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蚀骨的寒意，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尹姗姗语气中的惊恐，让齐忌整个心都拧紧了。
堕魔意味着什么，齐忌比谁都清楚。
尤其是自己唤醒了魔祖邪神之后，它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更是让齐忌倍感煎熬。
【你师姐是火神转世，你们是天生的死敌，不死不休！】
齐忌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尹姗姗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与他拔剑相向，他会有多崩溃。
她才主动吻了他啊！还说了那么多情话！
那些情话字字句句都戳在他的心里，让他幸福的如痴如醉。
刚到的幸福，怎么可能被自己亲手毁掉？
纵使脸色惨白的事实已经被尹姗姗看见，齐忌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已经堕魔的事情！
骗！
脑中毫不犹豫的闪出了这个字。
“没有！”
男子坚定不移的语气，丝毫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尹姗姗黛眉越拧越紧，“没有？你确定？那你为什么脸色这么差？”
薄唇抿了抿，男子强装镇定，“……因为我闻不到身上的血腥味，师姐突然这么说，把我也吓了一跳。”
放开环住男子脖子的双臂，尹姗姗身子略微后仰，离得更远，
“你闻不到你身上的血腥味？怎么可能！你的五感比我要强数倍，你怎么会闻不到？”
“………”
齐忌承认，此时此刻，他真的慌了。
怀中温暖的减少，让他思路开始有些不清楚，可反观尹姗姗，好像变得敏锐了许多。
女子背后的双拳早已紧紧攥住，但男子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十分淡然。
“是真的没有闻到，师姐，你能闻到你身上的花果香吗？”
“………”
被齐忌这么一反问，尹姗姗倒是有些疑惑，她放开五感，抬臂嗅了嗅，眸光一凝。
黑曜石般的双眸缓缓抬起，女子盯着齐忌，眼神锐利，
“闻得到。”
心脏如被锐利的眼光刺穿，齐忌牙关倏然紧咬，麻痛了后槽牙龈。
这个一直能被自己哄骗的师姐，在这一刻变得聪敏，只能说明她对于自己【是否堕魔】的事情，非常的在意。
她越是在意，齐忌越是心慌。
狡辩不行，扯谎也被看穿！
怎么办？！要不以退为进，反将她一军，刚才这招好像还挺好使的……
重重的叹了口气，齐忌的眼神落败，“可我是真的没闻到啊……”
“师姐不信我吗？我没说谎啊，师姐不信我，我好难过啊……”
要放在平时，齐忌这番颓败的可人模样，的确能引起尹姗姗强烈的怜惜。
可今时不同往日，涉及到【堕魔】，尹姗姗根本没有任何心情同情齐忌。
她抬手捧住了齐忌的脸，不给他眼神偏移的机会，强迫他看着自己。
美眸的柔情全部退尽，尹姗姗正色道：
“师弟，平日里我宠你，护你，怜你，爱你，都可以，独独【堕魔】这件事，你不能骗我。”
“我承认，我脑子转的不是特别灵光，有时候会被你的小手段骗到。但我在说一遍……”
“【堕魔】这件事，你绝对绝对不可以对我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自己的脸被女子摸过无数次，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让齐忌心寒。
他明明很喜欢师姐碰自己，可为什么，今时今日，这双无骨的柔荑碰到自己时，他会下意识的想闪躲？
齐忌颓败的神情顿在脸上，绯衣女子却更加锐利：
“师弟，我说过，如果你堕魔了，我会把你藏起来，陪着你，唤醒你心中的善。”
“我给了你玄玉珠，也是帮你吸纳怨气抵御堕魔的。”
“所以，请你相信我，我并不在意你堕不堕魔，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原本应该感动到齐忌的话，此时根本没有起到一丝一毫的温暖作用。
并不在意堕魔，只想知道真相？
尹姗姗，你也太不会骗人了吧！
如果你想套我齐忌的话，让我放下戒备，难道你不应该语气柔和一点吗？
更何况，我现在是在盯着你的眼睛啊！
你这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全部都是颤抖的惊恐！你告诉我你不在意？你怎么可能不在意？！
你现在在哄骗我！
呵，师姐，既然你没对我说实话，我又何必对你说实话呢？
我们两都在相互试探，不是吗？
我爱你，但我根本不确定你是否爱我啊！
再说了，我的堕魔，不就是你害的吗？
如果你能多爱我一点，如果你能像我爱你这般爱我，我也不会堕魔，不是吗？
“师姐，我的确觉醒了魔祖血脉，但我没有堕魔！”
“我不知道我身上的血腥味是怎么来的，但我能十分确定的告诉你，我没有堕魔。”
“之前你在我身上看到的黑雾，就是天劫黑雷里的怨气。我不知道是不是它影响了我，我现在的确很容易发怒。”
齐忌低头看了看尹姗姗，又道：“尤其是现在，现在的我感受不到你的信任，就已经开始生气了。”
“师姐……你现在，是不是也能从我身上闻到淡淡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