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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王,是什么人?
钧哥回忆了很久,才勉勉强强从记忆深处某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他的存在。
那是父皇的一位臭弟弟,按理说钧哥该叫他一声皇叔,但钧哥没有。
准确的来说,在整个大禹皇室中能让钧哥唤一声皇叔的也就只有那位和父皇一母同胞的三叔。
用父皇的话来说,只知道摆烂和拖后腿的人根本不配做他的兄弟。要不是有血缘在,父皇他又不想被外界那些烦人的老夫子哔哔,他早就把那些废物给干掉了。
可惜啊,父皇在位时桎梏甚多,不得不按照一些老祖宗的规矩办事。除了在他早期上位时被他抓到由头干掉的几位拦路大虎,其他的只能封了王被他扔到离皇城远远的属地,眼不见心不烦,而南王正其中的一位。
大禹的王爷无实权,若无皇帝旨意,不得参政,不得拥军,只食俸禄,除此外每三年按时上京一次,旁的时间无诏得不入京。
父皇很讨厌那些臭弟弟,在位时几乎不让钧哥和那些吃干饭的藩王接触。因此在钧哥人生的二十几个年头里,他一共也就见过南王两次。
一次是在萝卜头时期的偶然,另一次则是他登基之初,藩王们依次上京拜见。
在他对其本就稀少的记忆里,南王就是个真正的废物。能力不行,脑子也不灵光。看外表,如今也是大肚便便,着实丢他们老顾家的脸。
与之相比,钧哥的臭弟弟们简直就是可再生资源。
说垃圾吧,臭弟弟们有时的确是挺垃圾的。但说能耐吧又是有的,而且只要用对了地方还出奇的好使。
总而言之,南王,废物,连猴子都不如。
就这,他竟然也想造|反?笑话。
钧哥的确不是很想当皇帝,但他可是剑修,善良且心怀大义,绝不会把皇位让给没用的东西,祸害黎明百姓。
钧哥思考了一下,为了社会的安定,为了他好不容易建立到差不多了的工具人自运行朝堂不分崩离析,他,顾钧,一代顶尖剑修,在星辰与大海中荡漾的优质青年,决定回老家上班。
当然,这一决定最主要原因并不是南王。
毕竟造反可是大禹的老传统节目了。
光是父皇在位的那些年头没有十个也有百来个,一个接一个,从暗杀父皇到暗杀钧哥,从野心家到前朝余孽,从江湖到朝野,就没消停过,都成了父皇要处理的公务里的日常了。
大禹群众,特别是皇城人早就是见怪不怪。他们普通人现在安居乐业,思想上不是很能了解那些天天想要掀起事端的反派,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吃瓜。
据西街热心群众们表示,他们好多人就是因此才在退隐江湖之后跑来西街定居的,近距离当猹的感觉真的很好。
有时皇城热闹起来,热心群众们帮着出点力能拿个优秀居民,奖金老多了。若是功再大点还能在年底评个十佳,还有官府敲锣打鼓表彰呢,老出息老热闹了。
所以,南王一派没什么好在意的。不过是一群菜鸡,处理起来父皇一个人就够了,根本无需钧哥上场。
可钧哥还是回去了。在看完信后,火速和正义修仙人们告别,一个闪现直接消失。
他是那么的速度,便是在场修为第二高深的鹅哥都来不及挣脱美人们撸毛的玉手,钻进他的怀里。
鹅哥,被丢下了。就像是那曾经一个个要强的暗卫们,费劲千辛都逃离不去那跟丢主子的悲惨命运。
钧哥走了。
就像是夏日的暴雨,突如其来用那离奇的实力让人见识到世界的参差,人与自然的可怕差距,将人劈头盖脸打得叫个脸蛋生痛,然后又骤然消失。
他又像是一阵冬日的风,冰冷而又犀利,嗖得来又忽的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他走得好快,似乎还有些急。
是因为他想起了他的菠菜,那个在他心中名为自己人的范围中最为弱鸡的存在,在担忧其于即将出现的造|反风波中的安危吗?
还是说,他终于想起他那年迈的父皇,孝心大发,怕其太过操劳而再次暴毙?
不,不是。
是他看到了菠菜信中的最后一句话——
晚晴生了,是个男球,要满月了。
满、满月?看到这句话,钧哥,一个处变不惊,就算是杀手贴脸都不带呼吸乱那么一下的剑修男子,在这一刻真真正正的惊了。
他的瞳孔在震动,他的呼吸在停顿,他的手在颤抖。
生了,小小菠菜出生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人通知他?直至现在都快满月了。
这是报复。钧哥意识到了,这绝对是菠菜对他偷偷溜走、不好好工作的报复。
喔,菠菜,多么狠心的男人啊!
要知道小小菠菜可是钧哥的干儿子,当初他们都说好了,以后小小菠菜的字都会由钧哥取。可现在呢?小小菠菜都快满月了竟然才告诉他。
天呢。
想到这一点,钧哥感到一股淡淡的悲伤从心中起。
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意识到,原来他的菠菜是那么的独特,不畏权势,不屈金钱,就算他从私库里分出一块专门给菠菜用作加班补贴,也依旧抹不平菠菜那记忆于心中的仇。
哎,大概这就是菠菜所说的殇吧。钧哥默默叹了口气。
但没关系,是剑修就要勇于承认错误。就像是父皇说的那样,低头有时也是一种生活方式,在适当的时候对维护家庭和谐十分有帮助。
比如现在。
钧哥一个闪身便来到了菠菜的家中。为了弥补,他决定首先向菠菜——
等等。
本准备寻找菠菜的钧哥顿住了。此时的他的确是来到了菠菜家中没错,但出现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他心心念念水灵灵的好兄弟,而是一只软绵绵的团子。
软绵绵的,脸蛋肥肥的,正窝在菠菜妈怀里的团子。最可怕的是这只团子竟然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盯着他,死死的,一动不动。
惊了。
钧哥瞳孔一缩,这、这难道就是——
“你干儿子。”菠菜妈微微一笑,并把崽塞进了钧哥的怀里。
钧哥,一个成熟可靠善良而刚直的剑修
他冷酷,他无情,他坚毅,乃是此世最为顶天立地的存在。
然而,就是如此铁骨铮铮的他,此时正在经历人生至今为止最大的危机。
他的怀里出现了一只团子,小小年纪连头上都没长几根毛却已是初显其父其母之容貌优秀。
菠菜妈说团子小名白菜,是其娘亲傅大夫取的,希望这小子和他爹一样才华横溢还长得水灵。
水灵不水灵的,钧哥一个美色瞎子也不是很懂,但是他知道这只小白菜真的好小好小,软若如无骨,贴在钧哥的身上如同一只浑身散发着奶香的小球,让见惯了大场面的钧哥都不禁有些僵硬。
但钧哥是什么人?不惧挑战、不畏困难的剑修男子。
区区白菜又怎能把他打倒?他,可是要日天的啊。
钧哥缓缓低下了头,深沉地对上了小白菜的眼。
小白菜不愧是菠菜的崽,那眼睛忽闪忽闪又大又水润,便是面对钧哥这般天神的存在也不知害怕为何物。他凝视着钧哥,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香香的男子。
菠菜妈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离开了,徒留下一大一小。
钧哥没有说话,小白菜也没有出声。
他们凝视着对方,眼不眨,嘴也不张,就好似两只雕像,风吹不动,雨打不坏。
不知过了多久,小白菜终于动了。看着眼前的叔叔,感受着那香香暖暖的怀抱,他笑了,撅了撅那小巧可爱的粉嫩小嘴巴,吐出一个泡泡,并露出了一个无齿的笑容。
“嘿嘿。”
这一刻,钧哥仿佛看到了冰川融化,听到了春暖花开。
他承认,他心动了,被这只连句话都不会说的白菜展露出的微笑,被那没有任何意义的幼崽语戳中了心房,颤动了心扉。
喔,多么可爱的崽啊!
钧哥眼光一动,刚想说些什么便觉胸前一暖。他不禁低头一看——
喔。
原来,是白菜团子尿了。
还是滋出来的,超有力的那种,都在他的身上。
滴答,滴答。
刚进门就白菜喷射的菠菜:……
菠菜脚步一顿,看了看许久未见的落跑兄弟阿钧那严肃冷峻的脸蛋,瞧了瞧兄弟怀中那为父报仇的白菜小团子,最后目光又落上钧哥那湿透的胸襟。
他,抿了抿嘴,深深吸了口气,一忍再忍终不能忍,“噗”的一声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笑声——
好你个顾钧,你也有湿身的今天。
哈哈。
被迫湿身的钧哥:……
钧哥、钧哥深深看了一眼菠菜。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转身飘到菠菜的面前,同时托着怀里小白菜的屁股和脑壳,面无表情地将其正面对向正在大笑的菠菜。
滋。
菠菜的笑声戛然而止。
风在吼,鸟在叫,只剩白菜学着他爹在咯咯狂笑。
菠菜沉重地抹了一把脸上的童子尿。
出现了,只有白菜不受伤的新世界。
菠菜咬牙切齿,“顾——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