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洋房被贴了那么多年封条,终于重新住上人了,街坊邻居肯定都要来看看。
大清早,秦浩东还没醒,余笙就听见院子外有人说话。
“哎吆,我说家里怎么住上人了,笙笙,你回来了!”
余笙刷着牙出门,动作僵了一下。
她是在这条街长大的,街坊邻居的感情都比住楼房的要亲切很多。
可今天来的,可是个不速之客。“二姑,好久不见。”
拿出牙刷,余笙冲对方笑了笑。
“这房子,你又买回来了?”那中年女人满眼放光。
“没有,租的。”余笙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这孩子,快开门。”女人让余笙打开铁门。
余笙是一百个不情愿。
这些亲戚……在余凯出事以后早就断交了。
十来年没见了,突然这么热情,物有反常必有妖。
这个二姑并不是余笙的亲姑,是爷爷当年再婚,新奶奶的二女儿。
那个新奶奶和前夫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户口都是跟着新奶奶前夫的。
两家也从来没有来往,她也从没见过这个姑姑。
新奶奶嫁过来的时候,身体不好,在余笙刚记事儿的时候就走了。
爷爷对那新奶奶十分的好,没日没夜的照顾,直到她离世。
在这之前,新奶奶的儿女没有一个人上门,甚至没有人问过奶奶的病情。
可奶奶离世以后,这大姑二姑三叔的都上门了。
非说要分奶奶的遗产。
奶奶根本就没有遗产,爷爷名下也就只有这栋老洋房。
他们就认为,爷爷娶了奶奶,那老洋房就有奶奶的一半,奶奶去世了,他们就得来分一半。
最后还是余凯找了律师,这件事才算是作罢。
十年前,余凯出事,资产被冻结,二姑又来闹了。
非说这房子是他们的,不让银行冻结资产,不许银行查封。
可惜,银行可不听她撒泼耍横的。
“哎吆笙笙,我听你姐说,你都快三十了还没谈个对象。”二姑进门就开始数落。“这老房子就是好,比楼房住着可舒服,你看看这院子,现在海城寸土寸金,哪里还有地方能批院子。”
余笙漱了漱口,不想说话。
“这院子种点菜都吃不了,哎吆,真好。”二姑进了门就开始四处转悠。“笙笙啊,你知道这房子有我们一半吧?”
余笙揉了揉眉心,又来了。
“抱歉,这不是我的房子。”余笙不打算和这些‘亲戚’讲道理。
“哎吆,你看看,还怕姑姑抢你房子不成啦,你看看哦,你姐姐现在是明星,很红的啦,我们家也不缺这点儿。”二姑翻了个白眼,像是施舍余笙。
“不是我说你,赶紧找个男朋友,你爷爷当初把这房子留给你,可是给你当嫁妆的,你可别不识好歹。你要是结婚用不上,那就给我们丹丹啊。”二姑进了客厅就开始四处看。“重新装修的啊。”
余笙忍无可忍。“二姑,我要去上班了。”
“你去就是啦,二姑还能偷你东西不成,一会儿给你锁门,你去吧。”二姑冲余笙摆手。
余笙差点就被气笑了,她家这些奇葩亲戚,真是童年最大的‘乐趣’。
“那什么……二姑,我家有人。”余笙一脸委婉。
二姑四下看了一眼。“人?”
“我男朋友。”余笙笑了笑。
二姑这下更好奇了。
余笙现在可是老街巷子里茶余饭后的笑柄,妈不要,爹自杀,一个人年纪这么大了也不恋爱也不结婚。
一下子有了男朋友,那以后凑在一起笑话谁啊?
“这孩子,撒谎可不好。”二姑不信,冲着卧室就走了过去。
“那个……”余笙急忙阻拦。
但……晚了!
“笙笙,我内裤放……”秦浩东裸习惯了,迷糊糊的坐在床边,以为开门的是余笙。
然而……僵了三秒,就听见嘭的一声,房门关上了。
客厅瞬间鸦雀无声。
二姑一脸的尴尬,黑着脸就跑了。
“二姑,慢点,别摔倒。”余笙憋的肚子疼,等‘二姑’走远,笑的弯了腰。
卧室,秦浩东幽怨的走了出来,套了个裤衩,穿了个长卫衣,气压很低。
“这怎么还委屈上了,你的自信呢?”余笙笑的肚子疼。
秦浩东一脸他不干净了,哼了一声坐在沙发上。“家里来人怎么也不说一声!”
“她不请自来,非要闯进来,我有什么办法。”余笙还在笑。
“笑笑笑!你这女人心怎么这么大呢。”秦浩东困意全无。
“老阿姨了,怕什么,让她见见世面,你这么骄傲……”
余笙的话没说完,秦浩东就报复性的啃了上去。“你太过分了。”
见秦浩东真的生气了,余笙收敛了笑意。“生气了?真不是我让她进来的,我这个二姑脸皮特别厚,她女儿就遗传她,还是个明星呢,每次让我给她拍照都不给钱。”
“你这一家子奇葩亲戚。”秦浩东伸手把余笙抱进怀里,不是抱怨,莫名有点心疼。
余笙显然也感受到了,安静的靠在秦浩东身上。
“她其实算不得我家亲戚,是我爷爷晚年再婚奶奶的女儿,那个奶奶去世以后,他们就来跟我爸抢家产,非说这老洋房有奶奶的一半,那就有他们的一半。”余笙像是在说笑话。
显然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法盲也是挺可怕的。”秦浩东蹙眉。
“我爷爷对新奶奶很好,一直照顾到她去世,没多久我爷爷也走了。”说起爷爷,余笙只是觉得有些凄凉。“这房子,是爷爷留给我的嫁妆。”
秦浩东竖起了耳朵,小算盘已经开始记账了。
“新奶奶是癌症走的,晚年很痛苦,爷爷一直照顾着,花了很多钱。她的那几个儿女避之不及,问都不来问一句,奶奶人走了……反而来争遗产了,真可悲。”
人性,有时候很黑。
“老鼠不会觉得自己的粮食是偷来的。”秦浩东抱着余笙揉了揉。
“我要去上班了。”余笙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秦浩东说这些。
“余笙……”
见余笙要走,秦浩东沉声再次开口。“如果……实在没有路了,一定告诉我。”
余笙安静的看着秦浩东,笑了笑。“让你去求秦正辉帮我?”
“我……”秦浩东手心有些出汗。
“不用,我自己能解决。”
余笙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秦浩东无力的靠在沙发上,烦躁的很。
“嗡。”手机在卧室震动。
秦浩东起身走了过去,眼眸瞬间暗了下来。
是许城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