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厦有些犹豫,但看着梅木玄毫不容人反驳的眼神,也只能点头答应。随着抱拳后,嘉厦快步离开。
嘉厦的离开让本就只剩下空荡的平原如今只剩下梅木玄一人,一时间显得有些孤寂。看着远处狼藉的营帐群,梅木玄摇头叹气,低头继续摆弄茶叶。
此时抵达山顶的众人站在猎宫内担心受怕,如今还在猎宫门外驻足的只剩下有些实力的皇亲国戚和剑台武修,皇朝禁军。从这里看去,正好可以看见山脚乌泱泱的一片镇台军。
景侯爷背负双手站在台阶上,景轩在一旁怀抱长剑,面色凝重。
看着景侯爷的背影,宁王爷上前两步,苦笑道:“没想到你我二人这把年纪还能遇到这样的事情。”说着,宁王爷的视线落在山脚平原:“小鹤看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
“清鹤太子此举是自取灭亡。”景侯爷直呼太子名讳,面带怒气地说道。
说话间,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山顶平原,他听说梅木玄还在那里。不过梅木玄选的位置实在考究,不管是在龙池还是猎宫门前都没办法看见。
宁王爷摇头失笑后转身进入大殿,他自知战力极弱,留在这里也是徒增麻烦。还不如跟着一群老幼妇孺待在猎宫里安全,更何况这种事情,只能听天由命。
另一边,梅木玄将三杯茶水冲泡好,正前方和右手方同时有人出现。梅木玄面带笑意的抬头看去,正前方走来的人身穿黑袍,但那疏阔身形和大开大合的步子让他一眼认出那是源天锦。
而右手边的人只是带着一张面具,不过也不难认出来者身份,拓跋弘。
“源天主帅,你我真是好久没见了。”梅木玄眼睛里饱含怒火,言语中也是带着尖刺。这可是他数年来日日夜夜都想亲手斩杀的人,直到今日机会来了。
拓跋弘来到梅木玄身前,两人交换眼神后,拓跋弘随即坐下。
曾经雪梅岭上的三人再度相逢,而当年躲在暗处的源天锦此时也出现在两人的面前。来到近前,源天锦掀开宽大的黑色兜帽,面露凶光:“好久不见,李玄侄儿。”
此时的源天锦气质大变,左脸自上而下还有两道黑色的纹身。除此之外他的一只眼睛也变成了和冰灵族一样的漆黑眼眸,周身散发出渗人寒意。
看着面前的茶杯,源天锦毫不避讳地坐下,转而又是看了看取下面具的拓跋弘,笑着点头:“拓跋侄儿也在,看来当年补那一刀,还是没有扎中要害。”
“所以你今天要死。”拓跋弘端着茶杯,看都没看源天锦。
源天锦身为多年主帅,胆魄和实力俱在,今日赶来赴约也足以说明他的意图。不仅梅木玄和拓跋弘想为当年的事情做个了结,源天锦也想。
源天锦摇头失笑:“拓跋侄儿是没有看清局势?京城已经被陛下掌控,连冰灵族这样的强助都在陛下身旁,纵然两位还活着又能改变什么?”
“陛下?清鹤还真是有意思,尚未登基就敢这么自称?”梅木玄冷笑着打断。话音未落,梅木玄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视线始终在源天锦身上游离。
“以如今的局势,难道李玄侄儿还能觉得有什么改变吗?”源天锦端起茶杯也随即抿了一口。对于茶盅内有什么,或者是没有什么,他似乎根本不在意。
见源天锦喝下茶水,梅木玄和拓跋弘的脸色有些难看,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源天锦素来谨慎,寻常时候都会对入口的东西再三检查,如今却这么果断。
两人细微的眼神变化被源天锦收入眼里,对此他只是摇头轻笑一声。一时间场面气氛变得凝固,约莫十几个呼吸后,源天锦率先开口打破沉默:“我这次过来,是为陛下招揽李玄侄儿,同时转达陛下的意思给拓跋侄儿。”
“说来听听?”梅木玄眉眼带笑,狡猾的像一只狐狸。
而反观一旁的拓跋弘,则是在安静地喝茶,对源天锦要说他完全不在意。反正接下来只有一个结果,源天锦今日必死!
源天锦放下茶杯后,沉吟道:“陛下说了,李玄侄儿若为新朝效力,陛下过往不究。而且我也会向死去的李帅和胡狼军认错俯首,毕竟是新朝,就要有新气象,我素来大度,错了就认,一向如此。”
梅木玄没有接茬,源天锦的视线和梅木玄的视线碰撞。一时间竟然是搞不清楚梅木玄到底什么意思。细细思索约莫几个呼吸后,源天锦又是面带笑意:“拓跋王爷这些年也是享誉盛名,若是拓跋王爷能加入东玄,陛下必定许下高官厚禄,封其为王。”
只见拓跋弘看了一眼梅木玄,而梅木玄依旧没什么太多的表情。脸上的笑容迟迟没有消散,就在拓跋弘要开口时,梅木玄放下茶杯,开口打断:“不知道太子有没有说祭台上要放什么?”
“什么?”源天锦微微一愣。片刻后,梅木玄露出一抹狰狞的笑,一只手抵着地面撑着脑袋:“想要祭奠我父帅和胡狼军,必定需要祭品,如果太子没想到,我倒是可以安排。”
源天锦老眼里闪烁沉思,随即笑道:“洗耳恭听。”
“我觉得”冰冷的声音在桌面传开,梅木玄脸上的笑逐渐消失,肃杀之气正在扩散:“源天主帅的脑袋和冰灵族武修的脑袋就挺合适,要是太子愿意摘下来送给我,我倒是可以考虑要不要效忠他。”
场面变得剑拔弩张,就连拓跋弘也微微直起身体。
听到想要自己的脑袋,源天锦不怒反笑:“李玄侄儿还真是想了个好主意。不过比起用我自己的,我倒是觉得送侄儿去和李帅共走黄泉也挺好。”说着,源天锦故作遗憾:“是我大意,忘记李帅已经先行有段时间,不过要是现在走,说不定能追上路帅他们三人,他们昨夜刚走。”
明明是谈笑风生,可话里坏外全是冰冷杀意,令人胆寒。
梅木玄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双手背在身后,朝着远处的一座大山扬扬头:“那里挺合适的。我这几天一直都在看,那地方和雪梅山有几分相似,源天主帅意下如何?”说着,梅木玄微微弯身,露出狡黠笑容。
“好,既然事起雪梅,自然该由其结束,只可惜侄儿给自己找的埋骨地,差了些。”源天锦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将杯子翻过来盖在桌上。
拓跋弘扭了扭脖子,重新戴上面具:“老狐狸,你可别又像当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