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冷冷地瞥了跪在殿前的江肇泰,愤然道:
“江爱卿,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竟然当着我的面打朕的脸?打皇长子的脸?”
江肇泰涕泪交加地跪倒:“臣有罪!臣愧对皇上!”
众臣皆不敢言语。
皇帝望了望他,说道:
“你真的太让朕痛心了,你是朕的股肱之臣,又是屡建军功的将军,朕打下这么一片江山,朕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你更不应该辜负朕与你结为姻亲的一片心意!”
众臣皆惊,皇帝这话看起来是对江肇泰听的,实际上是说给在场的文武百官听的。
皇帝可以捧着臣子,给他们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但是绝对不要去打不该打的主意。
江肇泰从一上朝起,就极力贬低许瑾年,想把自己女儿拉上去的心机何其明显。
皇帝这是在敲山震虎。
皇帝端着茶抿了一口,皱起眉头去看夏侯音,道:
“太子,你真的太让朕失望了!从今日起,你就禁足一个月,在东宫不得外出!”
夏侯音松了一口气:“儿臣叩谢父皇!”
卫王眉头暗皱,望了望皇帝那疏冷的面容:“皇上——”
皇帝微垂眼眸,掀起眼皮微微看了看他,唇角似笑非笑地说:
“怎么,太子醉后失仪,卫王莫非还要对太子赶尽杀绝?”
醉后失仪......
众臣微凛,说到底,皇帝的心里终究是看重太子的。
卫王看着皇帝那高深莫测的笑意,心中一突,不敢再过多的言语。
他这位皇兄一旦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再去挑拨就只会引起他的勃然大怒。
原本看着他对着皇长子感情那么深厚,趁机挑拨,或许会生效,但他这位曾经的死对头,依旧是那样头脑清醒,他可以宠着爱着每一位皇子,但是最适合做皇帝的那一位,他看得很明白。
皇帝看了看面前平素里一向温文尔雅、性子内敛沉稳的太子,此刻匍匐在殿前,诚惶诚恐的仰视着他,显得弱小而无助。
他忽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女色误国,希望你以此为戒。”
他常年征战四方,子孙单薄,兄弟却虎视眈眈地昂藏在四周,他哪里舍得动自己为所不多的儿子?
更何况,太子也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儿子。
皇长子残废,皇三子羸弱,其他几个儿子尚是稚嫩幼童,偏偏那皇四子,不理朝政,连娶妻生子都意识淡薄......
皇帝心中浮起一抹焦虑,把目光转向夏侯焱,道:
“江大人对子女管教确实有所疏忽,回头朕定将将那江绍敏捉来问罪,焱儿,你看父皇也为你选一门好的亲事,如何?”
他的这个儿子,也是疏于管教很多年,现如今风华绝代,胜过他的当年,是该为他寻一门婚事了。
夏侯焱闻言俊脸扬起,星目炯炯地迎着皇帝殷切的视线,唇角上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道:
“感谢父皇好意,但是儿臣一向不喜欢那些哭哭啼啼的美人,父皇您还是别为我操心了。”
卫王忽地笑道:“小四儿,我看这位许家大小姐在演武场上被人逼得签了生死契,也未见哭闹,还是你第一次出手如此阔绰的女人,或许她真的还跟你有缘。”
夏侯焱微微一怔,随即,勾起一抹兴味的笑容道:
“皇叔可别笑话我了,当时我看她对二皇兄一腔痴情,故特意赠送她十万黄金,原想看她是否真的如大家传闻的那样,对二皇兄死心塌地地不顾一切。”
众人一怔,皇帝也饶有兴趣地看向夏侯焱,作为皇帝,他自然是希望他的儿子一个个都兄恭弟睦,夏侯焱这想法,倒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夏侯音闻言满眼怒火,咬着牙齿恨声道:
“你哪里是让她支持我?她可是把这十万两黄金全都砸给了韶华书院!”
眼底一闪而逝的戏虐,夏侯焱唇角飞扬:
“我说二皇兄,就看看你做的那些风流事,她不气反而不正常了!”
夏侯音一阵语塞......这事好歹从父王面前翻篇,他哪里还能再提?
众臣暗笑,心道这四皇子果真是腹黑之极,这伸手打太子的一记耳光,对方却没有回手之力。
许德盛忽地在皇帝面前跪了下去,道:“还请皇上替我家侄女做主!睿王他如此行事,实在是让侄女诚惶诚恐......”
许德盛底气不足地看向睿王,极力的撑住自己才勉强顶得住夏侯焱那笑不达眼的气势。
许稔芬咬了咬牙,也跪倒在地,说道:
“请皇上为年姐姐主持公道!睿王他看年姐姐不听他的劝告,竟然一怒之下,毁了年姐姐的容貌!”
众人又惊,这四皇子竟然如此离经叛道!
夏侯焱忽地睁开那双昳丽眼眸,绝艳笑开,道:
“还要怎么个公道?本王倒是看在颖国公府的面子上,对许小姐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放眼整个皇城,哪位女子有许小姐这么好运气?”
众人一阵无语,忽地想起那些接近四皇子的女人的各种惨状......
“如此说来,小四儿与许小姐倒真的有缘啊!”卫王眼中闪过一抹算计,拆散太子与许府的姻缘,剪除太子的羽翼,他做得最是不动声色。
一向久未言语的刘济泓忽地也上前一步,道:
“微臣认为,既然太子与许家四房女眷有...染,让许大小姐着实不好为人,而四皇子与许大小姐的不利传闻也已经在坊间传开,倒不如让四皇子赢娶许家大小姐,倒是成了一段佳话。”
众臣看着那美得妖孽,行事乖张的夏侯焱。
想起刚才皇帝说要为四皇子选妃,都担心皇帝会选出自家女儿赐给了眼前这个荒唐皇爷,现在看有人撮合许小姐与夏侯焱,心中都涌起了一阵侥幸的狂喜。
众位大臣难得口风一致地赞同。
“郎有情妾有意,如此,甚好!”
“求皇上成全一对佳人!”
皇帝看着眼前一群面色各异的文武大臣,心中升腾出一阵恼意,但又不便发作。
他的皇四子长得仪表堂堂,英俊不凡,这些个不长眼的大臣,反而挑三拣四的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