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猫在墙角往那边看,墙上的破缝漏了点月光进来,能看见梯子往上数四阶的空间。
不多会儿,外头的夜猫子又叫了一声,二人就看见梯子开始往下淌起水,哗啦啦的一阶淌到一阶,砸到地上就像下雨声一样。
听到这声音,江军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前段时间夜里总能听到下雨声,但白天出去地上却又是干的一点湿的痕迹都没有。
起初还以为是风太大把地上的水都吹没了,现在看着了,原来,声音是从这儿传出来的。
水在梯子上缓缓淌了一会儿,水流变得越来越小,江军终于又见着了原先井边的那个人。
他依然看不清脸,虽然先是个背影,但他第一眼就从裙子头发能认出来,这就是那人。
想来堂弟也是这么认出来的!
跟小姑抓蚂蚱那天回来之后,江军因为小姑的问题还特意问过堂弟,井边的那人他没仔细瞧过,问堂弟看着长什么样子没有?
堂弟也是一番思索后才猛然发现,自己好像也从没看清过那人的脸。
梯子用的年月太久了,此刻像快承受不了重力,正无力的发出嘎吱嘎吱的叫喊。
那人没再像之前在井边那样趴着,她像是刚从水里出来,水从她光着的脚丫淌下来,滴到哪一阶,她就踩到哪一阶。
嘎~吱~嘎~吱~
极其缓慢,那背影直挺挺的,踩出的声音挤在黑夜里异常的诡异。
江军先看到了她露在外边的两只脚,然后再是渐渐显露的黑色裙摆。
随着她步子缓缓往下,他渐渐看见了腰,看见了她披满背的头发,看见了她修女似的一整身黑裙。
灰蒙蒙的夜色中她的背影格外的黑,就像在那堵墙上挂了一件快及地的黑色雨衣。
唯一露出来的两只脚踝格外的白,好似冷透了的发面馒头,但泛了点幽幽的青光。
嘎吱声最后的余音消失在夜里,水流到门前,江军看见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她的动作慢极了,瞧着也僵硬,就像爷爷当初削的木头人披了身黑衣,关节咔嚓作响,踉踉跄跄的,转了半天才转过来。
也许是第一次在晚上见,江军觉得,以前虽然也会有那么一点点惧意,但是这次,这人真的吓到他了。
不管是她的动作,还是她发出的声音,他都觉得,她还是趴在井边的时候好一点。
不过几步,她就要到他们门前,醉鬼似的身影,刺激得江军急忙把帘子盖上。
不过与堂弟眼神来往了几次,他还是忍不住又趴得低低的,掀开帘子开了一条小缝。
冰冰凉的水滴突然从上面滴下来,溅在地面,弹了一些在江军脸上。
那人走得太慢了,不过几步的距离,他都耽搁了那么会儿,她现在竟然还在他们门前。
视角缺陷,江军屏着呼吸,眼皮抬得最高,也只能看到她的小腿那一截。
滴~答~滴~答~
水顺着她的裙摆滴下来,在地上像没头的蚯蚓一样扭曲划出湿痕。
不知过了多久,外边的风声都没了,眼前的黑裙却还没有挪开。
江军感觉手肘都有些麻了,最终他还是放下了帘子轻轻坐起身来。
再与堂弟对视一眼,他本来还想再去看看那人要去哪儿的。
但看着帘子上映出的若隐若现的黑影,不知为何?他突然就止住了心思。
……
第二天早上江军是被尿意憋醒的,天都还没完全亮,他就着急忙慌的起来上厕所。
回房时路过放梯子的那间屋,他见那间屋里地板上果然湿了一片。