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国公心力交瘁。
他很想立刻去见袁富贵,可是又不敢,纠结到第二天才去找袁富贵。
他根本就不知道,袁富贵的三个舅舅十分热情地请袁富贵吃饭,席间一个个的贼稀罕袁富贵,让袁富贵体会到了来自长辈的爱。
成国公一晚,就落了下成。
京城某茶楼的包厢里,成国公小心翼翼地看着神色淡淡的袁富贵,几次都张不了口。
“您如果要说我的身世,我其实在流言四起时就有了猜测,后来我又专门想法子去看了一眼陈安邦,发现他跟我那个从小就嫌弃我,不给我饭吃总是打我骂我的娘长得很像,我就开始怀疑了。
而您进来来找我,想来已经查清楚了我到底是谁是么?”
成国公讪笑着颔首:“是的,你很聪明,你其实是我的儿子,在出生的时候被抱错了。”
袁富贵勾唇笑道:“那么是谁抱错的?您别说是我的养母干的,她这个人又毒又蠢,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本事!”
成国公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我已经在查了,可是事情过去了三十几年,想查清楚很难。”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放弃的,你跟我回去认祖归宗,我奏请陛下册封你为世子,将来继承爵位。”
袁富贵把玩着自己手中的杯子,嗤笑一声:“对不住您了,什么劳什子世子我不稀罕,我只想知道当初的罪魁祸首是谁。
能找到,咱们再说其他的,找不到,我姓袁,您姓陈,大道条条,您走您的,我走我的,互不相干,老死不相往来!”
扎心了。
成国公难受死了。
他语气卑微地道:“是爹错了,但爹当年在打仗,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儿。”
“爹知道你在乡下吃苦了,你放心,爹跟你奶奶会补偿你的!”
袁富贵望着他:“怎么补偿?用我不稀罕的爵位?还是我不稀罕的钱财?不好意思,我不稀罕劳什子爵位,我现在这般过得很好,我也不喜欢你的钱,我闺女挣钱贼厉害,她能养得起我!
我女婿说了,将来他会给我养老。
就算闺女女婿以后不管我,我媳妇还管我!
我这辈子也算是苦过了,如今能享福,也在享福,实在是看不上您的钱和国公府!
您以为您的国公府是香饽饽,不好意思,我不稀罕!
一群人为了个爵位争得跟乌眼鸡似的,成了全京城的笑话,您没了,那些人没有一个真心实意哭你的,袖子上,帕子上怕都是用洋葱汁儿浸泡的!
您知道么,现在全京城的人都在笑话您,一屋子的孝子贤孙,愣是没一个嚷嚷着说要开棺瞻仰瞻仰您的遗容!
别说什么害怕惊扰灵魂的鬼话,还没下葬呢,惊扰个屁!
下葬前再见最后一面,这才是正常的!”
噗噗噗……
成国公的心被袁富贵毫不客气地扎成了筛子。
他看出来了啊,他咋没看出来,他是养了一院子的白眼儿狼啊!
“跟这些人做兄弟,不好意思,我怕!”
“再有,背后的人找不出来,我也不敢给您当儿子,我出生的时候人家就容不下我,现在就能容得下?
弄死我没关系,我也活了三十多岁,算是够本了。
可我的儿女还小,我不会拿他们冒险的!”
“行了,还是那句话,找不出幕后主使,您就别在我面前提认祖归宗这事儿!”
“左右您的儿子多,不缺我一个,国公府不会落到个无人继承的局面!”
“告辞!”
说完,袁富贵就起身走了,十分潇洒,成国公可怜巴巴地在包厢里坐了很久。
随从们不敢打扰,老头儿浑身的气息沉郁极了。
哎。
这孩子还是怨上他了啊。
“回国公府!”成国公缓过
劲儿来之后,直接下令道。
原本他想在外躲躲清静,缓一缓再回过国公府,他还不想看见府里那群白眼狼。
但现在不成了。
不回国公府他如何查这些事儿?
成国公大张旗鼓地回了国公府,回府之后,府里所有人都去见他,见到他就哭。
“国公爷,您没事儿真是太好了……吓死妾了,妾求神佛,愿意折寿来保您的安康!”首先就是吴氏,她的一双眼肿得跟核桃似的,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接着便是陈安阳,他抬袖子摸眼睛:“爹,儿子就知道您不会有事儿的,儿子一直不相信您去了,老天爷果然听到了儿子的祈求,把您还给我了!”
“爹,您回来就好,真真儿是吓死儿子了……”
看着他们假惺惺的模样,成国公忽然就想起了袁富贵的话,他踱步到哭泣妻儿妾室身边,挨个儿闻他们的袖子和帕子。
还真被袁富贵给说中了,一半儿的人用的袖子和帕子上有洋葱刺鼻的味道。
倒是那些小妾跟庶子庶女们是真的在哭。
吴氏和她的儿女一下子就傻了。
“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儿女,好妻子!”
“既然你们这般关心我,那就去庙里给我祈福吧,毕竟我
能活着除了珍珍和太医院的太医们拼命相救,也是满天神佛在保佑。”
“来人,送夫人以及三公子等人去万象寺,在我痊愈之前,每日诵经拜佛,不得有半点松懈敷衍!”
偏生吴氏几人还不敢说不去。
成国公都没给几人回屋收拾的机会,直接被成国公的心腹送走不说,还不准他们带任何人走。
吴氏等人的心顿时就变得哇凉哇凉的。
不能慌!
吴氏对自己说,坚决不能慌,她不是没有靠山,她有萧府给她当靠山。
她不会这么轻易就认输!
得想个法子找首辅夫人,她一定会帮自己的。
将吴氏这帮人送走之后,成国公下令将吴氏以及几个儿女身边的人全抓了,带去军营分开审问。
“不必顾及他们主子的脸面,要舍得用刑,让他们把这么些年他们主子做过的见不得人的事儿全招认出来!”
“跟他们说,但凡遮掩,或者是胡说一个字儿,老子就把他们的家人全部卖了,女的卖进军营做营女支,男的就卖去矿山!”
“是,国公爷!”属下领命下去。
为了儿子能回府,他必须拿出态度来,儿子说得没错,万一某些人把魔爪伸向孙子孙女儿,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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