩察觉到她的变化，转头望去：“怎么了？”
却只看到顾夜歌离去的背影。
短发女孩有些不自在地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一句：“有什么了不起的。”然后转身继续和黄发女孩说话。
但黄发女孩却有些心不在焉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种特别，特别不详的预感……
休息室的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晏华走了进来，小声道：“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